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晨樓中,徵設了個雅宴請上官朔,據說, 算是踐行,替上官朔的桃花塢之行畫上個圓滿的句點。徵是貼心的,上次設了個熱鬧的宴席差點沒要了上官朔的命,所以這次就設了個別緻的雅宴,兩人對酌,美酒佳餚,亦不算失禮或小氣了。
上官朔如約來到夕晨樓,是由清風帶著他來的,到了門口處,清風止步,上官朔獨自推門而進。酒菜已上桌,徵恭敬的坐著候在酒桌邊。
由位子上起身,徵並沒有迎上去,而是在酒桌邊微微欠了欠身,笑容可掬的,算是見過了禮,之後便伸手示意上官朔入席。
這段時間以來,上官朔對徵的傲慢無禮已然見過不怪了,他不怒反笑,落落大方的入座,儼然有種喧賓奪主之勢。
「聽說孤鴻這幾日也在桃花塢做客,當真是桃花塢太大了,還是我們堂兄弟如此無緣,竟是一面都沒見著呢!」才落座,上官朔就用無限惋惜的口吻說道。
申孤鴻是昨天離開的桃花塢,好在幾天以來他只是將桃花塢玩了個透,並沒有生什麼事端。徵正樂得申孤鴻走人,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就爽快的跟他說拜拜,叫人替申孤鴻收拾包袱,好讓他快點走人。
否則萬一他收拾個包袱拖沓天黑,到時候來句「天色不早了,夜路不好走,不如明日再走,不知塢主意下如何?」,那徵就真的要慎重考慮如今這桌雅宴是不是要改個時間了。
因為徵深深的堅信,以申孤鴻臉皮的厚度,他絕對有實力再在桃花塢中賴一晚。
本來單單以桃花塢人數的優勢,徵絕對可以命人將申孤鴻果斷的丟出去,可這樣一來,會不會顯得欲蓋彌彰?萬一申孤鴻的腦袋忽然好使了些,會不會歪打正著的壞了徵的計劃?況且申孤鴻手裡還握有另一半的幽冥鬼玉和賈拾一的下落,綜合以上這些想來,絕對可以相信,徵是寧願將雅宴換個時間,也不願粗魯的把申孤鴻丟出桃花塢的。
還好,這個艱難的抉擇沒有來臨,申孤鴻順利的走人了,走得很是瀟灑,不帶走一片雲彩。
「少堡主聽聞桃花林三月花開很是絢爛,以他風流倜儻的性情,自然是要來親眼瞧一瞧的,日後風月場中也好多個向那些鶯鶯燕燕們炫耀的資本。大概是賞花有些忘情了,都不記得本塢主曾向他提過皇上也在此做客呢!唉,本塢主該死了,一忙起來,也就疏忽了,還以為少堡主已經來拜見過了呢!」
徵扯謊的造詣是越來越高了,一大段話信手拈來,在情在理,眼皮都不帶眨一下,話都不帶打個結。
這幾天的上官朔,有那麼點被軟禁的意思了。徵借口擔心上官朔的安危,極力規勸上官朔不要四處走動。言下之意,這龍樞堂景致也算不錯,在這裡繞繞也就可以了。
當初上官朔為了以示誠意,來桃花塢是就真的只帶了隨身的幾個侍衛。而他身邊的侍衛自從那天被醉無名殺個精光之後,便沒再補充,他儼然成了個光桿司令。
他是有拜託徵這個塢主替他送個信給就近的官府,命他們派人前來。可這個信送沒送出去,大概就只有徵知道了。
這就變成了很是巧妙的一個局面,醉無名的刺殺差點給桃花塢帶來禍事,可化解之後,竟是幫了徵個大忙,無形之中將上官朔與外界的聯繫給斷絕了!
上官朔贊同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也罷,見他也是添氣,沒見著反而舒心。」
「來,本塢主先敬皇上一杯。」說著,徵舉杯先自豪爽了飲了滿杯,然後又給自己倒滿。
做完這些他見上官朔還不動杯,笑道:「怎麼?皇上怕酒裡有毒?」
「哈哈…」上官朔仰頭大笑,「塢主如果想要毒朕,朕如今哪還有命在此和塢主對酌?只是朕怕這一喝酒,若又是醉了,豈不是又給桃花塢惹禍事了?」
徵夾起個牛肉放入口中,放下筷子,細嚼慢咽後,這才訕笑道:「桃花塢豈是怕事的所在?皇上放心,出了事,定不會埋怨到皇上頭上的!」說著,他還打趣的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眉目間的譏諷昭然若揭。
可上官朔不怒亦不惱,反而鬆了口氣般的說道:「那就好,朕可是愛喝酒著呢!這幾天可是憋慘了。」
語落,仰頭一喝,滿杯下肚,神情滿是享受,不忘讚一句:「好酒!」然後起筷夾了個下酒的菜。
「咦,是了,聽說桃花塢的玄焰堂堂主醉無名,外號酒癡,嗜酒如命,不知這等好酒,塢主是否是從醉堂主那摸來的?」這才吞下菜,上官朔詭笑著問道。
「原來皇上知曉不少江湖中的人事。」徵神情一緊,但很快恢復鎮定。他沒料到上官朔會忽然提到醉無名。
上官朔擺了擺手,「倒不是朕江湖知曉不少,而是桃花塢的事有所瞭解,畢竟從今往後朝廷和桃花塢就是一處了,朕自然要瞭解瞭解,塢主不會介意的吧?」
「皇上言重了。」徵不置與否,又呡了口酒,卻沒多大耐性再和上官朔廢話了,眼光不經意的掠過那盤牛肉,上官朔什麼菜都動過了,就是不動牛肉!
徵是不想使用暴力拿下上官朔的,所以在酒中和那盤牛肉中各下了藥,分開吃沒什麼,若是一起吃了,那就是極重的迷藥,而這藥只要多食幾次,就能控制一人的心智。自然,徵事先是服過解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