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澈再次醒來已是半個月後,風晴兒、奧多、荊無命,早已離開,此時風晴兒或許已被送回了荊風城,只是不知荊無命故地重游,會是怎樣一番心情。
“墓雪”,風澈二人別過雷頓也踏上了返回柒岳谷的征程,而且這一次二人的收獲頗豐,遠元超出雲老的估量。
是夜,兩人都是身著巨大的斗篷遮住了身形,黑色的面紗和斗笠隱藏了面容,隨著夜的深沉,他們漸漸和夜色統一了色調像是一縷浮塵,飄出了燈火通明的文森城,越來也遠,遠離喧囂,消失在黑暗中。
依舊是來時的那片叢林,只不過此時只有風澈和“墓雪”二人,快速的穿梭在樹叢中,秦染已養好了傷勢,踏上了返回龍庭的旅途。
“琉璃?”風澈腳勁沉穩,身形如風,緊跟在“墓雪”之後,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嗯?”“墓雪”目光微亮,比天際高懸的碧月散放出的光芒更加皎潔,她的目光只是短暫的在風澈身上停留了一下便挪走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風澈低聲試探道,“從我醒來之後,你變了好多,話少了,人也變得高雅了。”
風澈見“墓雪”只是身形停頓了下,沒有回應自己,又小心翼翼的解釋道“我不是說你現在不好,只是現在的你讓人不敢親近……”
“夠了!”墓雪忽然停了下來,冰冷的目光如利刃穿透了風澈的心房,同時朱唇輕啟“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不要唯唯諾諾,她怎麼會愛上你這樣的人。”說到這,“墓雪”發現自己失言,冷哼一聲,嬌軀如風中飛舞的雪花飛快的飄了出去。
“我……”風澈還沒把話說出來,“墓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叢中,風澈耳邊回蕩著“墓雪”的聲音,呆立了很久,“墓雪”是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用一種高傲的,帶著譏諷,與鄙夷。
“她還是她嗎?”不自覺的,風澈用手捂住了胸口,被按住的地方此刻撕裂般的痛著,又像是被什麼狠狠的切割著。
他無言的注視著,自己的左手那是之前去拍賣會的路上,墓雪牽過的手,此時那種久久不曾冷卻的溫存,這一刻似乎冷了下來,“她,厭倦我了。”
風澈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經歷了生死的考驗,你反而……”人風澈如何聰明,也猜不出如今的“墓雪”的身軀是墓冰所操控的。
忽然,森林的溫度驟降,原本只是狂風大作的天際,此時更是卷起的鵝毛大雪,“什麼人,鬼鬼祟祟,不敢出來見人嗎!”叢林深處,忽然傳來“墓雪”的嬌喝聲。
風澈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咳”猩紅的血液從口中噴灑出來,竟是說不出的暢快,那血灑在地上泛著淺褐色的光,赫然是風澈的心血!
不敢再做猶豫,身體如蛟龍一般筆直的沖了出去,全身上下原力全開,遙遙望去像是一顆白色的巨大光球,向前碾去,不論是參天巨木還是飛沙走礫盡數被沖飛壓碎!
“轟!”終於,叢林的深處被風澈硬生生沖出一條平坦的小道,道路中間更是有著深深的溝壑,隨著一聲巨響,最後一排樹木被風澈撞倒,刺眼的光芒射入了風澈的眸中,領風澈陷入了短暫的致盲,暗道一聲不好,一時間竟也看不清墓雪的所在,冷汗順著脊梁冒了出來!
這時,風澈忽然發現自己的衣襟被人扯住,暗道輕敵,掌風如駭浪一般劈出!想要逼迫抓住自己衣襟的人松手。
然而就在風澈和對方身體接觸的瞬間,風澈的手臂忽然被“定住”了,正是“墓雪”的寒山領域,風澈眉頭一出,不明為何“墓雪”要阻攔自己出手。
說巧不巧,風澈在這一刻眼睛已經適應了周圍的環境,朦朧竟發現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的看著自己,紅丹丹的臉龐泛著兩個大大的酒窩,竟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在她背後還有一個同她年齡相仿小男孩卻是抓著小女孩的衣襟,而站在小女孩還背後竟還有一個人,同樣抓著現男孩的衣襟,這架勢倒像是要玩,小孩子喜歡的“老鷹抓小雞”。
那站在小男孩背後的人,大肚翩翩,肉嘟嘟的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正是青雲商會的會長董富!略帶感概的向風澈打了個招呼,道“風小友,不會這麼快就把胖子忘了吧?”
