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1卷 七
    此時,眾尼已將戰場清理完畢。目望鐵身羅漢盛四奇在林中消失,葉紅霞這才回身向清靈師太施禮問安。清靈師太淡淡地問道:「霞兒,此次下山,已有一載。你在各方面可有長進?」言語之間,雙目如電,直逼葉紅霞。

    葉紅霞不由心中一驚。師父一向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今日卻為何這般嚴厲,莫非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不成?慌張之際,實現準備好的腹稿已是被她忘得一乾二淨。只好呆呆地立於師父之前,恍然不知所言。吶吶地說:「師父,我……」

    「下山不到一年,你就違背門規,學練他人武功,這成何體統?」顯然,剛才葉紅霞以掌力迫退夜半幽靈與妙目妖狐時,清靈師太已經認出那是天機散客的成名絕學「潛龍掌」。

    聽師傅這樣一說,葉紅霞這才稍微安下心來。於是她小心翼翼地答道:「徒兒受舅父之托,前往岐山找丁大俠尋找試金石,不想半路出了差錯,被秦師伯相救。並要認徒兒為義女,還傳給徒兒武功。徒兒備受人恩,不敢推辭。這裡有秦師伯書信一封,請師父過目。」葉紅霞說說完,懷中取出一封封皮上插著一根烏金鐵線的書信雙手交給清靈師太。

    「玄陰鐵線」看到信封上的那根烏金鐵線,清靈師太隨手接過書信,心中不由暗自低呼一聲。她立即認出,那是天機散客隨身所帶護身暗器「玄陰鐵線」。這種暗器專門封閉他人武功,往往使人在不知不覺當中便被鎖住雙肩琵琶骨,無法運功。只是這種暗器雖然厲害,但秦懷義去從未用過。也從未在師弟妹面前演示過。

    「我們回觀再敘。」清靈師太接信在手,對身邊眾尼說。

    葉紅霞與眾尼隨師父回到三清觀之後,先回到自己房間,清靈師太卻獨自一人回到誦經庵。以髮髻挑開信封,取出信箋,展開一看,一行蒼勁遊歷的大字跳入她的眼簾:

    師妹如見:

    令徒於半路身中奇毒,走火入魔。老朽巧遇救起,因喜其聰慧,故認為義女,並傳其彫蟲小技。望師妹毋要為之生怒。老朽身外無徒,唯恐先師奇功失傳於我輩。草率之過,希容見諒。師妹要促其苦練,毋使有怠,他日忽可有大成。

    往事如煙,轉眼一十三年又過。吾等恨難相見,奔波之累自不細訴。望汝善保芳體,武林大會之上自不難再敘離情,到時望汝以大局為重,使大學與刀兵之間。如能果至,則中原之幸而也。

    庶事匆忙,無有會晤。唯為中原危亡馳騁,方覺其樂無所窮也。

    即此。

    安琪

    秦懷義謹致。

    看到這裡,清靈師太已是淚眼模糊。欣賞的字跡音樂匯成了數十年前的一張自己最熟悉不過的年輕人的臉龐。他純樸端莊,和善熱心。令人倍感親切。至今記憶猶新。清靈師太強咽老淚,收起書信。恰巧葉紅霞進入庵房,見狀不由疑念陡起。口中卻是問道:「師父,您怎麼了?」

    葉紅霞遇到天機散客時,便懷疑其與自己師父之間有可能有過一段難言的經歷,如今師父看了秦師伯的書信之後,竟然淚痕遍臉,這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疑。可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二來什麼?葉紅霞自然不敢多問,唯有一人納悶而已。

