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營鎮派出所的所長叫宋成舒。這段時間歹徒活動很猖獗,巴頭那邊更厲害,案件接連發生,一個叫聶衛民的被綁架了,上方下了嚴令了,要加大巡查力度,重點訪查聶衛民的下落,歹徒的畫像及聶衛民等人的照片等資料都傳過來了。
宋成舒不敢大意,他和是指導員楚玉良副所長李平進三個人輪流值班,每天帶民警到鎮上巡邏,到轄區的村莊明查暗訪,就是節假日也不例外。今天是週六,值班領導是李平進,宋成舒交待了幾句後到縣局開會去了。楚玉良帶了兩個民警進山村訪查。
三十多歲的李平進志大才疏,卻自命不凡,是個剛愎自用的人,三年前他是副所長,現在仍然是副所長,只不過換了換地方。因此談起人生他常常是感慨頗多,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漸漸地成了染上了酒癮。但是他一進酒,就更加怨天尤人,牢騷滿腹了。最近公安部下了禁酒令,從上到下聞風而動,特別是天江市近來又是販毒案又是槍擊案,可謂是多事之秋,他也有所收斂。
喬巧是縣裡分來實習鍛煉的女警員,警校剛畢業的學生,外表端莊秀麗的她身手不凡。李平進把所裡的事作了安排後,帶著一個協警司機和三名民警五個人到鎮上巡邏。轉了幾圈後,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李平進看了看表,已經上午十一點了。於是,他帶著四個警員就進了鎮上一家標著「福喜緣」的飯店。
要了一個雅間,李平進點了三葷三素六個菜,剛要喊服務員上酒的時候,旁邊的小王小聲提醒說:「所長,禁令,禁令!宋所長工作時間不讓飲酒。」
「……今天不是週末嘛,沒事,少整點兒吧!服務員,來一瓶50度的吧!」李平進就有點兒不耐煩,「我們警察也是人呢,這班要上,生活也要抓,這叫工作生活兩不誤。吃飯沒有酒,就跟菜裡沒有調料一樣,那多沒滋味兒!」說著就把服務員拿過來的白酒開啟了。
「所長,我來吧。」身邊的小王一把把酒瓶接過來了,先給李平進滿了一杯,協警是個司機絕對不會飲酒,剩下三個人也都滿了一杯。菜還沒上齊的時候,李平進就端起了杯子。「來,兄弟們,我們先走一個!」說完用酒杯在桌子上一磕,一下子喝了個底朝天。其他三個警員陪著飲了一小口,就將杯子放下了。然後,眾人吃菜。
隨後,李平進並不客氣,「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自己喝了三四杯,那三個警員第一杯還沒喝完。幾杯酒下肚後,這李平進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什麼前三朝後五代,狂吹猛侃,不一會兒就扯到工作上來了。
「……我就不明白了,巴頭市局那麼多人,那麼多槍,還有武警助陣,硬是瞪眼抓不住幾個歹徒,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李平進不屑地說著把半杯酒又倒到肚子裡去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雞鳴狗盜之輩,聽說這些人身懷絕技,身手不凡,常常還來出其不意……」小王很認真地還要往下解釋。
「哼!身懷絕技,難道比我的槍法還絕?哼!身手不凡?我倒想和他們較量較量!可惜呀,就是歹徒,也看不上我們這種破地方!」說著,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杯又空了,一瓶酒他自己灌下去一半還多。
「李所長的槍法我可見識過,那可不是吹,簡直就是百發百中,拳腳也很厲害。去年仙台村有幾個打架鬥毆的,我們都到了近前了,他們還依然我行我素繼續混戰,顯然沒把我們擺在眼裡。李所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三四個給制服了。」協警司機夾了一口菜說。
「那算什麼?當初我警校剛畢業時……」聽了協警司機說這段話李平進很受用,剛要對他們幾個講自己精彩的相當年時,隔壁傳來一陣叫罵聲。
「王八日的,你說什麼?」
「你做都做了,還不讓我說說嗎?噢,惱羞成怒了是吧。老子今天就說了,你能咋的?!」
「你再說?你再說我抽你個龜兒子!」
緊接著,就聽見桌凳翻倒,並伴隨著盤碗瓶子碰撞破碎的聲音。
李平進就是一皺眉:「媽的,吃個飯也不讓我們消停。去!看看怎麼回事兒,不行了把他們帶到所裡關幾天就老實了。」
三個民警答應一聲起身出了雅間,這時飯店的夥計也聽到這間屋的動靜不對勁兒,剛想要進去的時候,看到三個警員進去了扭頭又走了。
