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前一天葉冬陽派人送來邀請函,本人卻並沒有出現,安若還是打了電話過去道謝,葉冬陽在電話那邊匆匆說了句『不必客氣』就將電話掛掉,安若不以為意,誰沒有急著要處理的重要事情呢?
她沒有時間再去挑選禮服,反正她也並不是去作秀,本想著去公寓裡拿衣服,又害怕碰到慕晨,那次在樓下她阻止了慕晨的道歉,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時間一到,安若下車,慕晨離去。
然後他們又可以彼此幾天不聯繫的走到現在,他們似乎常常這樣,彆扭著,卻樂此不疲,好像惡性循環,如果不找到根源就永遠切斷不了。
安若在蘇晴的衣櫃裡找了一件比較適合自己的禮服,她和蘇晴的身材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在於風格,蘇晴是會把自己本身所有的優勢都要突顯出來的那種,而安若一直盡量含蓄。
即便安若挑選了這件較為保守的禮服,她的後背還是鏤空了半個,她對著鏡子鬱悶的看著那片肌膚,有種想要再穿件外套的衝動,可她不想成為全場的焦點。
她開著自己的那輛現代去赴約,因為在那些世界名車堆裡太過寒酸,被門口的解放軍攔了下來,安若拿出邀請函,警衛仔仔細細的檢查著,其實安若心裡也沒底,不知道葉冬陽給自己的邀請函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麼她可丟人丟大發了。
好在忐忑沒有多長時間,警衛就把邀請函交還給她,放了行。
安若笑笑,悄悄的呼出一口氣。
這個大院可和她從小居住的不太一樣,好像要古老許多,有種民國時期的感覺,不過安若並不會注意這些,停好車子,直直的向大廳走去。
這次的宴會不由的讓安若想起了上一次慕欣孩子的百日宴,大同小異,聚集著太多的達官顯貴,人人西裝革履,貴氣逼人。
安若走進大廳的時候雖然不及上一次受到的關注度高,可是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她,安若把這樣的眼光歸結到蘇晴這件性感的小禮服上,可是漸漸的她便覺得根本不是,他們看著自己的眼光分明是帶著懷疑和審視的。
她很快知道,也本不應該忽略,會在這樣場合出席的人怕是在慕欣兒子的百日宴上也出現過,所以他們認得自己,想起了當時那非常戲劇性的一幕。
安若在這樣的眼神中依然從容,她想不到有讓自己覺得窘迫的理由,做了賊的人才會心虛,而她,本應理直氣壯。
漸漸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目光,還伴隨著指指點點的手勢和耳語,只是聲音大了一些,安若在三米之外都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她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去,對方訕訕的閉了嘴,卻丟給安若一個『看什麼看』的眼神。
安若覺得有些可笑,可是卻不會去計較,她從來不會降低自己的格調去迎合別人的口味。
安若的目光在大廳裡遊蕩著,尋找自己要找的那些人,因為宴會還沒開始,有些人在後面的花園三三兩兩的聚著,安若在大廳裡找不到,只好去花園,她的運氣不錯,走進花園便看到最高法院的院長,她向著他走過去,卻還在沒走到的時候,院長就發現了她,臉上原本掛著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硬,然後和身邊的人匆匆交代幾句,就走到別處去。
安若自然看在眼裡,可她還是快步跟上去,走到他的前面:
「沈院長。」
沈明清臉色微微的尷尬,僵硬的笑了笑:「原來是小若啊,怎麼你也來參加老司令的宴會?」
安若也跟著笑:
「沈院長,不瞞您說,我並沒有被邀請,是托一個朋友要來的邀請函,因為我覺得這場宴會上肯定能見到我想見卻又見不到的人。」
沈明清臉上的尷尬不減,看著安若的眼神也開始閃躲,安若有些不明白,在這樣的一個位置爬摸滾打這麼多年,怎麼此時面對這樣小到不能再小的突發事件會顯得這樣手足無措起來?