    「霞兒,你且坐下,為師又是跟你說。」清靈師太和氣地對葉紅霞說。

    葉紅霞如言坐在師父身邊,清靈師太問道:「霞兒,你是否與你東方師弟一同去了賀蘭山?」

    聽師父如此一問,葉紅霞不由臉上那個一紅。他心知師父已經知道了此事,於是如實回答:「是的,不過徒兒中途返回了岐山。」

    清靈師太並不理會她的下半句話。接著又問:「你知道你東方師弟是什麼人嗎?」

    葉紅霞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問自己,於是答道:「他是前任中原武林盟主之子,我林師叔的徒弟呀。」

    「還有呢?」清靈師太的語氣明顯地加重了許多。

    「徒兒就知道這麼多。」葉紅霞疑惑地說。

    清靈師太長唱地歎了一口氣,憐惜的目光直愣愣地望著徒弟那張滿含困惑的粉臉,久久不語。

    「師父,到底出了什麼事?您說呀。」葉紅霞是在忍不住這種沉默。所以試探著問道。她並不知道師父提這件事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她只是知道,東方雲星使自己兒時僅有異性的小夥伴,是自己的同門師弟。也是自己心中餓白馬王子。自己按照師父在自己下山時的囑咐第一次顯露了自己的真實面貌,所以他已是自己選定的未來的終身伴侶。只不過由於處於少女的羞澀並沒有對他表白自己的心跡而已。他認為,世上再也難找出一個像他這樣品貌雙全的少年英雄了。

    葉紅霞是個不拘小節的女子。雖然因東方雲星牽連,自己屢被他人逐出事外,但她只是感到些許委屈而已。但這絲毫動搖不了他對東方雲星的一片癡情。離開東方雲星不到數月,他便已覺得度日如年。今又被師父無端提起,不由思念之心更切。

    然而,她那裡能想得到,此時她的師父清靈師太的心情又該有多複雜呢?

    原來,這次清靈師太下山,是專程前往黃山,尋訪自己師妹黃山神尼敘舊的。

    十數年未見,不意重逢,二人自不免驚喜萬分。憶往昔青春少女,風華正茂,而今卻是老態龍鍾,師姐妹二人互訴離別之苦,感歎之意,不必細表。

    敘談之間,黃山神尼無意中提起葉紅霞與東方雲星夜助丐幫長江分舵及二人賀蘭山一行之事。這使清靈師太暗叫不妙,一十三年前,黃山神尼之徒歐陽清與師弟林天慶之徒東方雲星幼定姻盟,當時自己也在當場。只是他們都還很小,所以並沒有讓他們知道。完沒料到十三年後的今天,自己的徒弟葉紅霞竟然先歐陽清一步與東方雲星重逢並結伴同游。最糟糕的是,東方雲星當時還不知道自己與歐陽清之間的關係。而且在得悉此事之後又先與歐陽清誤會一場。這確實令清靈師太始料不及。同時更加後悔自己忘記將此事告訴自己那已經情竇初開的徒弟葉紅霞,以至於生出此等麻煩之事。

    自己與林天慶藝承一師,下輩自然同為一門。師姐弟之間能夠同游江湖應是幸事。但清靈師太更清楚少男少女之間極易產生兒女私情,這是古往今來無數事實所證實了的最終結果。

    東方雲星與葉紅霞同時孤兒,除了師父之外幾乎別無親人。二人相處日久自不免相互依賴,相互生情。不然,二人又如何定下中秋節黃鶴樓之約?賀蘭山一行數月,組建其情愫之深。由此可知,就算東方雲星知道自己與歐陽清自小定有姻盟,也不見得有勇氣斬斷與葉紅霞的情絲。要知情之所牽,其力量之大,往往令人無法想像。

    但是,難道能讓數十年前太行山的悲劇在下一代身上重演嗎?這當然是師姐妹二人最為擔心的事。一個「情」字,竟然令兩位武學女傑一籌莫展。

    白羽秀士當年已深受「情」字所害,弄得兩對情人天各一方。其自然不會容忍自己的弟子再走自己老路。一旦它發覺此事,東方雲星的命運可想而知。

    然而,葉紅霞自今還不知道自己拿淒慘的身世,如其得知自己的身世以及與東方雲星的之間的事又將化為泡影之後,以她那獨往獨來的野性,後果極難預料。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誰又何忍強行拆散這二人,任其去痛不欲生呢?