單說三個民警進屋一看,只見有兩個人拳來腳往已扭打在一起了。這是一高一矮,高的短髮大臉,濃眉大口,微微有點兒鬍子茬兒,肩寬背厚,一看就是個體格健壯之人。矮的是面黃肌瘦,一對黃眼睛滴溜亂轉,雖然矮小但卻很靈活。
書中暗表,這二人正是悍匪施魁和小個子董平。他們倆花了三天時間終於把這個鎮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比如說鎮子有幾條大街,有幾個小巷,哪是死胡同,哪是山路,派出所有多少民警以及他們值班巡邏情況,二人都做到了心有中數。今天李平進在街上巡邏,他們沒注意到這兩個人,但這兩個卻緊盯著他們的動靜。後來,一看李平進五個人這麼早就進了飯店,不用說是喝酒去了。施魁和董平兩個人比鬼的都鬼,靈機一動相互對視了一下,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隨後也進了這家飯店,就在他們的隔壁要了個套間,也喝上了。李平進他們幾個的談話,這二人聽得是清清的。後來一看差不多了,這才演了一出苦肉計。
施魁佔了上風,董平臉也腫了,鼻子也淌血了。三個警員一看過來就把他們給分開了。
「不要打了!撒手!怎麼回事?」民警怒目而問。
「他是我兄弟,他冒犯我了,所以我就打他,不行呀?」施魁理直氣壯地說,「不信你問問他。」說著用手一指董平。
「對呀,他是我哥,我樂意讓他打,關你們什麼事?真是三個鼻孔出氣,多出你們這股臭氣!」董平說著一抹鼻子上血,沖民警瞪起了眼睛。
呵,把這三個民警好懸沒氣暈過去。心說,這真是極品的賤骨頭。
「身份證?」
「沒帶!」
「那就跟我們走一趟!」
「去你媽的!」
三個民警伸手要抓他們倆,施魁和董平二人可就動手了。他兩這一動手,別說三個民警,就再來十個八個只要不動槍也白給。轉眼間,這三個民警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再說隔壁的李平進和協警司機。李平進一聽有點兒生氣,也加上喝酒了,就想罵娘。心說,真是一群飯桶,打架鬧事者絕非善類,抓起來就得了,講什麼理,費什麼事?還搞這麼大動靜。——不對!他們襲警拒捕!李平進就沉不住氣了,站起來衝出雅間就進了隔壁。協警司機挺機靈,一看這陣勢有點兒不對頭兒,趕緊往所裡打了個電話。
李平進進來一看,三個民警躺在地上呻吟,那二人對自己怒目而視。李平進心裡吃了一驚,藉著酒勁兒過來就和二人伸上手了。李平進覺著自己不含糊,他那兩下子哪行呀,再加上又喝了半瓶白酒,頭重腳輕的。施魁沒動地方,單一個小個子董平就把摔了兩個跟頭。李平進可急眼了,酒也消了一半,從腰間拔出手槍,「別動!蹲下!」那意思是嚇嚇他們,一掏槍這二人肯定立碼就老實了。把他們帶回所裡,再好好整治整治他們。敢在鎮上鬧事,真是反了天了!
可是李平進可打錯注意了,他哪知道,這兩個人可不是普通的打架鬥毆的地痞流氓,他們不是怕他掏槍,他們現在就怕李平進他們不掏槍(沒帶槍),那樣的話他們倆這幾天就白折騰了,說白了他們就是衝著槍來的。一看李平進酒氣熏天還裝模作樣地掏出了手槍,施魁和董平心裡可樂壞了。二人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往下蹲,嘴裡還說著:「哎,哎哎,我們沒動,沒動。別,別走火!」
這時李平進在酒精的刺激下就有了榮譽感,不由得放鬆了警惕,往前邁了一大步,一手拿槍,一手去腰裡摸手銬,打算把二人給銬上。就在這個時候,施魁一個迅雷不及掩耳就勢來了個掃堂腿。「撲通」一聲,人高馬大的李平進就摔翻在地,手槍也撒手了。董平一看得手了,急忙衝過去撿起了手槍,這時施魁一腳就將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的李平進從套間裡給踢到門外去了。兩個人奪路而逃,衝出飯店來到了大街上。
「截住!截住!」爬起來的李平進呲牙咧嘴地在後面就喊。
「堂!堂」這時街上就響起了兩聲槍響。正是女警員喬巧帶著派出所的幾個民警趕到了,發現施魁和董平二人逃跑,在對面鳴槍示警。二人現在哪還管這個,董平手裡也有槍了,舉起手槍「堂,堂」他也摳動了板機,沒準頭就瞎打唄。施魁拽出雙槍就和這幾個警員對射了兩槍,為了保存子彈,兩個小子一拐彎就鑽了胡同了。不行了就翻牆,你想這種村鎮裡的矮牆哪擋得住他們倆呀,不一會兒兩個人就鑽進了山林。
喬巧帶著幾個警員在後面追出去四五里地,進了山林又搜了半天也沒找到施魁和董平的蹤影,只好無精打采地收隊回所了。
施魁和董平陰謀得逞後,一點兒也不敢怠慢,早已探好路又有功夫在身的二人比兔子跑得還快,一口氣跑出二三十里,在一個山坡處停了下來,一邊喘氣,一邊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