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請……」
「嗯。」左小小應了聲,便牽著睿兒的手,走在了前面。
「睿兒,一會在湖上,你可不要亂跑,掉進湖裡邊就不好玩了。知道嗎?」左小小盡心盡責地叮囑道。
「嗯,睿兒知道了。」火宸睿眨了眨小眼,小手甩開娘親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前小跑了去。
「雪兒,你去跟緊睿兒,好好照顧他。」見睿兒跑到了前面,左小小命令著蘇雪兒道。
「雪兒領命。」語畢,那雪白的身影,迅速地往前移動著。
在後面的宮人,看到這番情景,不住地揉著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一路,順暢無阻,終於到了宮殿前的雲陽湖了。
「娘娘,這便是雲陽湖。」宮人盡心地為左小小解說道。
左小小雙目泛光,雙眸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畫面。
燈火通明,異香飄渺。身著宮裝的宮女,甩起水袖宛若那九天下凡的仙女,踏著凌波微步,來回地穿梭在宮殿的各個角落。
雲陽湖,碧波浩淼,晚起的水霧,仿若一層青煙,青色霧氣隱隱繚繞,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為整個雲陽湖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浩浩渺渺,朦朦朧朧,宛若那處子般的羞澀。
偶爾一襲清風,在湖面劃過,漾起波光點點,零零碎碎。
不遠處的假山之上,丈許高的瀑布彷彿是那白玉珠簾,輕輕墜下。落入雲陽湖內,激起一陣陣清脆悅耳的「嘩嘩」之聲,隨之而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散發開去,為這個寂靜的湖面,平添了幾許生氣。
如此的景致,彷彿一副天然的畫卷,祥和而又飄渺。
該是良辰美景,佳人曼舞之時。
正當時,一艘雙龍戲珠雕與頂篷的畫舫由遠而近的駛入這一副畫面,伴隨著歌舞昇平,讓這個畫面唱出了歌聲,舞動曼妙舞姿。
船頭之上,放著一個白玉雕砌的躺椅,緩緩生輝的乳白色,彷彿牛奶一般,觸手潤滑,遠觀賞心悅目。
白玉躺椅之上,慵懶的躺著一名男子,只是那隨意的一躺,卻有著一縷勾魂攝魄的醉酒風流。這縷風流,三分藏匿那如墨色的黑髮間,二分隱匿於正輕輕托著酒杯的修長指尖上,而另外五分,則被埋在了長睫輕覆微微而合的晶瑩剔透的眼眸之內。
含笑,風生水起。
舉杯,共邀明月。
畫舫的中央,絲竹彌耳,笙歌曼曼。
柳腰款款擺動著的舞姬,甩袖移步間,雲肩飛揚,纏纏繞繞不休。轉身之間,不經意的時候,若有似無地會偷看男子一眼,而後又嬌羞地垂下眼簾,戀戀不捨地移開了自己那早已注滿愛意的視線。
「舞貴人,上來吧!」慵懶地躺著的男子,轉身,站了起來。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左小小出神了幾秒。
這個和自己平日裡認識的暴君,大不相同!腦海中的警報不停地鳴叫著,提醒著她要謹慎,要小心。
「娘娘,請。」
從畫舫裡伸出一道木質小路,隨著眾人的走動,而發出咚咚的聲音。
睿兒則是快快樂樂地一蹦一跳地跳了上去,一雙眼珠,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為眼前的美景傾倒,為眼前所看到的畫面而沉醉。
「美嗎?」當左小小剛踏上畫舫的時候,雲九天已經移步到了她跟前,邪魅地笑著問道。
「也不過如此而已!」不想就這般迷惑在那一抹溫柔中的左小小撇開了頭,冷淡地說道。
其實心底早在看到這番美景的時候,就驚呆了。可是同時也因為太美了,太不真實了。而眼前的暴君,也太溫柔了點,更在提醒她要謹慎萬倍。
雲九天也不怒,而是遞過一杯美酒,「喝口酒,暖暖身。夜裡霧氣重。」
一句很平常的話,但是從雲九天的口裡說出來,讓人格外驚訝。
左小小瞪大了雙眸,看著雲九天。
他怎麼還是那一副自己看不懂的溫柔呢!可是腦海中一想到珍妃被拖走時候的楚楚可憐,就想起自己剛進去景陽宮的時候,二人還纏綿萬分來著。
轉瞬間,他便成了一個嗜血的魔鬼。將人從雲端踹到地面,跌入萬丈深淵裡。
