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楓紅鸞提出的三個條件,不但可以恢復她和她娘親在楓府中的地位,而且鐲子的事情確實迫在眉睫她怕爹爹總有一日會問起,再有嫁人,如果真是皇上欽點的姻緣,那就算她是出身青樓,又有誰敢詬病非議?
如何想來,只要按著楓紅鸞的話去做,前景,一片光明盛大。
她自然一口答應:「好,紅鸞,只要你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過卻還要做做樣子,「我不為這三個條件,我只想恕罪,請你寬恕我對你犯下的罪過。」
「姐姐只管放心,我不會讓你上到山下油鍋,赴湯蹈火的,我只是一直不明白,凌澈為何要污蔑我,如果說是我們婚約解除,人人皆知是他自己在外風流誕下孽種,又在皇上面前侮辱先帝英明,皇上才會解除我兩婚約,說起來,還是他虧欠了我,我為了這事,肝腸寸斷了多少日子,姐姐不是不知道。」
何吉祥忙附和:「那狼心狗肺之物,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
何吉祥雖然不是太清楚,其實隱隱有些猜測,這是凌澈為報父仇,對付楓府的一種手段。
但是楓紅鸞心裡的認為,其實是另一個按本,她以為,凌澈必定是知道了一些什麼,比如,回到了太觀寺那齣戲是她安排的,再比如,凌母探監時候椅子的事情是他安排的,也有可能,那天楓紅鸞刺傷凌母手臂行兇,凌澈也猜到了是她。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他是知道了什麼呢,還是就是處於對楓府的恨,楓紅鸞都已經決定,送凌澈去見他爹。
「姐姐,我就是想要你繼續暗中和他來往,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用情匪淺。」
「你是想讓我幫你去套他為何要害你?」
「對,除此之外,若是能知道凌天賜為何致死不肯鬆口把凌澈招供出來。」
「這些,倒是不難。」是,不難,凌澈對何吉祥,幾乎是什麼都說,從不隱瞞,楓紅鸞那幾個字說對而來——用情匪淺。
只要何吉祥問,凌澈必定會說。
難的是,真的要這樣出賣了凌澈嗎?
青梅竹馬的,不僅僅是楓紅鸞和凌澈啊,她和凌澈也是一起長大的。
「怎麼,看姐姐臉色,似乎有為難之處啊?」楓紅鸞故意冷聲道,「要是姐姐覺得為難,無妨,我自己要查,不過是多費一些時日罷了,也能查個水落石出,再不濟,此事鬧到皇上那裡去,姐姐可別怪我把姐姐和凌澈偷情的事情搬出來,公之於眾。」
「不,不要!」何吉祥從心底裡泛起一陣恐懼,眼神哀求的看著楓紅鸞,「紅鸞,我會做,我去做,你是我妹妹,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哼,妹妹,何吉祥這毒婦,何時顧念過姐妹之情,不過如今,想來她也是已經打算把凌澈給出賣了的。
人生至痛,莫過於被摯愛出賣,家破人亡。
這些楓紅鸞經歷過,現在,原原本本的,還給凌澈。
*
楓紅鸞變了,回到雙飛閣,何吉祥依然心有餘悸,那個蠢貨模樣,早已經尋不見半分。
她冷笑的時候,陰冷的眼神,嗜血又猙獰,幾乎要把她整個生吞活剝了。
她分明早就洞悉了自己和凌澈感情,卻一直能隱藏到現在才發作,若是以往的楓紅鸞,何吉祥會以為是楓紅鸞太愛凌澈了,不想捅破這層關係,失去凌澈,可是現在,何吉祥完全不這樣想,楓紅鸞隱忍不發,可一步步的,婚推了,凌家潦倒了,凌伯母幾度受傷,凌澈現在成了過街老鼠。
這些,她不敢說完全和楓紅鸞有關,但是何吉祥看到今天的楓紅鸞後,這些事情,不和楓紅鸞拉扯起關係來,她都不信。
而且,有件事,她親眼看到的不是嗎?
這件事,一直藏在心裡,從那天起,她就知道楓紅鸞不是個簡單人物了不是嗎?
那件事後,她一直在想,楓紅鸞,她真還是楓紅鸞嗎?
坐在床邊,何吉祥只覺得身子一陣陣的發冷,這是一種莫名的從骨骼裡滲透出來的懼怕。
楓紅鸞給的三個條件是很誘人,她只怕這三個條件背後,楓紅鸞早就部下了什麼未知的恐懼,等她和她母親,自投羅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不得不出賣凌澈,但是為了自保,為了怕楓紅鸞暗地裡放箭,萬全之策,就是同楓紅鸞立下契約,契約為證,雙方畫押千字,她就有楓紅鸞的把柄在手,楓紅鸞依不敢如何她。
思及此,她讓留香研磨取紙,反覆思忖後下手,立約。
寫的十分詳盡,為了抓住楓紅鸞把柄而有恃無恐,她特地詳寫了是楓紅鸞讓她去查凌澈罪證,如果查清後,楓紅鸞就許她三個條件。
寫好,天色已黑了。
婆子來請她出去用膳,楓紅鸞回來,楓府一掃陰霾,難得喜慶。
飯廳裡,各色美味佳餚,還江南小菜,也有北國美食,囊括南北,味道十分豐富,久病的韓慧卿也上了桌,精神頭看上去還不錯,就是坐不住,總有些搖搖欲墜,丫鬟給拿了一把靠椅,背後墊靠了厚厚的靠背,才把韓慧卿撐在飯桌上。
此外,自然是楓府自己四個人。
董氏顯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身上著了一件四喜如意雲紋錦鍛,疏離的也是個如意高寰髻,耳朵上,綴著楓紅鸞母親在世時候送給她的一副珍貴的粉絮幻幽穆耳墜,脖子上顧著一串金鑲珠鏤空項鏈,看上去雍容端莊之中,帶著幾分如意吉祥,倒是穿的應景,看父親的臉色,就知道父親很滿意了,尤其是看到那對粉絮幻幽穆耳墜的時候,父親微微怔了一下,神色中有些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