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7卷 三
    三

    “赤身精蟒。”靈蛇道士殺手名招落空,放出了威懾江湖四十余年的成名暗器,名列天下四毒之一的赤身精蟒。可見他此時已經看出,僅以自身武功,已經遠非東方雲星的對手,因此干脆再不近身纏斗,剛一現身便向東方雲星痛下殺手。

    對方絕招遞出,東方雲星也迅速做出了相應的反應,挫身、沉肩、運氣、發功,一連串動作,快的令人眼花繚亂。驚人的是僅僅這一動之後,東方雲星身周便奇跡般地出現了一匝紅紫相間的光球,光球閃爍不定,將東方雲星周身牢牢罩定,形成了一個與外部隔絕的屏障。

    “轟……”外圍的千百小蛇織成的巨網剎那間與東方雲星身周那個無形光球撞在一起,發出一聲令人窒息的轟響,光球炸開,蛇網化作一團赤紅色的粉末,在瞬間巨大的反震之力中散向四處蕩然無存。就在這令人目不暇接的當口,靈蛇道士的身影居然再次化作一團虛幻的白煙向東方雲星前胸飄至。

    “砰”的一聲,二人的身體一合又分。靈蛇道士前胸中了東方雲星一掌,口角流血,踉踉蹌蹌退開數步,面色灰敗。而東方雲星左肩也被靈蛇道士一掌擊中,身子晃了幾晃。

    靈蛇道士剛才已經看出,東方雲星絕對不是一個僅靠尋常招數就能被制下的人物,因此不敢弄虛,故此,僅僅一個回合,靈蛇道士便使出了自己馳名武林數十年的三大殺手絕招“鍾馗捉鬼”、“千蛇繞身”和“移神大法”指望自己這令江南武林聞名色變的三大殺手絕學能夠一舉將對方擊敗,最好是擊斃。

    但是,三大殺手絕招並沒能讓他如願,東方雲星竟然依舊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二人交手的結果居然是平分秋色,這不由得讓數十年來傲視中原武林的靈蛇道士受到極大的刺激,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厲鬼。

    其實,靈蛇道士這三招,東方雲星接的也不算輕松,只不過由於他此時非常清醒,自己面前的對手已經遠遠不是谷外“大耳雷公”之類的尋常之輩,而是一個已經震懾江湖數十年而且在陰風教裡也是地位極高的江南巨魔之首。因此,他一開始就提高了十二分警惕,應對靈蛇道士的三大拿手殺招也分別使出了天下罕見的絕世神功。其中迎擊靈蛇道士那各氣團的用的是黃山神尼傳於他的無極神功“隔空蝕物”;震飛赤身精蟒的是他剛剛練成不就的師門至高絕學“天元清氣”;而最後一擊則使得是師門“天罡遁形步”中的“移星換斗”。

    論說這三宗絕技已經足夠江湖罕見了,而且危急之時也被東方雲星運用的妙到毫巔。但就算這樣,他也僅僅和靈蛇道士打個平手,這靈蛇道士身手之高,也的確出乎東方雲星預料。雖然他八成內力的一掌擊中了對方的前胸,但對方凌厲的一掌也擊在他的左肩,雄渾的內力將他震得五內震動、血氣翻湧不已,強行運功壓制,這才勉強站穩。

    東方雲星心驚,靈蛇道士更是驚恐萬狀,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翩翩少年,就算他自從在娘肚子裡開始練功,又怎能練出這等驚世駭俗的神功。普天之下,能夠在威名遠播的靈蛇道士的三大絕招之中不避不讓連使反擊而不致落敗者,又能有幾人?

