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日夜兼程,至茨榆鎮歇腳,不料卻遇見了這場小小風波,想起那位莽撞的姑娘女扮男裝,還有歪在一邊的小鬍子便不禁好笑,如此粗鄙的易容術也敢出來行走江湖,膽子真大。
「少爺,酒菜打包好了。」「嗯,去驛站換馬!」小波來時見自家少爺獨自發笑的模樣,心中甚是不解,暗自囁嚅,這鄉里鄉間,又不比江南鶯歌燕舞,有什麼事這麼好笑。
至盛京宣旨而回的侍衛們在驛站與傅恆相遇,心下便有了底,傅恆曾任過幾年驍騎營都尉,宮中侍衛皆對其敬服。「傅大人,在這見到您真是太好了!」
「你等不是去盛京接棠格格嗎,怎麼還在此處。」侍衛長無奈道:「咱們就是從盛京宮中過來的,太妃娘娘說格格早幾日便離宮去京城了,讓咱們沿路找,可這不是大海撈針嗎。」傅恆:「說難倒不難,從茨榆坨往西的官道是回京的必經之路,只不過,你們可有誰見過棠格格?」侍衛長將手中畫像展開,傅恆細細打量後,嘴角便露出笑意。
「你們一路上也勞累了,今晚好好歇著,明日我保證你們能接到棠格格。」眾人雖不解,卻也對傅恆之言堅信不疑。漏夜,傅恆在房中端詳著這位奇怪姑娘的畫像,聖旨還未到盛京時她便要回京,皇上壽宴上弘歷設局為她說話,那幅驚才絕艷的歲寒三友圖,和今日莽撞滑稽的她,畫中人眉目如畫,眼中透著幾分氤氳水氣,櫻唇未抿,笑的與世無爭,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微露,平添了幾分嬌俏。
上等的美人他自認見過不少,像她這樣的還真從未見過「竟會有這麼多的謎面,真是令人猜不透的奇女子。」
佟圖禮聽聞瓜爾佳氏回京的聖旨後便下令護院停止了尋找,並責令佟家兄妹回莊。佟博爾仍不死心,一路追到了茨榆坨鎮口。
「哥,皇上都詔她回紫禁城了,搞不好人家此時已經在京城逍遙快活了,你別傻了!」佟博爾推開她,「你住嘴,我感覺得到,她一定還沒走!我不信她對盛京一點留戀也沒有!」挽月:「好,那我們到這個鎮子裡再找一遍,如果還是沒有,你就馬上跟我回去,咱們佟家莊園的男兒該有鐵漢般的骨氣,走!」
佟博爾進鎮後一家家客棧詢問,「掌櫃的,你有沒有見過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長的剛過我肩膀的?」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問到有間客棧前,挽月看著自己的兄長這樣茫然的神情,心疼極了,「哥,都問過了,她真的走了,咱們盛京的姑娘那樣多,還怕找不到個比她更好的麼!」
「不會再有了,只要一天沒得到她出嫁的消息,我就等她一天···」夕陽將他的影子拖得極長,彷彿帶著無盡黃昏的苦楚。
雨棠起床的時候,小滬已經將行李收拾妥當,「主子,咱們下樓吃早點吧,昨天那位公子說的很對,咱麼應該盡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啦,走吧走吧!」二人剛到樓梯口,就被樓下的情形嚇到了,雨棠:「小滬,下面一個客人都沒有,倒是站了一隊官差,不會是昨天那個無賴報官了吧!」小滬警惕地將她護在身後,「別怕!」傅恆推開門,背著手走進客棧,身後跟著兩名侍女,手中捧著滿族女兒的家常服飾,「棠格格,我們又見面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你是佟家莊園派來的?」傅恆示意侍衛長將聖旨交到了雨棠手中,「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瓜爾佳氏···回京伴駕,小滬!他做到了,弘歷哥哥真的做到了,皇上詔我回京啦!」「奴婢替格格高興!」雨棠抱著小滬激動極了,「咳咳」傅恆提醒道:「格格,這一路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還是請您更衣後盡快啟程吧!」「好,快拿上來!」
直到換上了和碩格格的大馬車,看著車隊旁的皇家侍衛,雨棠才從驚喜中緩過勁來,腦袋時不時的探出車外,隨扈在側的傅恆駕著馬上前調侃,「格格,請你坐穩了,路上顛簸,仔細傷了格格玉體,咱們承擔不起。」雨棠燦然笑了笑,「我可沒那麼嬌貴,誒?那天在客棧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才出手相救的?」
傅恆:「那時候我並不知你就是棠格格,只知你是女扮男裝,再者,在下也並非如此勢利之人。」言罷長鞭一揮便策馬往隊前去了。雨棠:「這人真傲氣,我不過是問問罷了,並無半點得罪他的意思啊。」小滬:「主子不必介懷,這位傅大人一身俠氣,必不是胸襟狹隘之人,只這一時曲解了你的意思罷了。」
傅恆離開隊伍到前方探路,策馬迎風,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跟個小姑娘生起氣來了,就算當日自己是因為她的身份救她,那又如何呢,真是自尋煩惱,等辦完了這趟差,一定讓弘歷將那塊頂級徽墨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