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4卷 二
    也許是葉紅霞的豁達胸懷與熱情感染了歐陽清,亦或是二人身世相仿,長生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靈共鳴,此時的歐陽清竟然一改平素的執拗和矜持,對葉紅霞滋生了一種相見恨晚的心情,對方居然竟似是自己求之不得的知音。如能與她這樣一位善解人意、見多識廣的江湖奇女子為伴,聯袂江湖,不惟東方雲星傾心相隨,即便是自己也覺愜意。心念至此,欽佩之情油然而生,只是她越佩服葉紅霞,變越覺得自己和東方雲星的距離拉得越遠,所以,內心中愈覺黯然神傷,獨歎自己生不逢時。

    令她驚訝的是,葉紅霞與自己交談了這麼長時間,竟沒有半個字體積東方雲星的名字或是與他相關的事情,是她有意避開,還是舊情已忘?歐陽清實在猜不透,所以預先打好的退出這場孽緣的腹稿居然已是無法道出。值此情景,歐陽清已經對葉紅霞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同情,一種由衷的憐憫。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自己往日居然完全錯解了葉紅霞的為人。

    想到此,歐陽清又不由為自己往日的任性和矜持感到懊悔不已,而對葉紅霞也感到十分內疚,因此神態愈加和悅愉快。於葉紅霞滔滔不絕的話語中不是插上幾句,姊妹二人後來竟然談得極是投機,就連在對面屋中探聽的游刃有餘齊浩生也不由暗暗稱奇。

    二人後來不覺談到了各自今後的打算,葉紅霞早有準備,不假思索地表白自己待參加完第四屆中原武林大會,報過殺害雙親之仇之後,便削髮為尼,永遠伺候自己的師父,以此來報答師父清靈師太對自己的培育之恩,聽來與其堅決,似乎絲毫無掩飾之狀。聽了葉紅霞的話,歐陽清心中愈覺不安,她當然能從葉紅霞的話中聽出弦外之音。葉紅霞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在她得知自己與東方雲星的關係之後才決定的。他這樣對自己說,實際上無疑是對自己的一種不留痕跡的致歉,她的話無疑暗示自己,她將從此退出這場三角鬧劇,促成自己與東方雲星的姻緣。想葉紅霞這等喜怒哀樂皆形於色的爽快女子,能夠如此如此不露聲色地向自己表白自己的心跡,已極是難能可貴,歐陽清不由在內心中對葉紅霞更加接近了一步。

    不過,歐陽清的性格非常內向,雖然對葉紅霞的錯解已經徹底冰釋,但卻沒好意思當面說出。本來,她以為葉紅霞見了自己,一定會大肆渲染對東方雲星的柔情蜜意,以在聲勢上壓倒自己。自己也好順水推舟,將東方雲星讓與對方。卻沒料到,葉紅霞的為人大出自己預料,事先準備好的一篇言辭只得化作滿腹疑惑,心中不由浮想聯翩裝入大海湧浪,沒想到自己曾經嫉妒痛恨的葉紅霞會是如此以為可敬可佩的江湖奇女子。

    其實,歐陽清並不知道,葉紅霞為了這幾句話,作出了多大犧牲。他雖然看上去便面上極為輕鬆,但內心中卻是肝腸寸斷,備受煎熬。歐陽清懺悔之餘,心中不由恍然大悟,與東方雲星毀盟之心愈堅,此念一生,壓抑已久的苦悶與煩惱就如開閘的潮水一般澎湃難收。

    葉紅霞沒有相待表妹歐陽清的內心世界竟如此蒼白空虛,不由心中極是淒切不安,所以退出渣場恩怨的決心也更加堅定。

    當她聽到歐陽清的生母,也就是自己的舅母玉臂嫦娥常清瑩被陰陽教高手綠杖野叟迷魂掌所傷,至今仍在雪峰山白鶴庵一心師太處養傷的事情後,便立即暗打主意,獨上雪峰山去探望自己沒有見過一眼的親人。

    此心一決,於是急忙插上一句道:「妹妹,難道舅母就沒有救了麼?」

    歐陽清當然不明白葉紅霞的用意,於是隨口說道:「聽師父說,只有兩種辦法能夠 我母親,第一種就是從綠杖野叟的手中得到解藥或是從九宮山白蟒澗採到一種名叫『滴血引魂蓮』;第二種就是須得一位內力高過母親一倍以上的武林高手與母親對掌,以內力吸出母親體內迷魂毒蠱,但這樣一來,出手之人豈不又一樣身染毒蠱。所以師父說只有待中原武林大會之後,進山獲得解藥,再行施救。一心師太身懷定魂珠,不懼毒氣侵襲,又以雪峰山黑芝抑制母親體內毒蠱,這才保住母親性命。」

    「那,為什麼偏要等到中原武林大會以後再去採藥呢?」葉紅霞似是非常疑惑。

    聽了葉紅霞的話,歐陽清不由心中一寒。自己曾經前往九宮山採藥,然而事與願違,不但沒能見到藥草,而且還為中原江湖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又輸了一位江南名宿太湖釣叟公孫傲,此事至今想起,歐陽清還覺得非常後怕,她自然不能再讓葉紅霞冒此大險,於是當下說道:「九宮山是陰陽教總壇駐地,內中高手如林,難以進入。再說,師傅說過,這種藥草二十年才開花一次,只有在開花期腹下才有藥效,在過一年才能到期,所以,只有等日後待機採摘。」

    「噢,原來是這樣。」葉紅霞似是有所領悟。

    歐陽清不經意說出這段往事,但她絕對想不到,就在十數日後,葉紅霞竟然獨上雪峰山解救自己的母親,以致又引出一場驚變。

    且說,這姊妹二人互吐苦悶,共話衷腸,徹夜聆談不息,未覺已是天色微明,早飯過後,二人一同來向齊浩生辭行。

    二人各懷心事,歐陽清要與丐幫人物一道尋找東方雲星的下落,而葉紅霞則口稱欲回青城山,於是互道珍重之後,灑淚而別。

    臨分手時,葉紅霞懷中取出避毒珠,贈與歐陽清,還說日後歐陽清去雪峰山探望母親時一定能用得上。歐陽清越發感覺涕零,執意不收,但擋不住葉紅霞執意要送,無奈只得收下。二人這才分道揚鞭,葉紅霞南下岳陽,歐陽清則東歸黃山,先行向師父黃山神尼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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