    “靈蛇道士,就憑在下這點三腳貓功夫,還有沒有資格向你討還武林公道?”東方雲星一怔之後,氣運周身,輕輕一笑道。

    “東方娃娃武功的確驚人,難怪有膽量進入老夫這白蟒澗。不過,要想為葉青雲夫妻二人向老夫討還公道,指控你難以辦得到。”靈蛇道士強壓翻湧的血氣,陰冷地說道。但東方雲星分明看得出,對方已經顯現出色厲內荏的一面。

    “無論怎樣,在下也下也想再試試。”

    “如此,你就出招吧,該你了。”靈蛇道士此時雖然感到心驚肉跳,但心中卻依舊信心十足。他自信剛才自己全力的一掌足以卸去對方三分內力。自己的“白癲掌”馳譽天下,從未失過手當年葉青雲那等身手,在中了自己一掌之後也元氣大喪。難道眼前這個東方雲星會是金剛不壞之體不成?

    其實,靈蛇道士想的也太美了。人家既然明知他的白癲掌威名遠播,卻還要向他單挑,絕對心有所持。東方雲星師門苦練十幾年,本身就已經是一位身懷絕技的的少年英豪,初下少林寺,接受中原武林三大盟主之首少林寺方丈無畏禪師和師弟無俗禪師二人的內力相助,練成了修道之人終其一身都難以修成的佛家“靜念神功”,這使得他自行練功的進展速度遠遠超過了普通人,從而達到了江湖人夢寐以求的至高境界“念動功生”。在黃山戲霧庵,他又得到師叔黃山神尼無極神功的三大絕學的真傳,這無形中使他克敵制勝的威力增強了數倍。而金菊山臥龍洞的奇遇則更讓他以弱冠之年得以進入天下武學的至高廟堂,練成了驚天地泣鬼神的百年前天下三大奇功之一的“陰陽易生功”。此時的東方雲星,不要說是靈蛇道士,就是陰風教主鐵風塵親臨,如果雙方當面叫陣,也不見得能夠輕易制服東方雲星。更不用說一開始就抱有輕敵之念的靈蛇道士了。

    剛才那一掌,對於一般高手來說,的確是致命的。但擊在東方雲星身上,只要不是致命要穴,卻收效甚微。要知道東方雲星身懷妙手嬋娟葉紅霞贈與他的天下奇珍避毒珠,根本不怕他的掌力發出的毒霧。這一擊僅僅使對方五內受震而已。半年前,陰風教巨魔“紅發老童”在東方雲星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全力的一擊,都沒能震散他的真元,可知,東方雲星已經具備了非人的承受力。

    靈蛇道士再度應戰,正中東方雲星下懷。第一,只要自己纏住對方,他就沒有機會觸動“五雷梅花炮”毀掉百花坡的藥草。第二,如果自己故意賣些破綻給他,激起對方的輕敵意念,說不定自己還真能將其一舉擒獲,以應自己半年前對師姐葉紅霞當面許下的諾言。靈蛇道士“白癲掌”之所以飲譽江湖數十年久盛不衰,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他的掌毒可以致使對手的內力迅速減弱甚至全部喪失。自己現在也腫了他一掌,他一定也以為自己遭到了同樣的厄運。自己何不將計就計假戲真唱呢?

    想到這裡,東方雲星猛提一口真氣,雙肩微沉,右掌一招“單於搖山”身形前趨,直印對方前胸。這一招看似凶猛,極具威力,其實並無實戰價值,除非對方不懂武功。

    此招一出,靈蛇道士居然冷笑連連。他似是沒有想到對方會使出這等笨拙幼稚的招數,來對付他眼前這位威震江湖的白蟒澗主。

    撤身、出掌,轉眼間靈蛇道士已經欺至對方身側,食中二指直指東方雲星肋下期門大穴。左手則五指如鉤,疾抓對方後頸,二人此時幾乎是貼身相搏,靈蛇道士自信東方雲星絕不會逃過自己這閃電般的一擊。

    果然,指爪皆得,東方雲星晃身跌出一丈開外,面色煞白,身子猛地一震。顯然,這一招他已受傷。

    “少俠——”

