向暖看了看外面的天,才剛到正午,但她卻已經身心俱疲,躺下身,淡淡道,「我先睡了,你隨意。」
尹慕彥還想說些什麼,手機卻適時地作響,他噤住了聲,一看竟是傑西。他轉身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關門的那一剎,她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迸發而出,如同奔騰的流水。摸了摸腹處,幸好孩子還在。
她滿足地含淚笑了,閉上了眼。
尹慕彥倚靠在長廊上,深吸了口氣,接通了電話。
「說吧,什麼事。」
傑西也確實有好久沒有與他聯絡了,今日定是來告訴他關於路易的事情。
「路易收到尹慕軒的命令,今日要取走你所有的私密物件。」
尹慕彥冷冷一笑,「晚了,他已經來過了。」
「爺,有沒有丟什麼重要的東西?」傑西吃驚地問道。
尹慕彥失笑,從路易口中得知了向暖的狀況,他連闖了三個紅燈才火速趕來,哪有時間回去查看丟失的物件。
「還不知道。」如果真要是被他拿走了,那他也追不回來了。
「爺,趕緊確認一下吧,是否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如果有,傑西冒死也會替您取回來。」
他笑笑,果然還是傑西好,「我回去看一下,等我電話。」
尹慕彥掛了電話,轉頭看了看那個安靜的純白色房門,他和她竟然落得現在這步田地,果真是造化弄人。
回到家,直奔書房。房門口那一灘血紅色的印跡令他暈眩。難道,是向暖抵死要保護他的東西,才被路易給……
可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給不了。這個笨女人。他抿起唇,潸然淚下。仰望著吊頂,想要收起這一股八年前的脆弱,卻還是忍不住傾瀉而出。
「該死的,沒用的東西。」尹慕彥低咒一聲,踏過這一灘血污。
房內一片狼藉,就連他製造槍支的用具都被取走了。那本手稿也在裡面……納維留下的最後一點希望。
尹慕彥頹然地倚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機,撥打了傑西的電話,「傑西。」
「爺,可還有保命符沒有被拿走的?」傑西忙開口問道。
尹慕彥失笑著搖頭,「路易真是個人才,把我所有翻盤的東西都取走了……」
他無望地側過頭,角落內散亂地一疊紙張令他血脈噴張,「等等,沒有,還沒有。」他欣喜若狂地跑上前去查看,納維留下的手稿一張都沒有少,「最重要的東西沒有被拿走,不用麻煩你冒死去取了。」
尹慕彥笑了,笑得天真無邪。
傑西也笑了,聲音平淡得甚,「那……真是太好了。」
* * *
「尹少,這是你要的東西。」路易踏進包間的門,將其扔在賭桌上,面目清冷。
尹慕軒挑眉而視,倏地打開手提箱翻看,「就這些?」
路易點頭,回答得平靜如水,「對,全在這。」
「就為了找這些破東西?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尹慕軒看著他眼底的那一抹淡然,不禁提升了音量,「這些東西,我隨手就可以拈來幾百套!!!」
路易垂睫,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事出有因,尹慕彥的女人想要保護這些東西,被我不慎推開,下|體大出血。」
尹慕軒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向暖?她懷孕了?」
路易點頭,「對,這是我們和尹慕彥之間的恩怨,和她無關,所以我送她去醫院,才誤了點時間。」
路易如實回答,以免被尹慕軒再次懷疑是內奸。
尹慕軒忽地大笑,「那向暖現在的情況可好?」
路易搖了搖頭,褚嘉藝暴戾的怒吼仍然清晰得恍若在他耳邊循環播放,「宮外孕,這個孩子注定不能留。」
「哈哈,哈哈哈哈……」
尹慕軒的笑聲瘆人,「路易,你帶回的這些東西,還沒這個消息值錢!」
路易蹙眉,他又想拿向暖做文章?該死的。如果知道是這樣,他就算是被他懷疑,一槍被打死,也不會把向暖賣給他。
「本來……我還打算命你回去拿那個重要的東西,尹慕彥這個沒心機的傢伙,居然這麼輕易地就告訴傑西,還有一樣極為重要的東西沒有帶走。不過……現在,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更重要的事情。路易握緊了拳,等候尹慕軒的命令。
「把歷年來我無償給血杉幫提供槍支的明細分類匯總一下,這筆賬應該和阿杉算算了。」尹慕軒冷冷地笑道,血杉幫副幫主的位置,至今還懸空著,以他對血杉幫的貢獻,足以登上這個榮耀的寶座。
路易的雙眸倏地亮了,看來,尹慕軒是真的信任了他,「好!」
尹慕彥,我終於即將有那一份還回我清白的資料了。擦亮你的眼睛,我路易絕對沒有背叛你。
他釋然地舒了口氣,轉身出門。
尹慕軒轉身看向一旁從始至終靜默著的傑西,「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把這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傑西點頭,面無表情,「謝謝爺的信任,路易不會讓您失望的。」
不會的吧,畢竟你我已融為一體,我就是你的心,一個人的身體,又怎麼會背叛他的心呢。
「我還有兩件重要的事情,命你去做。」尹慕軒媚態地勾了勾手指,傑西附耳傾聽。
尹慕軒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明天是至關重要的一天,很多人都期待著這一天,以至於路易就像瘋了一樣,以風的速度整理著這一份堪稱絕密的資料。
可躺在病床上的向暖,卻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到來。這樣,她的寶寶就永遠都會陪著她。什麼都沒有了的女人,對即將逝去的東西,也格外珍惜。
尹慕彥,我想愛你,愛得卑微也無所謂。可是你就連這卑微之愛的權利都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