“董會長?”風澈忽然覺得董胖子的笑容是那麼可愛可親,心中想得卻是如果這次碰上的是炎敖那種惡人的埋伏,因為方才的莽撞,自己可能已經命喪黃泉了“這次當真下了在下一跳。”
“莽夫!”“墓雪”不屑的看了風澈一眼,向遠處走去,顯然不准備參與風澈與董富的交涉。
“呵呵。”風澈也是笑了笑,寒暄片刻,同董富在一處平滑的大石頭上坐下,問道“董會長,您怎麼將營地駐扎在了森林裡?”
董富輕撫懷中的兩個孩子,輕聲說道“我在等你們,小友你們在文森城外的客棧救下過兩個孩子,你可還記得?”
風澈遲疑了片刻說道“你說的是那條火蟒!”目光落到,董富懷中的兩個孩子身上,驚訝道,“你和他們是?”
“他們是我的兒女,怎麼樣?很可愛吧!”董富笑道,轉而目光微涼“所以炎敖必死。”
“那火蟒原來是炎敖用來襲擊您的!”風澈驚訝道,此時的炎敖已經魂飛魄散,怕是沒機會為自己喊冤了,倒是無意中促成了風澈等人和董富的一段緣分。
董富頷首道“肯弩,也是幾位小友出手殺死的?”
“是,我和墓雪在酒館被那肯弩的手下挑釁,起了沖突,被墓雪殺了。”風澈解釋道。
“那肯弩帶了大隊的人馬襲擊我的商隊,青雲閣的商隊一般是無人護送的,這次若非我在,只怕後果不堪設想。”董富甕聲甕氣的說道,心裡卻不知把肯弩和炎敖鞭屍了多少遍,“所以胖子,此行能順利還要多謝幾位小友,在拍賣場時咱們更是一同歷經生死,你若不棄便認我為義兄如何?”
風澈愣了一下,董富的來頭不小,怎會看上自己這樣沒身份的人,即便真要認個“義弟”也應該選擇秦染啊,不論修為人品出身,秦染都在自己之上“董會長,這……”風澈微微的低下了頭,竟是不敢和董富對視,這是自卑的表現。
“呵呵,風澈……”董富緩緩站了起來,仰望天際,“你看那銀河之上的繁星,有的叫得上名,有的永遠不會被人杜撰,但只要它存在,他便灼碩的閃耀著,一刻不曾停歇,直到它損落的瞬間,世上無數的人會向它許願,這時便有無數的人記住了這顆星,記住了它的存在,此時的你,便是一顆無名的星,你的身上綻放著與眾不同的光,雖然沒有顯耀的出身,但只要你的人生有一次流星劃過天空白的燦爛,便會被世人永記。”
董富怕了怕風澈的肩膀,與風澈目光相對“人這一輩子,一次輝煌便夠了,擎雲商會一役,我看到了你的氣節,看到了你的情意,你在胖子眼中是個值得敬佩的人,所以……”
“董老哥!”風澈笑了笑,一掃之前因為“墓雪”所帶來的負面心情,他本就是個心性豁達的人,只是迷醉於“墓雪”不能釋懷罷了。
“哈哈,教得好!”董富大喜,隨即脫下身上裘皮大衣披在風澈身上,“以後你便是胖子的親弟弟,不論生死喜怒,貧富哀樂,老哥都會陪你一同面。”董富面色誠摯無比,絕非是做作所為。
“老哥!”風澈點了點頭,在他心裡起碼此時此刻,董富是真誠的,這種親人般的溫馨是他這樣的孤兒無比向往的,董富不愧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他洞察人心的本事是常人不可比擬的。“今後若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董富暢然大笑,吩咐下人取來兩袋烈酒,轉眼便和風澈開懷暢飲起來,風澈本是滴酒未沾的人,第一次喝酒便是將一袋上好的烈酒一口一斤,頓時酒勁用上了腦袋,臉色轉紅,雖未大醉,但繃緊的神經,卻是瞬間松弛下來,行事也不再過分拘束。
