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1卷 二
    二

    再說被東方雲星削去左臂的陰陽教外山總管「岷山毒龍」殷天洪。他原想以自己稱絕於世的毒龍掌,不過數招就滿可以將已發現黑龍澗秘密的東方雲星制下報功,豈料事與願違,不但沒能制下東方雲星,反被雪鷹啄傷左目,又被東方雲星削去左臂。劇痛之餘,電閃入洞,不時已回到外山總管駐地。服下止痛良藥,疼痛立消。包好殘臂,咬牙切齒地狠道:「小娃娃,不把你碎屍萬段,老夫誓不為人。」

    他知東方雲星與幫手已經去遠,追趕不上。遂派其他高手守住外山,他則順著密道向總堂馳去。

    陰陽教總堂設在黑龍澗深處一處十餘丈高的石壁的一個天然石洞內。洞內深達三十餘丈,乃天然生成後經人為修造而就。殷天洪沿著一條漆黑的隧道飄然而進,不時已來到一道巨大的石門之前。那座石門高達三丈,寬約兩丈,將迎面隧道堵得嚴嚴實實。

    殷天洪來到左側,對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孔說道:「弟子外山總管殷天洪求見,煩為通報。」

    不一會兒,那兩扇石門無聲無息地向兩邊滑開,殷天洪閃身而入,石門又輕輕關上。

    殷天洪進門之後,沿著隧道又飄入十餘丈,東拐西轉,最後來到當年黑龍幫總堂——黑龍宮。

    迎面那扇巨大的石門緊緊關閉,兩邊各有四名黑衣人把守。單從這八人身上泛出的騰騰刺骨寒氣便可以知道,這些人的身手該有多高了。

    殷天洪向八人出示了身份牌,然後來到石門之前,以「傳音入密」之法向裡面稟報道:「弟子外山總管殷天洪,求見教主。」

    「進來吧。」殷天洪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一個清冽刺耳的聲音。隨之石門也告打開。

    殷天洪當下並未進入,而是閉目少待了片刻。因為從裡面射出的雪亮的光線他的眼睛無論如何在短時間內也無法承受。細細一看,卻原來裡間諾大石室,壁上密密麻麻地鑲嵌著無數寶珠,光線就是這些寶珠所發。殷天洪自然知道厲害,所以不得不在門外少待片刻。

    殷天洪進入內堂以後,不敢抬頭,緊趨幾步上前,躬身道:「弟子外山總管殷天洪,拜見教主。」

    一陣難耐的沉默之後,忽聽對面高壇之上傳來一聲尖厲的驚呼之聲:「嗯」。這聽似低沉的聲音,但在殷天洪耳中卻如一柄重錘敲在耳鼓之上。

    「殷總管,你為何這般摸樣?」

    這聲音明顯帶著驚訝。但卻又陰冷無比。

    「弟子死罪。」殷天洪話聲未落就渾身顫抖不已。

    「什麼事?講。」聲音更加嚴厲。

    「弟子適才巡山,發現一個白衣少年來此窺探。」

    「可將此人擒來?」

    「……」

    「恭喜殷總管已得首功。」

    殷天洪只唬得魂飛天外。陰陽教刑罰奇慘,令人髮指。今日自己已犯死罪,定難躲過。殷天洪嚇得幾乎要癱在地上。口中慌不擇言:「弟子罪該萬死。」

    「怎麼?我陰陽教刑罰雖厲,但卻是賞罰分明。殷總管已立奇功,本座正要獎賞,卻為何言及罪該萬死四字?」

    「弟子本來就要將他制下,卻不想事出意外。」

    「這麼說,你是空手而歸了?」

    「使得,弟子是在罪大惡極。」

    「發生了什麼意外之事?」

    「弟子眼看就要將他拿下,卻沒想到飛來一隻白鳥,啄傷弟子眼睛,以至於被那白衣少年劍削左臂,空手而歸。」

    「哦。那只白鳥是何等之物?」

    「弟子忙於激戰,並未看清。」

    「殷總管。」

    「弟子在。」

    「抬起頭來。」

    「弟子遵命。」殷天洪說完,抬頭一看,突覺兩道冷冽無匹的綠光向他雙目刺來。殷天洪向以雙目奪神大法自負,但剛一接觸這兩道綠光,立感不妙,只覺得雙目就如刀剜一般。連忙躲開,饒是他躲得及時,雙目也劇痛難當。

    「哈哈哈哈……」

    壇上有發出幾聲陰冷的低笑。這聲音在殷天洪耳中絕不亞於驚天霹靂,他立感血氣翻騰,內力盡失。無論如何抵抗,也是枉然。

    嘯聲漸漸低沉下去,但震動力更加強大。就連石室也彷彿為之顫動不已。

    此時,殷天洪已是大汗淋漓,渾身顫抖,幾乎撲倒在地。

    「殷總管。」

    那個陰測測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弟子在,」殷天洪連忙回答。

    「你可將此地秘密暴露?」

    「這……」

    殷天洪立刻嚇得面如土色。他原來認定東方雲星已是囊中之物,所以藉著狂傲將此地一切幾乎全告訴了對方。誰料自己最後卻是空手而歸,只是平空將此地秘密說與對方。眼下教主發問,他卻無言以對。