沈明清之所以認得安若,是因為他原來本就是曲司令的秘書,而安若又是他的掌上明珠,自然熟悉,他不會不明白安若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可是現在曲司令已經去世了,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為了一件轟動全國的賄賂案而連累到自己。
可是如今都被逼到這個份上了,沈明清想想也就直接明說了:
「小若啊,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可是沈叔也跟你說句掏心窩子話,這事兒我幫不上忙,秦格的案子全國都在看著呢,備受關注,在中央都掛著號呢,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去捅這個窟窿啊。」
「沈叔,我並不是要你包庇秦格什麼,如果他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依我的性子怕是不可能為他跑東跑西的,可我如果明知道他是冤枉的還不為他去做點什麼,那也不是我會做的事情。」
沈明清歎息:
「人贓俱獲,能冤枉到哪裡去?按說這事早就該審了,也不知道是哪層壓著一直不理不問的,秦格小小的年紀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本就受到各方面的質疑,為人處事要比他人更小心才對,這次的事件怕是就算秦格平安無事的出來,也和那個位置絕緣了。」
安若對於官場上的事情雖然瞭解的不多,但是從小耳熏目染,也多少是知道的:
「沈叔,那都是後話,我現在就想他出來,您就看在當初外公一直幫您的面子上就幫秦格這次好不好。」
沈明清萬份為難:「小若,這事兒我還真的幫不上忙,就算曲司令現在還在世上,我的回答還是一樣,沈叔承認自己是自私了,可人沒有不自私的,我這把年紀了,真的不求什麼大富大貴了,只要平安無事就好了,每天都在祈求著自己別有事,怎麼可能還會主動去攔事在自己的身上呢?」
安若雖然想為秦格做事,但卻也不想強人所難,於是有些疲憊的笑笑,和沈明清說了再見,還想去找其他的人,卻被沈明清叫住:
「小若。」
安若停下腳步,看著他:
「沈叔還有什麼事兒嗎?」
「沈叔勸你一句還是回去吧,今晚這個宴會裡的所有人是不可能對你拋出橄欖枝的,你也別怪誰,這就是這個社會現在的狀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安若笑笑:「謝謝沈叔,但是我還是想去試試,如果最後還是像您說的這樣,那麼至少我不會後悔。」
沈明清心疼的看著安若,微微的點點頭:
「盡力就好,別勉強了自己,人各有命,秦格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安若扯動嘴角,卻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有福氣?現在住在監獄裡不見天日就是他的福氣嗎?那麼他可不可以拒絕呢?安若揮掉心頭亂七八糟的想法,向大廳裡走去,她還有事情要做,不能浪費時間在感傷上。
走進大廳的時候,宴會剛剛開始,老司令在台上說了幾句話,引得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安若在這樣的掌聲中也機械的鼓著掌,卻一點也沒有融入進去的感覺,像極了木偶。
忽然她覺得不太對勁,背後裸露的後背上多出了一隻手掌,她安慰自己會不會是不小心的時候,那隻手掌居然開始在她的背上來回游移了,她本站在最後的位置,實在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後多出了一個人,而正因為這是最後的位置,其他的人根本發現不了這一幕。
安若本想發火,可是想著不能打擾了老司令的宴會,於是決定向前走走,可還沒邁開腳步就被身後的人扯住手臂,牢牢的鉗制住。
安若真的都有點佩服他了,居然在這樣的場合還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簡直無法無天。
又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老司令結束了講話,在生活秘書的攙扶下下了台,安若依然擺脫不掉身後的手掌,想起腳下的高跟鞋,便狠狠的抬起腳,重重的踩在對方的腳面上。
殺豬般的嚎叫響起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好奇的看過來,幾個認得安若的人發出嗤之以鼻的諷刺聲:
「怎麼又是她?每個宴會都要攪個天翻地覆才痛快嗎?」
「人各有志嘛,沒有耀眼的身份,自然就想靠著某種下流無恥的手段來博得大家的目光。」
「我記得上次慕家的宴會上有說,她好像懷過慕家的孩子?」
「母貧子貴麼,真是可笑,這都什麼年代了……」
……
嘲笑和譏諷的聲音不斷傳入安若的耳朵,她的眼神看著他們,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早已被他們圍成了一個圓圈圍在裡面,她覺得此時此景很是搞笑,明明受到侮辱的是自己,為什麼質疑聲都是衝著自己而來?而那個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反而可以裝作一個無辜的人充當在人群之中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