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尚和小和尚達成同謀，如果老和尚退了，他們兩個可以平調，官升一個格。
老和尚方便回來。小和尚說，方丈，我們怎能忘記你呢！中年和尚說，你除退休金之外，還享受單位每個月一定的補貼。
老和尚同意了，離開了那座廟。在廟門口開了一家保健店。正巧南院的尼姑庵也減員。老和尚和老尼姑就結了婚。一些和尚、尼姑都掙著來購保健品。於是生意越做越紅火。不久，老和尚又取了小。
龍大河講著故事，逗得於槐江大笑起來。
龍大河的眼圈紅了：「我知道公辦教師原本是你的，自從下放到農村一直想轉正是嗎？」
於槐江說：「以前有這個想法，現在沒有了。轉不轉無所謂，我總是離不開那群孩子們。再干幾年我們就退了！」
「這麼多年了，你圖個啥？我們都老了，是盼不到轉正的。讓孩子們好好教書吧。」
於槐江很平靜地回答：「我啥也不圖，錢不重要了。我小時侯輟了學，我就是想孩子一直有書讀。」
「哈哈！別抬舉自己啦！要說以前離我們磨真轉不了，可現在沒有我們地球照樣轉！那麼多的大學生排著隊等位子，讓他們吧！？」
「在農村我覺得還離不開我們……」於槐江再也忍不住淚水，他轉過頭看著窗外，看到老槐樹下孩子們歡快的奔跑，彷彿聽到了孩子們琅琅的讀書聲……
龐海燕正在批改作業，於槐江走進來，滿臉淚痕。他哽咽地向她轉述教師會議上的情況，他說：「我怎麼也不能理解將龐海燕辭退了！如果不能保留龐海燕的名額，我甘願辭了！」
「老於，你已經領取了30年教師榮譽證書。馬上可以轉正了，辭退了30年心血就白費了。」何仙舟耐心地安慰他。
於槐江說：「你知道嗎？很多人流淚了。他們都說誰也不能再佔用我這個指標了。」
那些年，民辦教師大批大批地轉正，於槐江總是向何老師解釋：「我是領導，以後再說吧。有的是機會。」就這樣把名額讓給了一個又一個民辦教師。今天本來沒有打算辭退龍大河，但他為了龐海燕，竟然連教師都辭了。
「龐順行、龍天翔都是領導，你別給孩子出難題了！老於，我知道你同情龐海燕，但你別辭啊？」何仙舟倒了一杯水，微笑著說，「我知道你是氣話，孩子還真能把你辭了？」
「他們答應了！讓我在家養老，讓我給他們看農校的那片地！還要……」於槐江一個人走到裡屋，然後死死地把門關上……
按理說，龐順行是龍大河的女婿，當年龐順行追雪蓮追得發瘋的時候，何仙舟極力地反對，龍大河雖然沒有支持，但沒有反對啊！還是撐著小船，離開的渡口的大槐樹下，將漂漂亮亮的女兒嫁到龐家。而龍天翔呢，當年龍大河夫婦分別到工場、農場勞動，將龍天翔交給了於槐江，成了於槐江的養子。雖說現在才副校長，但履行的是正校長的職責。他們其中的一個要是不答應，誰也不能讓於槐江辭職吧，除非於槐江本人決定。
何仙舟想想過去，一起去槐花崗揪斗黃靈槐老師，回來的時候差點兒凍死在小龍河邊，是於槐江背著她進了大槐樹下的一間辦公室，那燃燒的篝火映照著一對相擁相抱的情侶。後來，雪蓮走到大槐樹下，被他們領回了家。日月如梭，雪蓮長成高挑白淨的女孩，儘管她反對，但最後還是嫁給了龐順行。龐順行不但不給雪蓮幸福，反而連養父也不放在眼裡。想到這裡，何仙舟淚水奪眶而出。
一輛乳白色自行車停在門口，雪蓮下了車，進門見何媽媽流淚，將手帕遞過去，「媽！怎麼哭了呢？是不是為爸的事？」