    三笑飛魂陳春露一聲驚呼,嬌軀一閃,便要上前攙扶。

    然而,還沒等她飄出,靈蛇道士猝然彈身,雙手環抱,已閃電般向搖搖欲墜的東方雲星射至。東方雲星已經身中自己掌白癲掌毒,這是靈蛇道士最終的必勝信念。

    “雙環扣鬼。”又是一記極具威力的成名殺招。靈蛇道士的內力此時已經運至九成,他存心一招將東方雲星制服。

    一聲嬌叱,歐陽清一拍左肩,雪鷹電閃而出,看來連她也人為是東方雲星已經岌岌可危了。

    雪鷹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但是,東方雲星的動作更快,靈蛇道士的雙爪距他不到一尺之處,陡覺一股巨大無比的暗力迎面擊來。“轟”的一聲,靈蛇道士來不及轉念,只感到身軀如萬刃穿心,自身功力在這一剎那間小時的無影無蹤,被對方的勁力震飛三丈,重重地跌在地上,瞪著兩只驚恐失神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已經站在他面前不到一丈的東方雲星,目光中充滿了極度的恐懼與不甘。

    他當然想不到,其實東方雲星暗力傷人的本領比她還要高明得多。僅此一擊,便足以令他武功盡失,真元散盡,變成一個廢人。

    “倉啷”一聲,蘇雲鳳長劍出鞘,便要上前結果了他的性命。

    “表妹住手。留他一命,我們還有用場。”東方雲星及時地止住了蘇雲鳳。同時上前以師門獨特的手法封死了靈蛇道士的數處大穴,使其不至於自己尋死或逃逸。

    威震江湖的靈蛇道士在東方雲星面前沒能走出三招,不惟歐陽清等人看的驚心動魄,余下的十幾名白衣道士更是嚇得魂魄散盡,齊齊跪地求饒。

    東方雲星這才說出真話:“想要活命,爾等必須說出真話,百花坡在什麼地方,如何走法?”

    一位看似為首的白衣道士戰戰兢兢地說道:“回稟東方少俠,百花坡在谷中三十丈之地,只是……”說到此處,此人的話戛然而止。人也渾身一抖,跌落石台之下,倒下時東方雲星猛然發現,此人後心竟然插著一柄閃著藍光的飛刀。

    “啪”的一聲,就在東方雲星一驚之際,一聲清脆的響聲由左側林中傳出,那十幾名白衣道士之中,一人後腦居然被飛來之物擊碎,轟然倒地。緊接著,一條黃色人影輕飄飄的地掠至眼前。

    “由老前輩。”看到來人,東方雲星不由脫口叫道。來人正是前番答應率先進谷的“神算鐵指彈”尤正明。

    “東方少俠神功絕世,讓由某大開眼界。但少俠何故忘了進谷大願?”尤正明面色肅穆地躍上石台。東方雲星等人也一一飄上,低頭一看,俱各大驚失色。原來,剛才被尤正明擊斃的那個白衣道士手中正死死地攥著一根白灰色的麻繩,那正是埋設在百花坡的“五雷梅花炮”的拉火繩。

    東方雲星暗道慚愧,臉上一紅說道:“若非由老前輩思慮周全,我等此行險些功虧一簣。”

    尤正明面色一端道:“靈蛇道士縱橫江湖四十余年,喪身其手下的高手何止百人,但在東方少俠面前竟未走出三招,東方少俠真乃神仙下凡。”

    恰在此時,眼前青衣一閃,原本進入百花坡的哪位青衣人來到近前,低聲說道:“那條靈蟒夜間並不出洞,東方少俠可在夜間采摘藥草。”

    東方雲星口氣堅決地說:“不。這毒物害人太多,在下必須將它除掉,以絕後患。今日已晚,我等暫且歇息一宿,明日還需二位相幫,但不知二位……”

    “東方少俠為中原武林除害,與三位女俠冒死進谷,現在我等已掙脫牢籠重見天日,這等小事,何言相幫?少俠明日盡管吩咐就是。”尤正明正色說道。

    經過對剩余的白衣道士一番詢問,在確信百花坡谷內再無人隱匿之後,眾人這才拆除了百花坡內“五雷梅花炮”的引信。然後安頓入宿。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一行人在青衣人的帶領下直奔百花坡。