董富這才從懷中取出兩個物件,大大咧咧的遞給風澈,只看這架勢多半不是什麼珍貴的寶物,“小弟,老哥身上沒什麼珍貴的物件,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這兩個物件你收下,便做個念想,他日你來尋老哥也是個憑證。”
“小弟便不客氣了。”風澈運轉開體內的天元力,緩緩調理內息,將體內的酒氣排出體外,同時打了酒嗝,結果了董富遞來的兩個物件,端詳起來。
其一是一塊巴掌大的翡翠令牌,中心嵌著一塊墨綠色的妖獸晶核,一時間倒也看不晶核的階級,令牌的裡面泛著白熾色的光芒,卻是三個精美的小字“擎雲閣”,
風澈一愣,這才知道這是擎雲閣代表身份的信物,而且是從董富身上直接取下來的,便更不可能是一般弟子能擁有的。
匆忙推辭道“老哥,這令牌太珍貴了,小弟不能要,你還是收回去吧。”
董富笑了笑,隨性的推開風澈的手,若非風澈抓得緊只怕那令牌要被跑出去多遠,“小弟,這就一塊玉牌子,沒啥珍貴的,老哥的商會裡有得是,不值錢的。”說道這,指了指風澈另一只手裡的物件道,“這個、這個才是寶貝!”
“這是……”風澈打量起這另一件東西,去是一本,裝訂精致,金絲紋字的書籍,“聖獸志異!”四個金線繡上的小字,映著熊熊的篝火,泛著耀眼的光!
“這是……”風澈不明白董富將這本書交給自己的用意。
“小弟,在擎雲商會時,你昏死後的事你可有印象。”董富低聲問道,目光卻是小心的注意著“墓雪”的動態,像是怕“墓雪”聽到自己和風澈的談話。
“卻是不記得了。”風澈搖了搖頭“我醒來後‘墓雪’急著要趕回師門去,倒也不顧不上,向雷會長詢問拍賣場後來發生的事……”
董富沉思片刻,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最後卻是說道“墓雪小姐對你可謂有情有義,竟是憑借一己之力破去了縱龍訣螭吻的束縛,所要付出的代價,絕非常人所能承受,她這樣做全是為了你,為了求“神龍”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墓雪小姐險些搭上自己的性命,老哥當時看到那一幕,胸口也是陣陣心酸。”
“這些事,她是從不曾告訴過我的。”風澈癡癡的望著墓雪,輕聲說道,“她既然願意為我而死,如今為何又要對我如此冷淡。”
“年輕人的事,老哥可不懂,不過金誠所至,水到渠成,永遠是不變的道理,風澈努力吧!”董富似乎也上了些酒勁,隨心所欲的說道,但又話鋒一轉“小弟,你聽說過霸下嗎?”
“霸下,老哥說的是龍生九子?”風澈沒想到董富也知道“霸下”的事情,之前董富口吐“縱龍訣”“螭吻”已經領風澈倍感意外,難道“縱龍訣”在大陸上早已是人人知曉的秘密了?只是不知道,不斷徘徊在自己腦海中的龍神聖諭,洞府知不知曉!
董富看著風澈故作淡定的表情不禁笑道“小弟,你不要誤會,我擎雲閣在十多年前與遁天流本是同氣連枝,只因遁天流除了天大的變故,才斷絕的來往,我同上一代遁天流的宗主也是認識的。”短暫的解釋是為了平復風澈心中的疑問,董富的下一句話才是真正的終點“擎雲分會一役你昏迷後,螭吻和神龍的靈魂印記曾有過一段對話……”說到這,董富卻是賣了個關子,沒有將話題進行下去,提起了風澈的興趣。
風澈認真的聽著董富的話,心中卻是十分疑惑,為什麼自己醒來,“墓雪”只字不提,自己昏迷後青雲商會發生的事情,難道真的有什麼事自己不能知道的?
