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可算是兩人第一次單獨上路,沒人騷擾,路上免不了嬉笑打鬧一番,這一路走到臨安竟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趕至城門的那日正好是臘月二十九,家家戶戶貼窗花,貼對聯,放鞭炮,好不熱鬧。
眼見那熟識的城門就在眼前,冷嫦曦的心底升起一股感慨的同時,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
昨日事,仿若過眼雲煙,那些是是非非於她而言,都已經過去了。曾經的愛也好,恨也罷,全都釋然了,再次回想,只覺得好似做了一場夢一般。
她的身子再次朝陳少煊靠了靠,陳少煊心下一緊,有些擔憂地望了她一眼。而冷嫦曦卻抬眸,給了他一抹寬慰的笑容。
然後,陳少煊明白了。
當馬車「噠噠」地朝著城門越走越近時,冷嫦曦這才發現了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
「少煊,你看城門那裡怎麼這麼多人,好像在盤查什麼似的。」冷嫦曦從他懷中坐起,心底騰起一股不安。
陳少煊的心「咯登」跳了一下,眼底一抹狠戾一閃而過。
「會不會是要過年了,所以要嚴加盤查出入情況?」冷嫦曦蹙著眉頭,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問陳少煊。
然而,陳少煊卻默不作聲,悄然放慢了馬車的前行速度。
「我去看看。」冷嫦曦感到心底越發的不安起來,她等不到馬車走到城門口了,逕自跳下馬車朝著城門處奔去,陳少煊則將馬車趕至路邊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停著。
城門喧囂,此刻被一隊一隊的侍衛圍得水洩不通,那些想要進入的人,全都必須接受盤查。但凡女子,一定要露出右手臂,仔細查看一番後才准許入內。這些人似乎正在找什麼人似的。
瞧著這樣的情景,冷嫦曦的心涼了半截,她的左手悄然地爬上了右手手臂,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接著,她瞧見在城門旁的告示欄周圍正圍繞著一群人,通過那聲聲不滿的喧囂,冷嫦曦似乎聽到他們正在抓捕某個通緝犯。
意識帶著她往人群中一步一步地走去,隨著逐漸的接近,她的心開始狂跳不止,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的濃烈。
當她分開人群,瞧見通緝榜上那兩張熟悉的容顏時,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猛然愣住了,面色煞白。手悄然撫上面龐,她終於明白為何這次少煊堅持要給她做一張平凡的村婦臉皮,而他自己也帶上了一張憨厚的農夫面具了。
那張黃色的通緝榜上赫然就是她和陳少煊的面容,下面還分別寫了他們兩人的名字。而通緝的理由卻是陳少煊賣國通敵,挾持冷家小姐逃出臨安,此刻正在全國大肆搜查。但凡提供線索的人,都必將重賞。
據說,那陳少煊擅長易容,唯一能辨別得出兩人的就是冷嫦曦右手手臂上的一顆紅痣。
難怪,但凡入城的女子都要揭袖檢查,即便這樣有失風化,但也必須行之。
視線移至那通緝榜的最末端,瞧著那最後的發榜日期,冷嫦曦的臉頓時冷凝了下來——這日期正是一個月之前!
她沉著臉,低著頭走出人群,在經過那些侍衛的時候,腳步不禁加快幾分。
陳少煊遠遠瞧著冷嫦曦寒著的臉,心底頓時明白了幾分,眼神微微有些閃爍。
冷嫦曦走到車邊,一個飛身便坐到了陳少煊身邊,接過他手裡的韁繩,二話不說便開始掉頭。
陳少煊見狀急忙拉住韁繩,這才發現,她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皺了眉頭道:「小寶兒,怎麼了?」
冷嫦曦手裡緊握著韁繩,不肯撒手,心底忐忑不安,急得眼眶都有些紅了。
陳少煊見冷嫦曦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定,心下擔憂,手刀輕輕劈在她的手背上,一把奪過她的韁繩道:「小寶兒,冷靜一點。」
冷嫦曦負氣轉身,鑽入馬車內。陳少煊默歎一口氣,跟在她身後進了馬車。
「小寶兒……」陳少煊進入馬車中,就見冷嫦曦抱著腿靠坐在車內,頭埋在兩膝之間。
他感到有些心疼,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而冷嫦曦卻扭動了一下身子,似有反抗的意思,背對著陳少煊。
陳少煊一聲歎息,想要開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良久,冷嫦曦有些哽咽的聲音帶著幾分惱意傳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這時,冷嫦曦才想起在客棧的時候,玉楓那為難的神情,以及雲娘的那番話,心底無比自責。
陳少煊長歎一口氣,稍稍頓了頓,輕輕地哼了一聲:「嗯。」
「那你知道他們在抓你,你居然不告訴我,還跑回來!你是不要命了?」冷嫦曦聞聲,頓時氣上心頭,又急又惱地轉身拚命地捶打著陳少煊。
而陳少煊卻什麼也沒說,由著她使勁在自己身上發洩著,直到冷嫦曦沒了力氣,他這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默歎了一口氣說道:「因為靈善和靈風對你來說很重要,我不想你因為我的原因而留下任何的遺憾。我說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得到,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陪著你一起。」
一番樸素的話聽在冷嫦曦耳中卻是那麼的感人肺腑,這個男人,真的是傻得夠徹底啊!
她倒在陳少煊懷中,嗚嗚大哭起來。
良久,這才抽噎著說道:「你是傻瓜嗎?都沒有想過這會不會是陷阱?放出了靈善和靈風的消息,就是為了引我們上鉤啊!你怎麼事先就沒告訴我呢?」
「告訴你了,你還會來嗎?」陳少煊輕輕拍著她的背問道。
「不會,絕對不會。」冷嫦曦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若是她早知如此,一定不會同意陳少煊來冒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