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少芬走了,將這一室的空寂和空曠全都留給了她,看著落地窗前倒映出的自己蕭索的影子,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阮青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原來,不管她怎麼努力,到頭來剩下的都只有她自己。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轉過頭,就看見木紫一臉憤怒的走了進來,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噴火的巨龍。
「怎麼了?臉臭臭的,可一點都不像是美女醫生的范哦。」
勉強擠出一絲笑,阮青青輕聲打趣著她。
其實很多時候木紫都像是一個天真的小姑娘一樣,無憂無慮,說起話來更是口無遮攔,常常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TMD,男人果然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沒有理會她的促狹,木紫恨恨的說道,將手中的毛毛蟲麵包打開,然後很大力的咬下了一口,使勁的咀嚼著,那模樣就好像是在啃誰的肉似的。
「怎麼了?誰又欺負你了?」
阮青青一臉震驚的看著她,不可不說,木紫爆粗口時的表情太讓人震撼了。
「還不是謝……」
說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木紫驀地頓住了,抬頭看了她一眼,才一臉郁卒的走了過來,「對了,我忘了要給你帶開胃零食了。」
「沒關係,我現在胃口還可以。」
抿嘴笑了笑,阮青青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出什麼事了?生這麼大的氣。」
「沒……沒什麼,來的路上和一個不長眼的男人撞在了一起,真是倒霉透了。」
木紫喋喋不休的說道,成功的將之前的情緒隱藏了起來。
「哦」
淡淡的應了一聲,阮青青沒再多問,既然她不想說,她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對了,你下午怎麼樣?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你還在睡所以就沒有叫醒你,不過剛才我問過廚師了,他說你晚上吃的還可以。」
將整個人拋向柔軟的沙發,木紫輕聲說道,卻始終都沒有看向她的眼睛,好像是生怕被她看穿心事一般。
「挺好的,謝謝你。」
定定的凝視著她,阮青青無比真誠的說道。
雖然木紫是受人之托而來,可是如果沒有她,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熬過這段日子。木紫有事瞞著她,她也清楚,但是她不說,她也不會問的。
「看看你,那麼客氣幹什麼?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難得可以談的那麼來,你放心好了,以後要是有哪個王八蛋敢欺負你,我一定讓他死無全屍。」
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阮青青的錯覺,她總覺得木紫的眸子裡是充滿怨氣的,並且是那種很濃厚的怨氣。
「呵呵」
唇角微勾,阮青青低低的笑了起來,「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還死無全屍?木紫,沒想到你竟然也是一個暴力的人。」
「我的暴力是因人而異的,女人就是倒霉,為什麼被欺負的人總是我們?該死的,下輩子我一定要托生成男人,哪怕又聾又啞外加智障都可以。」
木紫依然憤憤不平的說著,拿起手中的毛毛蟲麵包又是狠狠地咬下一大口。
「怎麼?你沒吃晚飯嗎?」
看著她的舉動,阮青青一臉狐疑的問道,側過頭看了看,此時,時鐘已經悄然指向晚上九點整。
「本來是要吃飯的,可是氣都氣飽了,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說完這句話,木紫又咬下了一口。
「慢點吃,當心噎著。」
看了她一眼,阮青青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倒了一杯水遞到了她的面前,「呶,喝一口吧。」
「你別說了,我還真渴了。」
一邊說著,木紫順手接了過來,湊到嘴邊就是一陣牛飲。
看著她,阮青青沒再說話,只是再次將視線定格在窗外。
那裡燈火璀璨,都說霓虹如鬼魅,這座城市有著一種淪落的美。
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木紫張了張嘴,卻最終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偌大的房間裡再次變得沉寂,只有木紫的咀嚼聲清晰可聞。
終於,在喝下最後一口水之後,她站了起來,走到阮青青面前,和她並肩看著窗外的夜景,臉上卻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青青,你……還好吧?」
她不確定的問道,總覺得今晚的她安靜的讓人不安,雖然說她一直都是一個安靜的人,可是今晚的安靜卻隱隱的多出了一些什麼讓她看不懂的東西。
「很好啊,為什麼會這麼問?」
轉過頭看向她,阮青青一臉恬淡的笑了,雙手下意識的撫向了小腹,心裡卻已有一個想法在慢慢的生成——
這個世界上,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她,可是她還是有肚子裡的寶寶陪著,不是嗎?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好怨天尤人的?
「沒什麼,隨口問問罷了。」
說完,木紫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看向窗外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憂傷。
斜睨了她一眼,阮青青什麼都沒說,只是陪著她靜靜的站在那裡,臉上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經過一個晚上的沉澱,她已經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了。
「木紫,你說憑我現在的身體適合遠行嗎?」
她狀似隨意的問道,眼睛依然淡淡的看向遠方。
「遠行?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