    百花坡其實是一處幾位隱秘的山間盆地。因氣候濕潤,水土肥沃,所以非常適宜草木生長。陰風教人熱武功歹毒,更兼大多數人擅使淬毒暗器,在江湖樹敵太多,深恐為人所算,因此遍采天下解毒靈藥栽植於此,以此配制獨門解藥,平時帶在身上,一則防止自己中毒,二則預防被人施毒。靈蛇道士與綠杖野叟就連“白癲掌”和“迷魂掌”兩種掌毒的解藥也盡行移植而來,因此這二人名震江湖的陰毒絕學也就變成了世間獨一無二的無解之毒。除本人以外,他人根本無法醫治,這就更加提高了這兩個黑道魔頭在江湖間的知名度。歐陽清的母親玉臂嫦娥常清瑩和塞外劍仙甄秋原的掌毒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都無法痊愈,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眾人遂青衣人攀上一道極陡的懸崖之後,青衣人面帶為難治色地望了望東方雲星說道:“諸位必須要多加小心了,左側五丈之處就是靈蟒洞穴。”

    東方雲星微微點了頭,然後與眾人上到高處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下百花坡的地形。此時眾人所處之地內飾一道深溝,左前方那座陡壁下隱隱有一個方圓三尺的圓形洞穴。距洞穴不到五丈就是一片極為寬敞的開闊地,那就是百花坡了。要想進得百花坡,走近路的話必須經過蟒蛇洞穴。東方雲星分蘇眾人留心防備,而她則輕輕一躍已飄上距洞口大約一丈有余的一塊巨大的石台之上。

    足下剛剛立穩,東方雲星便突然感到一陣陰冷的令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的寒流由左側洞穴湧來。他頓時心下一緊,極目向洞穴望去,洞口起初空洞無物,須臾之間,便由洞口內緩緩探出一個斗大的蛇頭。此物雙目如燈,血盆大口之內吐出兩顆長可及尺的毒牙,一條足有五六尺長的蛇信彈出洞外。看到此物,五丈之外的歐陽清等人不由失聲驚呼,饒是東方雲星藝高膽大,此時也不由感到驚駭不已。

    轉眼間,這怪物已經滑出一丈,水桶般粗細的腰身一伸一縮在初升的陽光下閃射著耀眼的鱗光。絲絲涼氣就連五丈之外的重任也感到遍體生寒。東方雲星明白,這是蟒蛇傷人的第一招“吸氣”。蟒蛇傷人一般來說最厲害的無非就是四個動作,即“吸”、“吞”、“纏”、“掃”。第一招就是“吸”,先將獵物的體溫利用吸氣的方式降到最低,令獵物渾身僵冷,行動呆滯;第二招就是“吞”,體型較小的獵物蟒蛇可一口吞下,然後慢慢消化;第三招就是“纏”,如果獵物彪悍不馴,蟒蛇不能一口吞下,它就利用自己身體柔軟但卻力氣驚人的優勢,纏住獵物,使獵物在掙扎中逐漸喪失體力,最後吞噬;第四招就是“掃”,這也是蟒蛇的敗招,在前三招均不能征服獵物的情況下,它們多半會使用自己強有力的蛇尾橫掃對方。東方雲星知道這怪物吸氣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想自己發動攻擊,當下運起陰陽易生功的少陽功心法,頓時遍體熾熱如火,陣陣熱浪立將冷氣化於無形。

    誰知長蟒性起,吸力越來越大,外圍空氣越來越冷。東方雲星雙掌聚合陽剛之力驟然一揚,眾人只覺場中頓時熱浪翻湧,長蟒被掌力掃中,巨頭一跳,陡然間“嘎嘎”連叫,就如觸電一般疾滑而出,兩丈多長的腰身猛地一攪,向東方雲星卷到。