    「為何不講?」話聲已顯出殺機。

    「弟子該死。」「你可知他是何人?」

    「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東方亮之子,白羽秀士之徒。」

    「這麼說,動手之前你就知道的身份?」

    「弟子由他所練的八卦神功猜測的。」「殷總管好深的閱歷。只可惜,你壞了本座的大事。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弟子自知身犯教規敵四條極刑。」

    「念。」「擅作主張,洩露本教最高機密,處以絞刑。」」絞刑」二字剛一出口,殷天洪已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幾天前他親眼看見教內處死一名身犯絞刑的弟子。那四分五裂『鮮血淋漓的殘破肢體,至今記憶猶新,令他心驚膽寒。

    「身為外山總管,殷天洪你可知絞刑之苦?」

    「弟子知道。」

    「道」字未吐,殷天洪暗運內力與右掌,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向自己天靈蓋擊去。他深知自己萬難逃過一死,所以索性自行了斷,免得死前受罪。

    然而,右掌難為舉至頭頂,便又無力地垂了下來。他明白是教主做了手腳。既已求死無望,他只得默待發落。

    「殷總管。」

    「弟子在。」

    「你的毒龍掌功夫成名多久了?」

    殷天洪不知教主問這個幹什麼,只得低聲回答:「承蒙教主指點,已枉成三十餘年。」

    「哦。以你成米昂三十餘年的毒龍掌功夫,就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娃都制不下,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吧?

    殷天洪只嚇得筋骨欲碎,連忙跪下叩首大哦:「弟子本來就要將他制下,卻沒想到大疑之中吃了一隻白鳥的大虧,所以受傷歸來。」

    「什麼白鳥?爾等可曾知曉?」

    不知什麼時候,教主高壇之下已坐了高低胖瘦不等的十七八名黑衣人。只是殷天洪極度緊張之下居然沒有發現,教主此話自然是沖這些人說的。

    「這支百年非常機敏,弟子連看都沒有看清,就被啄傷左目。」殷天洪補充道。

    「稟告教主,這白鳥十有八九是黃山神尼之徒隨身攜帶的雪鷹。此鳥非常兇猛,已有好多我教高手吃過他的虧。」一名黑衣人回稟道。

    「哦。原來是她?」教主的聲音明顯地帶著顫抖,顯然,這是他所預料不到的事。

    「白羽秀士、黃山神尼、清靈師太和天機散客合稱海內四尊。這四人本是一師同門,如此四人聯手與我教作對,實在是我教的心腹大患。爾等切記,不要輕易招惹這四個人,不然當違大規論處。」

    眾人一齊道:「弟子等記下了。」

    除此四人之外,遍目天下,本座皆不足慮。

    眾人立馬恭賀道:「教主英明。」

    「不然。自我教創立以來,江湖道友紛紛來投,實為快事。但也有不少高隱對我教心存妒意。還有不少人專門與我教作對。本座本欲從長計議。不想最高機密被引總管洩露。這實在是本座意想不到的事。」

    殷天洪慌忙再次叩首道:「弟子死有餘辜。」

    「殷天洪,自你加入我教以來,本座帶你如何?」

    「教主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永生難忘。」

    「既然如此,本座封你為外山巡哨總管,也算作本座信任之人。」

    「弟子謝教主栽培之恩。」

    「身為我教有數的高手,更兼貴為外山總管,不思嚴守山內機密,擅自迎敵,洩露本教最高機密,實在是罪不容誅。你可知道你為本座惹下多大麻煩?」

    「弟子是在是罪該萬死。」殷天洪到現在好像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職導致了多可怕麼的後果。

    「東方雲星身為東方亮之子,其如今已經知道其父的死因。自然會千方百計聯絡其他人為其父報仇。就算整個中原武林都殺到黑龍澗,本座也不足為慮。所慮者,海內四尊這四個人。其師冷面驚魂韋心剛當年號稱北方第一大俠。其蓋世奇功得之百年前天下三大奇人之一的太極島仲昆道人的天元神功。其雖無法學成,但卻將此功分為太極與無極兩門。這兩門功夫均為佛門至高功法。而韋心剛已將這兩門功夫分傳於白羽秀士林天慶和黃山神尼慕容蘭。天機散客秦懷義與清靈師太司馬燕雖未穴道此功,但以其知名度可以想到,這二人本領當絕不在林天慶與慕容蘭之下。算得上是中原數一數二的人物。

    「當年白羽秀士救下東方亮之子,自然會傾心相傳。已被今後登高一呼,號令中原武林為其父報仇。這都在本座意料之中。本座之所以嚴令你們恪守機密,目的就在於韜光養晦,養精蓄銳。以備將來與作業完了一決高低。但是,殷總管一時大意,完全打亂了本座的計劃。