董富見風澈的氣息平穩下來,又道“‘龍神’命令螭吻輔助你去尋找霸下,還隱晦的表達出天地浩劫將至,你和霸下是扭轉局面的關鍵。”
風澈看著董富的模樣卻是不像在開玩笑,然而自己如此普通的一個人對大陸來說,真有如此重要的意義嗎。“呵呵,或許龍神也有走眼的時候吧。”
“小弟,你不要輕看了自己,若有一日你真尋見了霸下,一切的謎底便迎刃而解了。”董富堅定的說道“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霸下的線索。”說到這,董富伸出白胖的手掌在風澈手中的“聖獸志異”上拍了拍。
“老哥的意思是……”風澈沒有急於翻看手中的書籍,而是選擇耐心等董富把話說完。
“我擎雲閣弟子以御獸為主,修煉元力為輔,論天下曾進入過‘雲荒’‘飼獸谷’的人士,除了龍庭,不論是次數還是人數都要以我青雲閣為首,而且我青雲閣的前輩曾有數位參加過千年前驅逐妖獸的聖戰!”董富十分自豪地說著“單論對妖獸的了解、記載,我擎雲閣當得起地下第一的名號。”
風澈想起在擎雲商會時,董富展出的元力和元技,卻是帶著濃烈的要受的氣息,不過與一般的要受相比,多說了一絲聖潔的氣息!而且,洞府召喚出白虎分身這是眾人有目共睹的!“老哥的元技,小弟是見識過的卻是與常人迥異。”
“千年來機緣巧合,經過擎雲閣前輩的無盡努力,終於將大陸上大多數的妖獸分類,但根據參與過聖戰的前輩的記述,為了維護大陸的穩定,妖獸中的許多強者曾經與人類並肩作戰,而且可以化身人形,修煉人類創造的功法,我們把這些幫助人類和一些實力強橫超越九階的妖獸稱之為聖獸,其中以龍九子和四聖獸為首!”董富解釋道。
“老哥,你的意思是這本書中記錄了霸下的所有線索?”風澈驚喜地說道。
“這也不盡然,四聖獸我擎雲閣確是都有股接觸,白虎更是成為了擎雲閣的太上長老,不過霸下書中的記載也是十分模糊的,但有一條十分值得考究。”
“是什麼?”風澈疑惑道。
董富將風澈手中的書籍展開,肆意的翻了翻,停下來時,書角的上方用古文清晰的寫著“霸下”兩個下子,紙張上卻是栩栩如生的描畫出了霸下的模樣,再往
後便是對霸下的文字描述 霸下,又名贔屭,形似龜,排行老六,天地間力之源泉,平生好負重,力大無窮,常馱著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裡興風作浪,曾推山挖溝,疏遍河道,造福世人,然亦有勃怒之時,入江為轟在,入土為地動,入天為雷劫。
風澈看到這,不禁贊歎霸下之力的強橫,尤其是最後一“入天為雷劫”,應是該理解為,撕裂虛空引發天地雷劫流出,一個“入”字,說的卻是霸下可以隨意穿梭於虛空之中,完全無懼天劫的威懾!!
“你看這裡。”董富提示風澈繼續往下看,卻是這樣一行小字:“聖戰終了,未見屍首,行跡不詳”。
如此說來,雷頓沒有騙自己,霸下確實有活下來的可能!風澈暗暗想到。
“難道霸下真的沒死,如此一來霸下也就並未轉化成縱龍訣的形態。”風澈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中卻莫名的一陣悵然。
“小弟,你不要灰心,還記得我的白虎分身嗎,白虎也還活著,這一點你沒忘吧?”董富逼音成線,傳進了風澈的耳中。
“是啊,為什麼老哥你能隨意的召喚白虎分身,似乎也沒有什麼限制,更不像墓雪施展縱龍訣,召喚螭吻會被反噬,極度的痛苦。”風澈疑惑道,若是自己也能像董富這般能和聖獸並肩作戰,自己的戰斗力不知會提升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