    黃山神尼與清靈師太百思不得其法。神尼治好勸師姐不要過分傷心。並且與清靈師太私下商定,如二人情絲未固,還可挽救的話,便從中干預,以免節外生枝。黃山神尼負責勸導徒弟歐陽清。一旦東方雲星與葉紅霞感情已深,濰坊悲劇再生,則只能讓這兩位女子同嫁東方雲星。只是令二人擔心的是白羽秀士的態度如何。所以此時到時還必須通他商議,否則,以林天慶的性格,是絕難相容的。

    清靈師太臨別黃山時,與黃山神尼暗定,各自看護自己的徒弟安心習武,以防再生不測之事,反為不美。

    望著葉紅霞那張天真爛漫、純潔無暇的俏臉,清靈師太心中不由生氣幾絲淒涼。青海春夢,是在是最令人難以自拔的。當年自己只因一念之差,導致師兄弟四人孤苦一生。自己有何忍讓自己的弟子再備嘗其苦呢?

    如論東方雲星的武功與人品,東方雲星是在無可挑剔。清靈師太歎息之餘也不得不歎服弟子葉紅霞的慧眼。但越是這樣,後果就越不敢想像。因為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東方雲星這樣的人物來替代他本人。如果硬要逼迫葉紅霞離開東方雲星,那葉紅霞命裡注定將會痛苦一生。說不定還會走自己走過的路。這樣一來,海內四尊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料?再說誰又忍心眼看著下一代再出現可以避免的認為悲劇呢?鑒於此,清靈師太決定暫時不向葉紅霞挑明此事,先暗中觀察一段時間。待日子一久,葉紅霞對此事有所淡化之後,再行勸導和點撥。如果突然將此事告訴她,萬一他心中一時轉不過彎來,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想到這裡,清靈師太鄭重地問:「霞兒,你下山以後,第一個看見你的真實面目的人,是不是東方少俠?」

    葉紅霞臉上一紅,低下頭輕輕的說道:「是的。師父不是說,讓徒兒……」

    「好了。為是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要再說了。現在為師問你,你要說真心話。」

    「霞兒知道,師父您說吧。」葉紅霞的頭埋得更低。他好像知道師父將要說什麼,所以芳心一陣亂跳。

    「霞兒,你認為東方少俠為人如何?你怎麼看他?」

    「這……弟子想過了。他是盟主之後,身份已經明確了。又是林師叔弟子,武功比邪惡要高得多,還救過我好幾次。再說……再說我們在一起相處那麼長時間,相互之間也非常合得來,所以……」

    「所以,你就講終身托付給了他,是嗎?」

    「沒有。徒兒還沒有向師父稟報,再說我也沒有這個勇氣跟他說明。」

    「這麼說,你們之間還沒有相互表露,對不對?」清靈師太的話明顯地帶著激動。

    「是的。不過,徒兒已經決心等他歸來。到時再跟他說清。師父您看行嗎?」葉紅霞及時地反問了一句。

    清靈師太並不立即回答她的話。而是再次問道:「邪惡,你認為之間是否有點操之過急?你想過沒有?第一,他是否已有心上人?第二,他是否真的喜歡你?」第三,他的師傅是否同意你們之間的交往?要知道你林師叔的為人和門規一向是非常嚴厲的。弄不好東方少俠會跟著你受連累。

    「這些徒兒已經想了多次了。東方師弟不是一個用心不專的人。他為人心直口快,遇事果斷,待人真誠,對朋友很講義氣。他剛出師門,所以心裡肯定沒有別的女子。與徒兒相處那麼長時間,他也沒說過這些。我們之間很合得來。至於林師叔那邊,徒兒想等他再下山以後去問他。」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