    此時,長蟒距歐陽清等人已經不遠,東方雲星低喝一聲:“閃開”,趁眾人閃身之際,雙掌一翻,盡力掃出。這兩掌他將內力運至八成,直掃的場中飛沙走石,草樹橫飛。

    長蟒受到震動,一擊不成,翻倍兩掌擊得連翻數次,立時尾部高翹,閃電般向東方雲星掃來。

    東方雲星知道長蟒已得靈氣,如被掃中,自己難免喪身崖下之禍。於是平地一躍兩丈。長蟒尾部竟將兩塊數百斤重的巨石掃得狂舞飛出,落於崖下,勢極駭人。東方雲星半空中運起無極神功,雙掌挾十成力道緩緩推出,長蟒巨大的腰身被憑空拋起向崖下飛去。

    豈知此物實在不凡,危急之時當空一個倒卷,硬生生消去推力。東方雲星十成內力的一掌僅將它掃出兩丈,落於崖沿三丈之地。

    這一下長蟒顯得暴怒異常,一聲低沉的吼叫,巨大的腰身一曲一伸,凌空飛舞,向東方雲星狂掃亂噬,直掃的方圓兩丈之地塵飛石舞,好不驚人。

    東方雲星只得仗著輕功左縱右竄,頻頻躲閃。不消片刻,這怪物便已累的氣喘吁吁,周圍三丈之地的叢林已被夷為一片光滑的平地。東方雲星趁其喘息之際,雙掌再度卷出兩道強勁的大力。

    隨著“彭彭”兩聲沉悶的巨響,長蟒心髒受震,想是極為難受,所以竟然平地橫躍五尺,重又跌回地面。待其正欲回頭逃回洞穴之時,東方雲星胯下長劍已經拔在手中,長嘯一聲,劍光暴漲,隨即身形飛起,飄臨長蟒頭頂。

    長蟒待要奮起反擊,東方雲星手中長劍已經化作一道耀眼的虹光當頭切下。只聽“啵”的一聲,一顆斗大的蛇頭飛出兩丈落於崖下,巨大的蟒身也瘋狂地攪作一團,腥臭撲鼻的污血由頸腔噴湧而出。

    東方雲星長劍歸鞘,雙掌再楊,巨蟒殘軀被卷起一丈,飛落崖下,他這才橫飄而過,直掠至歐陽清等人的面前。

    這場人所罕見的人蟒大戰,直把遠處觀望的眾人看得心驚肉跳。直到東方雲星飄至近前,五人這才從極度的恐懼之中恍然驚醒。

    “師兄,你沒事吧。”不知為什麼,三笑飛魂陳春露總是先歐陽清一步表達自己對東方雲星的關切。

    東方雲星微微點頭,沖他投去感謝的一笑,回頭對眾人說道:“時辰已經不早,我們這就進山。”

    由於企業事先已經進過百花坡,因此路徑已熟,他帶著大家繞過買有“五雷梅花炮”的地方,東拐西繞,最後來到一處方圓百丈有余的巨大花圃前,這才停下了腳步。

    眾人抬頭望去,不由齊齊失聲驚歎。這片方圓百丈的沃地簡直就是一片花的海洋,紅的、黃的、白的、紫的,色彩繽紛;一枝枝、一簇簇、一叢叢,互相襯映,宛如一個巨大的花園,令人頭暈目眩,顧此失彼。歐陽清等三位女孩子俱是愛花之人,竟看得心醉神迷,忘乎所以,她們哪裡見過這等景象。歐陽清曾一度迷戀黃山戲霧庵的花圃,但是與眼前的花海相比,將那裡的花圃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花盆。

    東方雲星只因心中惦念著身困雪峰山的妙手嬋娟葉紅霞,所以沒有心思觀賞眼前的美景,方近花海便低聲問那青衣人:“閣下可知這滴血引魂蓮”栽植於何處?”

    聞聽此言,卻也臉上不由一窘:“這個在下的確不知,靈蛇道士從不允許外山的人進入。”

    聽青衣人這樣一說,東方雲星心中不由大急。偌大花海,要想找到為數極少的幾株藥草,談何容易。況且日將近午,時間又不容人仔細查找,這又如何是好?