「嗯！看那好女婿把你爸氣的！」何仙舟沒有接手帕，聲淚俱下。
「何媽媽，沒有啥大不了的事！你放心吧。我找養父去了。」雪蓮推開了門，本以為養父不是喝酒，就是大睡。沒想到養父正在批改作業。「還說辭職了呢？作業都拿回家改了！到底是市勞模啊！」
龍大河從作業堆裡抬起了頭，取下老花鏡，看著女兒，「雪蓮回來了？」
「嗯！我就知道爸捨不得？天翔哥讓我來，龐順行讓我來，媽還為你哭呢。可我知道爸不會辭職的，是不是啊？」雪蓮走過去，伏在龍大河的肩膀上，一邊看作業，一邊勸著。
「我說辭舊辭了！你想想當年龍山會大伯行的時候，還有龍大槐、龍永圖在市裡、縣裡風光的時候，他龐家人誰敢瞧不起爸您哪！如今看人家不行了，拿龐海燕，一個頭腦不好使的女教師開刀？我就看不起這種人，勢利小人！」
「爸！或許你幫得不是龍山會，或許幫龍山會一家不會出這樣的事情。爸，你不是不知道我當初和龍山會的關係。你現在幫龐海燕，龐順行本來就多疑，在那麼多老師的面前，你為龐海燕願意辭職，龐順行的確下不了台？」
「龐海燕都辭了，我還能在幹下去嗎？」
「爸！你辭職和龐海燕嬸子辭退本是無關的事！把她留下來要想辦法，但不是你辭職。你辭職了，嬸子未必留住啊！」
「但我必須辭職，我丟不起那臉！」
「你把以後轉正的機會就丟了！爸，你知道嗎？」雪蓮劈頭就問，「你這樣做對得起何媽媽？對得起死去的夢槐阿姨，田子？」
龍大河落淚了。他想到了夢槐，想到死去連屍體沒有留下的田田……日益蒼老的母親。這些都在眼前旋轉。老實的他所以沒有轉正，今天的人們也許永遠無法理解他。他用失去那樣多的家庭溫暖，那樣多的親情。成績纍纍的於槐江就是這樣沒有時間來翻一下轉正的複習資料，放棄一個又一個唾手可得的機會。
龍大河看著雪蓮，愣了一會兒，用顫抖的聲音說：「雪蓮！爸對不起你，當初我怎麼就答應你嫁給順行這衣冠禽獸！」
「爸！你別說了！當初是我自願的。」雪蓮轉過臉也哭了，抹乾了眼淚又轉過來，微笑著說，「現在過的不錯，只是擔心你。」
「雪蓮，我去和龐順行解釋解釋，不能因為我苦了你。」龍大河站起來，把作業放進包裡，走出了房門。
雪蓮先安慰好何老師，然後跟著養父到了黨委大院，沒有找到龐順行，看電話的說大概龐順行去小學了。雪蓮又跟著到了中心校。剛進了大門，見老師們簇擁在一起。雪蓮湊過去，見養父緊盯著黑板，半天沒有動。在退養民辦教師榜上，非常清晰地寫著「龍大河」的名字。
大家知道自己被辭退或退養的消息，大都跑到縣裡和領導理論著，爭執著。唯有龍大河老師獨自去了槐樹園大槐樹下。來到教室，同學們像往常一樣等待於老師來上課。於老師沒有登上講台，奔了教桌，放下提包，小心翼翼地取出批改的作業，連同批改記錄本放好，左右前後地爽好，然後用並不標準、很流利、清晰的話說：「作業放好了，坐好了，等待你們新老師給你們上課！」
他安頓好學生，靜靜地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來到大槐樹下，深深地鞠躬，然後看著自己工作多年的地方，緩緩地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沒有一句怨言。
第二天，在小龍河的渡口，人們再次發現他用那條槐木船把學生送到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