    「白羽秀士身為海內四尊之一,其武學較之當年的冷面驚魂韋心剛有過之無不及。其弟子將來復仇,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其三位同門也一定會聯袂相助。這樣一來,為我教有平添了四個勁敵。以其四人功力,當與四位副教主在伯仲之間。為此,本座不得不改變初衷。重作安排。現在本座令諭:第一、從明日起,本座要閉關修煉至高神功。一應教內大事均由四位副教主聯手協商定奪。其他三位副教主均受徐副教主節制。第二、立即派出本教九老座下高手密訪知名高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如能納入我教則更好,如不然爾等視情勢而定。不過,如無絕對把握,切不可妄動殺機。第三、立即派得力高手密查東方雲星的下落。利用我教分教弟子的耳目,找到他的行蹤。但不要傷害於他,設法將其擒回我教。以其作為人質逼海內四尊與我教定盟。待本座神功習成之後,再作定奪。

    「從即日起,望四位副教主以及座下九老嚴加約束門下弟子,慎勿濫殺無辜,一面激起公憤,再生他變。」

    教主說完,眾人齊聲應道:「弟子等謹遵教主令諭。」

    教主向壇下眾人掃視了一遍,又開口問道:「數月前,本座令爾等派人密查各處動靜,可有消息?」

    壇下其中一人搶先稟道:「稟報教主,據弟子所知,岐山笑彌勒丁三好、羅霄山紅面觀音羅天濤近日已現身中原,態度不明。」

    教主微微一怔道:「這二人與峨眉山俗家弟子鐵身羅漢盛四奇、普陀山慈心菩薩司空乾號稱東西南北四傑。其武功當與九老相諾。也是幾位頗為棘手的高隱。今後要嚴加監視,弄清楚他們的立場,如何稟報四位副教主。」

    這人答道:「弟子遵命。」

    另有一人稟道:「據弟子所查,最近中原有不少門派暗中查訪我教機密,其中尤以丐幫活動最為頻繁,長江分舵就是對我叫威脅最大的據點。」

    「丐幫!」一提起丐幫二字,教主便頗覺頭疼。在天下所有的門派幫會中,最難應付的就是丐幫了。這不僅僅因為其聲勢浩大,最令人可怕的是丐幫弟子無一不是俠風浩蕩,為道義視死如歸的忠誠之士。十幾年來,陰陽教為了站穩腳跟在中原爭得一席之地,與丐幫展開過幾場大規模的決戰。丐幫雖然元氣大傷,但陰陽教也損失慘重。丐幫內可說是高手如雲,尤其是其幫主「鐵面神君」魏天龍,一條齊眉鐵棍幾乎橫掃中原。其幫內四位長老也都是武功超群的硬茬兒。月餘以前,黃河分舵遭到陰陽教洗劫,雖然其舵內一干高手從舵主鐵手乞丐李忠年一下共五十餘人無一倖免,但陰陽教也付出極大代價,六十餘名高手僅剩下可憐的四位,而且人人帶傷,單九老座下知名高手就又十四人喪命。丐幫弟子那種前赴後繼、慷慨赴死的膽魄足令陰陽教徒心驚膽寒。十幾年的明爭暗鬥,不僅沒能將其制服,相反更激起全幫萬餘門徒的公憤。陰陽教各分教幾乎隨時都可能遭到滅頂之災。陰陽教幾乎沒有一件事情在改變面前順利通過。這件事令陰陽教主很長時間寢食難安。而眼前又一次聽到這個他不願聽到名字之後,不由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他冷冷地說道:「既然他們還是不長記性,那,本座就讓他們在嘗嘗我們的厲害。殷總管。」

    殷天洪急忙答道:「弟子在。」

    「你可記得十五年前在本座面前發過的重誓?」

    「弟子絕不敢有忘。」

    「好。十五年前,身為川陝黑道盟主的你,被東方亮擊成重傷。為報此仇你投奔了本座。是本作醫好你的內傷,本座念你忠心不二,故委你為外山總管大任,誰知你大意之下竟然洩露本教最高機密。本待處以極刑,但念你已傷一臂,姑且免你一死,你可想再報此仇?」

    殷天洪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教主再給弟子一次機會,弟子當傾盡全力。」

    「那本座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但你切須記下,萬不能再粗心大意,此番下山,當思戴罪立功,否則二罪歸一,你可明白?」

    殷天洪大喜過望,叩首謝道:「弟子明白。」

    教主有說道:「十五年來,本座累及眾位武友之功,已頗有建樹。但近來卻屢遭重創,真正有失我陰陽教顏面。所以這次下山,一定要全力施為。特別是丐幫,萬勿手軟。不過該舵主神鏢醉丐」高九成頗為扎手,徐副教主當量才而用。「

    被陰陽教主成為徐副教主的黑衣人欠身道:「屬下明白。」

    陰陽教主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江湖異人相繼現身,是敵是友,殊難預料。爾等定要潛心查詢,切不要草率從事,免誤大計。四位副教主須各派座下弟子下山,看誰取得頭功,本座自有賞識。」

    四位副教主齊聲答道:「樹下遵令。」

    「望諸位齊心著力,勿辱使命。一統中原,飲馬長江之日,眾位都是本教功臣。」陰陽教主說完,發出一陣激盪人心的大笑。

    這笑聲的回聲越傳越遠,直至衝出隧道,震盪了整個山 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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