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雲鴻瞧著賈拾一似乎沒有方才激動,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他明白,現在的她定然因為醉無名的死十分悲憤,若是阻止,或許會起反作用。只要她不傷害她自己,不如就由著她。
所以申雲鴻在一旁靜靜的注視著賈拾一的一舉一動…
只見她時快時慢的扒開了樹邊的泥土,時而急切,時而小心翼翼,側臉依舊掛著淚痕,卻毫不掩飾露出個詭詐的淺笑,不一會,一個小坑已經被她挖出。
可她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縱然她那沾滿泥土的手指已然若隱若現的帶有血色。申雲鴻心疼不已,卻強忍著阻止的衝動…
又過了好一會,忽然,賈拾一的動作停滯住了。申雲鴻以為她是想通了,可隨即,她以更快更輕的動作扒掃出泥土,臉上的欣喜之情昭然若揭…
就在申雲鴻疑惑不已,打算上前探個究竟的時候,賈拾一的小手竟從她挖出的小坑中拿出了把玉笛!
玉笛上還沾染著泥土,賈拾一珍視著拿在手中,從腰間抽出一條絲帕,輕輕地擦拭著…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的驕傲且篤定。
「看,我說過我要把你埋藏在這裡的所有小秘密都挖出來!看你再不出現!」賈拾一得意的喃喃自語。
那玉笛,是醉無名親手埋下的,不知道他在埋的時候是否想到過,玉笛今天真的被賈拾一給挖到了。是心有靈犀?亦或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申雲鴻在看清楚那把玉笛的時候,臉色一變,角的寶貝疙瘩,他如何不認得?只是為什麼會在這裡?
躺在玉笛下的木盒解開了申雲鴻的疑惑…木盒中,是一封醉無名的親筆信,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信中除了賈拾一告訴的申雲鴻,說寫了原來角和醉無名是親兄弟這件事之外,還寫了什麼申雲鴻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到賈拾一是含淚看完了那封信,然後衝入他的懷中,嚎啕大哭。
哭過之後,賈拾一的心情顯然平復了些。申雲鴻是好奇信中內容,但他更關心賈拾一有沒有事,既然這封信可以讓賈拾一從自責中解脫,這樣也就夠了。
賈拾一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封信,將玉笛斜插在了後背。做完這些後,她仰起頭看著申雲鴻,在等待著他說下一步怎麼辦。今晚突然而至的失去,讓她有點手足無措了,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辦。
望著賈拾一哭得紅腫的眼睛,申雲鴻又氣又心疼,伸手撫在她的臉龐,用拇指拭去那還掛在眼角的淚花。
「我帶你去見他。」申雲鴻柔聲道。
賈拾一聞言,錯愕的看著申雲鴻,隨即點頭如搗蒜,然後乖巧的牽住了申雲鴻的大手。
她手上還有泥沙,還流著血…
申雲鴻輕柔的捧起她的手,在嘴巴前呵了口氣,「疼嗎?」
賈拾一搖了搖頭。
「不要再傷害自己,那樣我的心會更疼!」申雲鴻寵溺的責備了她一句,然後不管不顧的拿起雪白的長衫的衣擺處仔細且輕柔的替她擦拭著手,一如賈拾一方才擦拭玉笛,不,甚至更輕柔小心。
賈拾一動容的看著自己面前這個高大的男子替自己擦拭著手,那麼小心,生怕弄疼了她,心中頓生滿滿的愧疚。
雪白的長衫髒了一片,其中的隱隱血色,看得申雲鴻揪心,「現在這能先這樣,還好只是破了些皮,出去後再好好處理。」
「我沒事…」賈拾一心虛的小聲嘟囔,卻換得申雲鴻一記責備的眼神,不是嚴厲的,而是寵溺且心疼。
「躲了那麼久,不累嗎?」申雲鴻的聲音冷冷的在夜色中傳開。
賈拾一一怔,是在跟我說嗎?這口氣…就在她未及適應這溫柔與冷漠的落差時…
「呵呵,這不是怕打擾了大哥和大嫂麼?」遠處的林木後傳來而痞痞的聲音。
原來是在跟他說!賈拾一吁了口氣,不自覺的一手撫心。
申孤鴻從暗處轉身出來,他早在龍樞堂的時候就因為賈拾一的響動發現了他們,訝然之餘,他還幫他們遮掩了,他們這才沒被發現。
雖然在匆忙中申雲鴻帶離了賈拾一,可申孤鴻的幫忙他還是知道的,所以一路留下了暗號,方便申孤鴻追蹤而來。
這一趟他們本就是要來找申孤鴻的,現在他不但在桃花塢,還主動幫忙,那也就證實了他們早先的猜測,或許申孤鴻是有苦衷的。
而申孤鴻並沒有立即尾隨而來,而是悄無聲息的看著桃花塢的人如何處置醉無名的屍體。賈拾一的悲憤,他亦是看在眼裡,曉得二人的交情必定不淺,現在醉無名死了,賈拾一豈有放任他的屍身不管之理?就當多事,做回好人罷,況且搶走幽冥鬼玉的事,申孤鴻還是有點愧疚的。
幸好桃花塢的人沒有太過殘忍,來個鞭屍分屍,或者挫骨揚灰什麼的,只是將醉無名的屍體丟棄在桃花林深處任由野獸啃噬。這讓申孤鴻舒了口氣,他可是敬業的做好了一番搶奪的覺悟,現在倒好,就是暫時先尋一處放置,不讓野獸覬覦便是,待賈拾一來了,他也就交接了事了。
所以在桃花塢的人離開了之後,又等了好些會,這才現身將醉無名的屍體擺離個地方,省得被折回的人撞找他在這,只當是醉無名的屍身比較香,很快就被野獸叼走了。
在桃花林中,又是烏漆抹黑大半夜的,申孤鴻只能尋了個差多平坦的地方,將醉無名手是手,腳和腳,腦袋端正了擺放好。又在他周邊撒了些驅散野獸的藥粉,能頂個個把時辰的樣子,就急忙來找申雲鴻和賈拾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