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懷裡抱的！弄你家不扎牙的！說我蛋蛋被蛇吞了！弄死你全家！」龐順行罵聲越來越粗俗。
吃晚飯的人們都靜下心來傾聽這一起一伏的罵聲。男人們聽到精彩處，嘴裡的飯忍不住狂噴出來，招來女人家幾聲輕輕的埋怨，還帶著幾個白眼。人們都小心翼翼的，擔心龐順行罵到自家來，又都怕錯聽過他每一句讓人激情爆發的話。
「編我不是男人的你聽著，是中年人的，拿你女兒試試，不出幾個月肚子飽脹；是少女的，你直接跟我來，我會讓你乳兒漲漲，溪兒潺潺，十月做孩子的媽！」龐順行不知疲倦的罵著，他的嗓門越來越高，內容越來越下流，而更令人驚奇的是那襠裡的根神經在他的語言的刺激下越長越長，越來越堅硬。
龐順行的酒力越來越猛，那罵人的話竟不帶半點兒含蓄！一些姑娘們羞得滿臉通紅地走了！那些少婦聽得過癮，一邊罵著，一邊戀戀不捨地離開，剩下男人們站滿了路邊。龐順行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的粗魯，反而覺得有人欣賞他的傑作，罵聲更高，盆敲得更響……
龐順行底氣十足的罵著，沒有停歇的意思。先前看熱鬧的、尋找語言刺激的人們吃過了飯，又陸陸續續地從家裡出來。有的少婦怕錯過了機會，乾脆端著飯碗站在自家門口，偷眼瞧、偷耳聽。稍懂點男女事兒的少年從龐順行的謾罵聲裡得到了性的啟蒙教育，那些穿著開襠褲、漏屁股的小男孩象躲炸彈似的慢慢繞過他，有的還捂嘴偷笑——因為這罵街的竟然是他們的龐順行老師。
龐順行罵得太久了，也許是太餓了，也許羞於自己的學生聽見，聲音壓得很低，最後只有他自己能聽到。大家這才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走在街上互相問好：「吃了嗎」。大膽子的小伙子見相好的姑娘們說著露骨的話，「要不先看看我有沒有火腿和鵪鶉蛋？省得結婚後悔。」兒女的長輩們從他們的身邊走過，那臉比晌午的烈日還要紅。
龐順行見沒有了欣賞的主，這才像斷了筋的野騾子，耷拉著腦袋，不甘心地低罵幾聲。
不管龐順行怎麼罵，那編造謊言的人始終沒有出現，「編我不是男人的，狗日的啊！」龐順行絲毫沒有作罷的意思，相反卻停在了龐順行家的門前。
「你這小伙子誰得罪你啦？你罵誰呢？」龐海燕衝出院門怒目圓睜地問。
「罵說我不是的男人的人！」龐順行步幅不穩仍賣力地敲著盆。
「遠點罵！」龐海燕一口氣喝了粥，使勁敲著碗筷。
「鐺鐺鐺！」龐順行手中的盆敲得變了形，「有拾錢的，拾柴的，頭次聽有拾罵的！」
「你現在哪？我家的門口！要罵人離這遠點！」龐海燕敲斷了一根筷子，「別髒了我家門前，早上剛打掃的！」龐海燕義正言辭步步緊逼，像點著了的爆竹，辟里啪啦的炸開了。但龐順行只是傻笑，沉默不語。先前看熱鬧的又陸續折了回來——因為龐海燕的罵街是銀龍嶺出了名的。
龐海燕看到這麼多人圍觀，想到兒子龍天翔、龍山會的委屈，跑回家拿來案板和菜刀，佔據著有利地形，一邊剁著案板，一邊狠狠地對罵。任憑龐海燕怎樣怒罵，龐順行仍是手舞足蹈，隻字不提——看來酒力的作用，他無法控制了。
龐海燕直罵得龐順行雙拳拍打著自己的腦袋，讓圍觀者都長了見識……
老實厚道的龍大河擔心兒子們惹事跟在後面，聽龐順行不說話，又不敢勸阻，就蹲在自家大門口，死人一樣的耷拉著腦袋，恨不得把腦袋伸到褲襠裡，彷彿老伴罵的全是他。
龐海燕的嗓子發不出音，過度賣力的叫罵竟然使嗓子都啞了，嘟囔道：「我去請龍天昊評評理！」然後氣吁吁地回了家。
龐順行不醉酒倒還不錯，誰知這酒多了，想到自己被謠傳成沒有鳥蛋的太監，想到一個個美女離他而去，他的邏輯思維就真的成了問題，罵著，罵著，就不知道是罵別人還是罵自己？他看見龐仙薈站在樹下看他，就開始罵：「編我沒有鳥蛋，騾馬日的，罵人哩！」
龐仙薈在下面喊他：你罵的不是別人，倒像罵自己呢，快點下來吧。他們去請龍天昊了！
龐順行似乎清醒了許多，彷彿看見龍天昊的摩托車朝這邊跑來，知道樹上是藏不下了，就下了大樹，看見貌若天仙的龐仙薈站在跟前，丟得恨不得鑽進樹洞裡。
龐順行知道惹了禍急匆匆下了河，企圖躲過龍天昊的追蹤。龐仙薈眼看著他快到了深水的地方，怕醉漢失足淹死，穿著衣裳下河去追。
「我是嚇唬你的，龍天昊沒有來！」龐仙薈跑得快，河水漾起拍打著她的臀部。
「他來了，摔不了我蛋子子，也把我屁股摔八瓣？」龐順行在前面跑，那河水已浸到他的肩膀了。
「真的，他們沒有來。你不信回頭看看。」龐仙薈一邊緊追，一邊高喊。
龐順行哪敢回頭，一個猛子扎進深水裡，到了一片蘆葦蕩，聽不見後面的動靜，便鑽出水面爬到一塊石板上站著。
那石板不大，兩個人坐下都難，是供過河或沐浴者歇息的地方。龐順行望望河面覺得不對：龐仙薈到哪去了？她會不會水？他正要跳進水裡尋找，突然一個順滑的、軟軟的女人身子從水裡躥出來，覺得身後一個陌生的軀體觸著了她的脊樑。她突然意識到那是龐仙薈的身子，用雙手想攬住她的細腰，不小心攬在她豐滿的胸了。
「你這是幹啥？」龐仙薈用雙臂用力撐著，怕他的手觸到她敏感的地方。
「前面是深淵，別掉進去！」龐順行急忙解釋。
「你聽說過不會水的狐狸嗎？」龐仙薈側過臉問。
「你是狐狸？你從何處來的？」龐順行鬆開了箍在她胸前的雙手。
「我是樹洞裡千年的狐狸精，來小尨河專懲治像你這樣不老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