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的視線一僵,星宿收回目光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潘多拉。
喜歡?應該算是吧。
從她帶著另一個女人和Epimetheus闖入古堡的那一刻開始。
那時的潘多拉,傷勢嚴重到能夠存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
星宿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渴望活下去的人,或許就是因為那樣強烈的求生欲,才會讓他冒著身份曝光的危險救了她。
從潘多拉亮若星辰的眸底,星宿讀到了她的過去。
鮮血,屍體,殺戮。
那是被一片殷紅浸透的記憶,連帶著潘多拉的身上,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明明是那麼難以忍受的命運,明明是那麼不尊重生命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活下去的欲-望。
星氏一族最後三名占星師,佔據了北斗中殺破狼三星的命格。
星主命定貪狼,星宿命定破軍,而他們割脈自殺的妹妹,則背負著會讓戰亂殺戮降臨世間的七殺。
從出生那一刻,他們兄妹三人就傳承了星氏一族最強大的力量。只要是星辰流轉的地方,他們可以輕易看透任何人的生死存亡。
也正因那樣,生命於他們而言,不再有任何意義。
所以,當星宿得知他的妹妹在波羅的海的遊艇中割脈自殺,星宿只是一笑置之。
為了迎接死亡而活下去,是星宿唯一的期望。是的,直到那個渾身浴血的女人來到這座島上之前,星宿一直以為,自己的漫長生命會在的等待中枯萎。
做為一名殺手,用純淨兩個字形容潘多拉的靈魂,似乎不怎麼恰當,但星宿無法找到除這兩個以外的任何詞彙來形容她。
不畏權勢,不慕虛榮,不貪財帛。
活下去,是潘多拉唯一的願望。
卻正是這樣簡單的願望,為星宿枯燥的深海生活,帶來一點點期盼。
為了潘多拉,星宿找出塵封在角落的星盤,每天為她占卜吉凶禍福,是星宿僅有的快樂。
她飛揚的墨發,她如夜一般妖魅的笑容,她的點點滴滴,星宿都記在心裡,直到她愛上他。
那個叫穆容的男人。
在自己日復一日的注視下,強行闖入潘多拉的心裡,生根發芽。
那一刻,嫉妒吞沒了理智。
星宿甚至不惜以驚動星主為代價,企圖改變星辰走向,將穆容趕出潘多拉的生命。
所以,星宿打了那通電話,因為他早已預知到,接電話的人,不會是潘多拉。
穆容那一槍,打在潘多拉肩上,也打醒了被嫉妒沖昏頭腦的星宿。
自己背負著這樣一個被詛咒的命運,如果將潘多拉留在身邊,只會連累到她。
算了,愛就愛罷。
可是,成全,並不意味著他會原諒穆容對潘多拉所做的一切。
從不肯相信任何人的潘多拉,深信穆容不會傷害她,穆容卻對著她僅有的信任開了一槍。
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愛上別人那種痛楚,星宿也要穆容感同身受。因為只有那樣,人才能學會珍惜。
手術,預料之內的成功。
推開手術室的門,星宿抬眸睨著穆容,沉聲說道,「麻醉還有半個小時才會失效,好好照顧她。」
「謝謝。」擦肩而過的時候,穆容輕聲說道。
此生,穆容從未跟任何人說過謝謝。作為黑手黨教父的他,也根本無需跟任何人說謝謝。
「不必了,我不是因為你才救她。」
o_O???
麻醉的藥效漸漸過去,取而代之的是蝕骨的疼痛,穆容一次又一次擦掉潘多拉額頭滲出的冷汗,直到潘多拉被疼痛折磨醒,對上那一雙溫柔似水的墨眸,潘多拉一滯。
「你醒了?」說話的,是準時趕到的星宿。
詫異轉身,穆容視線快速的掃了一圈四周,並沒有監控系統,可是這樣精準的時間計算,似乎並不是巧合能夠解釋的。
輕蔑的笑意在星宿唇角轉瞬即逝,走到潘多拉身旁,星宿探了下潘多拉的額頭,淺笑道,「你的生命力一如既往的頑強。」
「你還真敢說,這也就是我,換做別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潘多拉深吸口氣,胸口肋骨斷裂的疼痛讓她不得不縮減呼吸的幅度。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斷掉的肋骨並沒有刺穿她的五臟六腑,亦或者說,是雲雀不想潘多拉就這樣輕易的死去。
「放心,如果你死了,我會幫你報仇,賭上我星氏一族的尊嚴。」星宿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不容抹殺的戾氣。
那樣的情緒,並不是星宿該有的樣子。
這個生活在深海水晶宮中的占星師,沒有什麼事是他無法預見的,更沒有什麼事可以牽動他的喜怒。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挑起唇角,潘多拉笑道,「我很慶幸我活著回來了,不然雲雀的下場一定很慘。」
「你竟然也會關心那個男人的下場?」星宿輕笑一聲,目光似有若無的瞟了穆容一眼,淡淡說道,「比起雲雀,我更想將抹除某些讓我介意的威脅。」
穆容臉色一沉,星宿後面的話,很明顯是說給自己聽的。
穆容身上驟然升起的敵意讓潘多拉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心,「穆容。」
「嗯?」斂去眸底的薄怒,穆容勾起輕柔的笑意,「潘多拉小姐,你似乎從沒告訴過我你的未婚夫是一頭獅子。或者說,你很喜歡看我吃醋的樣子?」
呼吸一窒,似乎不太適應穆容突如其來的曖昧,潘多拉臉色微紅,佯裝鎮定的說道,「那個潘多拉魔盒,被你裝了發訊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