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從早上到晚上,除了木紫來過幾次之外,其他的竟然是一個人都沒有,除了睡覺,她大多數的時間就是靜靜的看著窗外,看著偶爾有飛鳥滑過在天空留下的印跡。
轉眼間,又是一天過去了,當霓虹再一次暈染了夜色,她掀開被子下了床,自從吃過木紫送來的藥後,那嘔吐已經不是那麼的難以忍受了,更多的時候,她也願意下來走走,活動一下那快要僵硬的肌肉。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了幾聲輕叩,想起木紫曾經說過的晚餐的時候會給她帶點好吃的開胃零食,她隨即輕輕地應了一聲——
「請進」
話音落下,房門應聲而開。
下意識的轉過頭,讓人意外的是,進來的並不是木紫,而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您是……」
她一臉狐疑的問道,印象中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可是她卻不記得了。
「你好,阮小姐,我是風慕的媽媽,我叫馮少芬。」
來人輕聲說道,那嗓音一片柔和。
「伯母你好」
一瞬間,阮青青想起來了。
在民政局的院子裡,他們的確是見過一面的,只不過當時的情景很難讓人記起什麼。
「你好,其實在很早之前我就見過你一次,好像是五年前吧,我第一次在風慕的臉上看到那樣滿足的笑, 他告訴我,他愛上了一個女人。我想那個時候他說的那個人就是你吧?」
馮少芬淡淡的說著,臉上始終有著一抹恬淡的笑意。
那是一個溫柔嫻靜的女人,就算是苛責,可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也會讓人覺得是讚美。
這是阮青青對她的觀感,雖然她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是什麼,雖然她的心中已經隱隱的有了一些想法,可是那表情仍是淡淡的。
「是嗎?」
她狀似隨意的應了一句,隨即示意了一下面前的沙發,「伯母請坐。」
「謝謝」
微微的點了點頭,馮少芬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環顧四周,隨後又將視線停在了她的身上,「聽說阮小姐身體抱恙,所以沒經過允許我就過來了,希望阮小姐不要感到唐突才好。」
「怎麼會?伯母能來看我是我的福分。」
阮青青適度有禮的應答著,一顆心卻是忐忑不安起來。
「我想阮小姐也是明白人,現在天色已不早了,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一邊說著,馮少芬輕輕地欠了欠身子,「我的來意或許阮小姐也能猜得出來,我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阮小姐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兒子?」
「伯母,我聽不懂你的話。」
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阮青青說了這麼一句。
「慕兒為了你不惜與整個家族決裂,我想這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臉上沒有絲毫的惱意,馮少芬只是這樣說著,似乎她這樣的反應早就在意料之中。
「你說什麼?他瘋了?」
眼睛驀地瞪大,阮青青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怪不得今早風慕說的話怪怪的,原來他竟然……
「他是不是瘋了我不知道,但是他對阮小姐的確是真心的,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他為哪個女人茶不思飯不想的,可是自從阮小姐出現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說到這裡,馮少芬微微的燉了一頓,「在認識你之前,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想阮小姐也是有所耳聞的,可是這幾年他是怎麼對你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大家都是女人,我知道這樣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但是……」
牙齒輕輕地啃咬著下唇,最後馮少芬還是再次看向了她。
「阮小姐也是一個快要做母親的人,就請站在母親的立場為我也想一想吧,慕兒的爸爸過世的早,我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將他拉扯大,在風家艱難的生存著不容易,我不想辛苦得來的一切就這麼被輕而易舉的毀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阮青青一時間忘了所有的反應。
她真的不知道風慕竟然為了她做出那麼多。
是她自私了吧,自私的只知道一味索取,卻從來都沒想過要付出什麼。
「阮小姐,你聽到我的話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馮少芬緩緩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著她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就當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阮小姐最後的請求。」
一瞬間,就看見阮青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連忙扶住了她。
「伯母你別這樣,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她一迭聲的說著,一顆心卻在不停的顫抖著。
「那伯母在這裡就謝謝你了。」
再次頜首,馮少芬輕聲說道,看向她的眸子裡卻有著一抹祈求。
「伯母,您千萬不要這麼說,是我對不起您,對不起風慕。」
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阮青青這樣回答道。
真的,這些年是她自私了。
「孩子,你千萬不要這麼說,伯母知道這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但是伯母真的是沒有辦法了,風慕在風家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不容易,要怨你就怨伯母吧。」
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馮少芬喃聲說道,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了,如果風慕有個好歹,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麼 活下去。
「伯母,我誰都不怨。」
回握住她的手,阮青青淡淡的笑了起來。
這就是她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