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拾一和申雲鴻是昨天趕到桃花塢附近的,匆忙趕路,賈拾一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二人便休整了一天,才在今晚抹黑潛進了桃花塢探探虛實。
潛進桃花塢對他們都說都是駕輕就熟的事,尤其是申雲鴻,更不在話下,且出發前說好了只是查探下申孤鴻是不是還在桃花塢,所以申雲鴻也就同意賈拾一一起行動了。
可誰知,才進桃花塢沒多久,就瞧見許多人行色匆匆,他們還以為行蹤暴露了。後來看著那些人朝著同一個方向聚集——龍樞堂,才知道似乎不關他們的事。
不敢冒然進到龍樞堂中,兩人在外面貓了一小會兒,確定沒有陷阱,這才將身形閃進了庭院角落的暗處中。
遠遠看去,那些人似乎在專注的圍觀誰打鬥,這倒方便了賈拾一和申雲鴻靠近摸清狀況。可就是靠近了,那熟悉酒香…
賈拾一一驚,未及反應,一個亮晃閃過眉目,有人要投暗器!在她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暗器已是飛擲而出,迅雷不及掩耳,她直追暗器投去的方向…
真的是醉無名!
可那柳葉刀,已然直插進了他的心臟處…
本能的要衝出去,卻被鉗制住,下一刻,又是一把柳葉刀…
眼睜睜的,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醉無名就在她面前轟然倒地…
我確信,在你離開的那一刻,你是看見我的。你眼中瞬間閃過的那一抹欣喜,還有還不及上揚的嘴角…難道你不氣我來晚了一步麼?我想不通…
賈拾一恢復了些神思,抬了抬眼,發現是在海棠樹下,呆滯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欣喜,好像重新又抓住了和醉無名的聯繫。
這裡不是你發現的麼?我固執的認為,這裡是屬於你的天地,那定然,埋藏了許多你的小秘密吧?你為何不在這裡?秘密不是需要守護的麼?你擅自離開了,就不怕我悉數掘了出來?是了,你若不回來,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你埋藏的秘密都玩出來,好來可勁的笑話你一番!
然,賈拾一不知道的是,醉無名埋藏得最深的秘密,莫過於,我愛你,卻不能讓你知道…
賈拾一環視了下四周,沒有那個慵懶搖晃的身影向他走來,沒有那個欠扁的笑,沒有那熟悉的酒香…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了…人一離開,是不是就會帶走所有同他有關的事物?一點不留?
呵,真是殘忍…如果有一天離開的是我,我是不是也會這麼殘忍?醉無名,本想放過你了呢,可是怎麼辦?誰讓你要自投羅網,先一步到陰間等著我?看來,你是永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呢…是你自找的,要被我氣,怪不得我呢…
可她又哪裡知道,能被她氣著,是他這一生最最幸福的事…
恍惚間,有個身影朝她走來,怎麼?知道害怕了?怕秘密被我知道,曉得出來了?告訴你,晚了!
賈拾一虛弱著狡黠的一笑,嘗試著伸手要去抓住,卻只是抓了個空,下一秒,微握著的拳頭被包進了個厚實溫暖的大掌中。她抬了抬下巴,一雙關切的眸子映入眼簾,看清了是誰,她頓時怒火中燒,流失的氣力也瞬間回到了身體中。
她使勁的掙扎出申雲鴻的懷抱,站起身,跌跌撞撞的退了幾步,申雲鴻急忙起身要去扶,她卻喝止道:「你別過來!」
沒能救到醉無名,申雲鴻也很難過,只是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縱然是以申雲鴻的身手,都是來不及阻止徵十成功力擲出的柳葉刀。顯然,徵是要醉無名非死不可,否則不會再擲出第二把柳葉刀,因為第一把十成功力擲出的柳葉刀足以要了醉無名的命。
看過太多生死的申雲鴻練就了沉著冷靜,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允許賈拾一衝出去,否則他們將無法全身而退,所以他只能死死的拉住要衝出去的賈拾一。
他無法理解醉無名對賈拾一來說終究有多重要,可再是重要又能如何,第一把柳葉刀插入醉無名心臟的那一刻,就已經宣佈了醉無名的死亡。他冷靜的判斷,沒必要為了個死人暴露了自己!
但申雲鴻不得不承認,見到那麼激動的賈拾一,有那麼一瞬間,他是吃味的。
太過悲憤的賈拾一昏了過去,申雲鴻飛快的將她帶離龍樞堂。其實,就是賈拾一沒有昏過去,他也會點了她的穴位帶她離開的。剛才賈拾一的那點動靜,足夠引人注目了…
將昏倒的賈拾一帶到了這處僻靜,他憐惜的將她的淚痕拭去,抱著她靠坐在海棠樹下,好不容易她醒了,卻是仇人般的看待他。
賈拾一眼中的憤怒和敵意,令申雲鴻心傷,眼底流露出了幾分黯淡,他不解問道:「拾一,你怎麼了?」
「是你害死了他!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救他!」賈拾一聲淚俱下的質問,明明清楚不是他的錯,可現在的她,繼續尋找到一處發洩口,除了深深的自責,就是對申雲鴻的斥責和怨恨。
「拾一,你冷靜點!」申雲鴻嘗試著安撫賈拾一,方才就把過她的脈,氣息逆亂。
想要走近,賈拾一卻下意識的拉開和他的距離,「你不要靠近我!」
「拾一,你冷靜點,我們救不了他,是來不及救,而不是不救!」申雲鴻柔聲的引導著賈拾一重歸冷靜。
賈拾一一怔,來不及救…是我的錯…是我…
忽然,她茫然的目光一掃,落在海棠樹邊,她抬步踉踉蹌蹌的跑到樹邊,跪下,雙手開始扒開著地上厚厚的一層花瓣,然後是樹下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