    正自心焦,東方雲星忽地想起自己在黃山之時,師叔黃山神尼曾對自己說過,滴血引魂蓮花開為白色,而且只在正午開花,每片花瓣接近花心處都有一個血色紅斑。想到這裡,他不由站在高處向這片花海仔細觀望,這一網心中立即有了主意。因為他發現,這片花海雖然廣大,但是所種植的藥草卻有規律,各種顏色大多集中栽植,滴血引魂蓮既為白色,那肯定就應該離白色的花叢不遠。而花海裡白色的花叢總共也才只有幾處,如果眾人分為幾組分頭按照它的形象尋找,一定會有所發現。於是,他當即將眾人分為三組分頭向白色的花叢尋找。他則與青衣人為一組,向最遠處的那簇白色花叢尋找。

    花海極大,加之他們又盡量不損毀其他藥草,小心翼翼之下,自不免速度很慢,因此好不容易才趨至那片白色花叢近前。然而,尋遍花叢,二人也未沒有發現類似花草。就在東方雲星正欲高聲詢問另外兩組的搜尋結果之時,忽地青衣人發出一聲驚恐萬狀的驚叫:“少俠快走,小人踏住五雷梅花炮的引信了。”

    東方雲星聞言心中轟然大驚,他當然知道一旦那青衣人的雙足抬起,拉火繩便將自動引燃地下埋設的五雷梅花炮,到時不僅整個百花坡便將被盡行毀去,而且就連自己等六人也絕對難逃性命。他實在料不到這片花海之中竟然也埋有引信,顯然是靈蛇道士早已所料。想到此他當即低聲道:“千萬別動,我自有排除之法。”

    東方雲星首先以“傳音入密”之法通知另外數人,千萬注意足下。然後彎下腰定睛觀察青衣人身周的地貌,他發現青衣人身周五尺之地的無名花草還未開花,但碩大的花蕾已經非常飽滿,而距青衣人身後不到五尺之地現出一根細長的麻繩,麻繩的一頭系著青衣人足下引信,另一頭卻伸向遠方,仔細一看,發現青衣人租下的引信竟然系著數十根這樣的麻繩。於是,他極是小心地用雙手分別捏住麻繩兩端,微一用力,麻繩應聲而斷,而四周並無異動。於是便如法炮制,盡情拆除之後,他這才吩咐卻也慢慢離開引信,待來到安全地帶,青衣人已嚇得大汗淋漓,面無人色,就連走路也顯得十分吃力。

    東方雲星在安慰了他一番之後,不經意間卻有了一個驚人地發現。在剛才排除引信之際,他分明記得四周五尺之地均是還未開花的無名花草,而此時白色花蕾卻已經怒放一片。東方雲星心頭一震,於是仔細查看,結果這一查看不由令他心花怒放。原來,這種不知名的狀如蓮花的花瓣靠近花心處均有一處血紅的斑點。一定是它——滴血引魂蓮。靈蛇道士費盡心機將它栽在五雷梅花炮附近,誰知青衣人卻神使鬼差地踏上引信,以至於被東方雲星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它。東方雲星大喜過望,趕緊通知另外幾組人馬撤離花海,而她則和青衣人迅速動手,各采了幾株,之後便安然撤離。

    回到谷外昨夜住宿之處,東方雲星將守護百花坡的眾人交給了神算鐵手彈尤正明,要他一直守到中原武盟派人接手為止,並要他帶領白蟒澗剩余的十幾名道士將百花坡的五雷梅花炮盡情拆除,以避不測。尤正明感於東方雲星的俠義胸襟,慨然領諾。

    靈蛇道士遭擒,座下四大弟子無一幸免,除三師弟“飛石手”雷豹身負重傷不知去向以外,其余眾人,全部被殲,白蟒澗中原武盟手中,東方雲星自然應願,當即解開了青衣人被封的穴道。青衣人對東方雲星感激不已,並自報奮勇,願帶領剩余的十幾名小道士拆除白蟒澗內所有的五雷梅花炮。東方雲星當即要他事後協助尤正明一同駐守百花坡,保護天下奇藥,造福天下,青衣人滿口答應。

    臨分手之際,東方雲星並未忘記這青衣人的名號,原來這人就是馳名中原西陲的“雪地飛鷹”董勝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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