變臉比翻書還快,這一刻是溫柔,下一刻是什麼,誰都不知道。更何況自己初醒的時候,他還是這般厭惡自己的。
「多謝王的提醒。」接過他遞過來的水酒,一飲而盡。同時在畫舫裡找尋一個可以依靠的位置。
找了許久,撿了個靠邊緣的位置,席地而坐,雙目看向雲陽湖,絲毫不準備理會那熱情過分的雲九天。
而火宸睿,則是抱著寵物一蹦一跳,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身後跟著蘇雪兒一個大美人,也是一番美景。
良辰美景,佳人曼舞,自然少不了幾分男女的曖昧之色。
可,此刻,雲九天僅是半倚在白玉躺椅之上,一雙黑眸,毫不修飾地盯著火依舞的背影。
席間,他有意無意地說上一句話,而左小小嘟著嘴,在心底埋怨,但是還是有一腔沒一腔地應答。誰讓他是皇帝呢!要不然,她才懶得理會。
雲陽湖,碧波隨著畫舫的移動,而漾起一波波的浪濤,輕煙瀰漫在湖面,真的有幾分墜入仙境的感覺。
左小小不由在心底嘀咕著,若是和他一塊泛舟賞月,該是何種風景。自己也不用孤零零坐在畫舫邊,吹著涼颼颼的晚風,害得忍受暴君的疲勞轟炸。
突然,水波漾起的水花,比起初高了幾分。
左小小不由轉身看了過去,而雲九天的袍子,剛好披上了左小小的肩頭,那股屬於他身上的男人的味道,傳入她的鼻腔內,臉頰熱烘烘的。
「你身體剛好,應當多些注意。哎!也是我的失誤,竟然那麼晚了,才叫你過來遊湖賞月。」雲九天每一句話都是柔聲細語,而黑眸裡也是深情種種。
讓一直戒備著的左小小都不由陷入了那一汪溫柔之中。
曲畢,舞停,風起。
二人那頭烏黑的青絲隨風飄舞著,纏繞在一塊,系成了結。
那感覺似乎二人勢必纏繞一生,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而是靜靜地互看著對方的眼睛,陷入對方眼中的世界。
夢幻而美麗。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折射入她的眼中,臉色頓然駭然。
下意識的,她推開了他。
那把原本應該沒入雲九天背部的匕首,筆直地插入了左小小的左胸口。
鮮紅的血,沿著匕首一滴滴地滑落,染紅了她一身新衣裳,形成一抹妖邪之美。
「唔……」悶哼了一聲,疼!
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好事!真是個陰謀。
疼痛沿著傷口擴張,思緒漸漸朦朧開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睿兒焦急地沿著自己跑過來。而那名刺客,在將匕首刺入她的左胸的時候,便成了馬蜂窩……
「娘親……」
「舞貴人……」
好累,她終於閉上了眼,休息。原本緊繃的身體,在昏迷後,頓然全身放鬆了……
那一刻,雲陽湖湖面的霧氣更濃郁了幾分,隨風飛舞的青絲纏繞在了一起,鮮血迅速地染紅了她的宮服,一滴一滴,看在眼底,格外刺目。
他沒想到,她竟然會推開自己。
幾日以來,她不斷地拒絕自己對她的好。自己的溫柔在她眼底,看來很諷刺,還有些可笑。
也許,確實是這般,那濃濃的怨恨,怕是沒有一段時間,要消磨,是根本不可能的。
連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不恨了嗎?
日日夜夜纏繞著自己的夢魔,還未離開過,一直沒有過……
連欺騙自己都沒辦法,更何況騙這個看來不太一樣的火依舞。
那一點點的紅,心底竟然莫名地起了一絲絲的疼痛,看她她痛苦地閉上了雙眸——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簾,身體無意識地朝後倒去——原本二人便處在畫舫邊上,火依舞的身後便是雲陽湖。
失去意識的身體,往後倒去,在她身體大半跌出去的時候,他想伸手去抓住她的身體,可是手卻未動。
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地跌出畫舫,在她即將墜入雲陽湖的時候。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抹雪白的身影,突然飛了過去,臂彎一勾,足尖一點,躍上了畫舫頂梁。他,身輕如燕;低眸,看著懷中已經昏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