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舞影 第3卷 舞 技 定 奪
    不久,汽車便到達了錢坑鎮影劇院。

    大家仍舊對剛才的飛車感覺意猶未盡,全在回味著那驚心動魄的情形。直等那團長吩咐大家卸車之時,大家這才恢復了狀態,紛紛躍下車去搬運著東西來。

    午飯一過,大家便各自忙著去休息了。

    聶依航無聊之至,便隨意地走到了後廊去遊覽一番,那裡有幾間小空房,東西也是亂七八糟地亂扔了一地,牆頭上讓人用那毛筆和粉筆胡亂地塗寫了一通,那全是些歌舞團的人所留下來的手跡,有的還寫著什麼到此一遊之類的字句。當他走到另一間小房之時,竟意外地發現了兩名句很有意思的詩句:「人窮有志不算窮,人富不仁不算富。」下面是那提詩人的名字,這兩句詩寫得真好,聶依航想了想,覺得還不錯,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取了個紅色的小筆記本記下了這兩句經典的名句,站在那裡很久,細細地品味著這詩中的含意,久久都不肯離開。

    午睡剛過,那團長便吩咐大家裝檯布幕。

    等將那舞台裝好,陳強英便上台去練唱一首新曲,不想那楊容麗無聊也湊近了過去。

    團長將那眼睛瞇得很小,直直地盯著她很久,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了那陳強英唱完,他這才大聲地喊道:「楊容麗,你也上台去試唱一曲吧!」

    那楊容麗受寵若驚,膽戰心驚地接過了麥克鋒,戰戰兢兢地站到了舞台之上,張開喉嚨便唱道:——「我曾用心……!

    「你這是在瞎唱些什麼呀?歌名也不報上一個!」團長一聽,便立即叫停了她。

    楊容麗馬上停止了唱歌,定了定神,十分生硬地報幕說:「下面由我為大家演唱一曲——《我曾用心愛著你》!」說完,她便張開了喉嚨唱起了那失調變音的歌詞:

    「我曾用心地愛著你/ 為何不見你對我用真情/ 無數次在夢中與你相遇/ 驚醒之後你究竟在哪裡?/ 不管……。」

    「停!停!停!——鬼哭狼嚎的,叫你去哭喪呀!」那楊容麗剛唱了沒幾句,就讓團長硬生生地給喝住了。

    楊容麗慘笑一聲,萬分失望地退下了舞台。

    「聶依航!」團長接著又大聲地叫喊起來。

    聶依航一楞,嚇了一大跳,連忙跑到了舞台之上,正想接受那那個麥克鋒,不料他竟一下子便將它收繳了起來,交給了郭興權,怪笑了一聲,滿臉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反問:「你也想當歌星麼?羽毛還沒豐滿呢,就想學飛?你,到台上去將你畢生的舞功都給我亮出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兩?」

    「啊?!跳舞呀?」聶依航一聽,驟如五雷轟頂,半響都沒能回過神來,就像是一個不懂得水性和人即將要給扔到了大海中,嚇得六神無主!

    此時,那王文波和梁一鳴他們已經並列地坐到了觀眾席下,幸災樂禍地衝著他在冷笑。

    聶依航暗暗訴苦,全身上下都像爬滿了螞蟻般地混不自在,窘態百出,哭笑不得!

    「怎麼?害怕了不成?你進這海鷹歌舞團這麼長的時間了,我還沒有真真正正地瞧過你表演過一個似模似樣的舞蹈呢!」

    聶依航無法,只得硬著頭皮,走到了舞台的中央,雙手開始慢慢地活動了起來。先是來了一段「柔姿舞」,從左手一直傳到了右手,又從右手傳到了左手,接著便是從上身傳到了下身,動作雖說不算是十分的圓滑,但也算是有稜有角,姿態優美。跳完了那些「柔姿舞」,他便開始滑步,先是向前滑,接著便是後滑,再下來的便是後滑,滑不了多久,他便開始跳出了那奇妙無比的「太空舞」。他在那舞台之上磨磨蹭蹭了一些時間,便來了一個大劈腿躍到了地上,緊接著的便是一段瘋狂的地上跳彈動作,在那舞台上來來回回地翻騰了好幾個圈圈後便一躍而起。站起來之後又是一些「柔姿舞」的動作,稍稍喘息了一下,此時的他早已經是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不久,他便來了一個大大的「魚躍」動作,雙手用力一撐,竟來回在在哪裡做起了彈跳的動作來。等他做完了跳躍動作,再來幾個「腿旋」和「手旋」的動作後竟是黔驢技窮,不得不灰溜溜地退下了舞台……。

    那團長兩手交叉著放於胸前,沉默不語地直直地盯著他,一直到他跳完了全部的動作,這才慢騰騰地走了過來,目不轉睛地瞪著他,良久都沒有作聲。

    「你剛才這是在幹嘛呀?」突然,他竟大聲地質問。

    「跳舞呀!」聶依航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的,莫名其妙地回答。

    「你這是在跳舞麼?你這是在瞎胡鬧!簡直就是牛馬在發神經,發瘋癲!」團長鐵青著臉,大聲地說道。

    「這……!」聶依航一聽,幾乎要昏死過去!他得不到團長的讚賞不打緊,居然得到的竟是那無情的惡語中傷,他一下子如墜萬丈深淵,摔得遍體鱗傷,感到了無限的羞愧!

    「你們瞧瞧他的這副德性!像個演員的樣子麼?十足就是個『二流子』!平時就是貪玩成性,不學無術,碌碌無為,渾渾噩噩地在這混日子,不但沒有給我們海鷹歌舞團添姿彩,反而給我們歌舞團塗黑抹灰,敗壞我們的聲譽,還不斷地製造事端,弄得我們雞犬不寧,惶惶不見終日!……你說,你說,我應該如何來處置你!」團長像頭魔鬼般,張牙舞爪地暴怒吼道。

    聶依航也明知道他這是在借題發揮,歎了一聲,無何奈何地道:「怎麼處置?你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你……你還嘴硬?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吧!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是不想活了,這樣的生活就是活下去也是沒意思!」聶依航一想到這輩子恐怕都要淪為奴隸,一生一世都要留在海鷹歌舞團做牛做馬,心裡就氣憤,他感動了冤屈,但又無可奈何,便大聲對質道。

    「你……!」團長當即給氣得七孔生煙,半響都哼不出聲來。

    「真是『一顆老鼠屎弄糟一鍋粥』」!我們整個海鷹歌舞團就是讓這顆『老鼠屎』給弄糟了!」這時,那梁一鳴冷笑一聲,陰沉地說道。

    「誰是『老鼠屎』?你才是『老鼠屎』呢!」聶依航忍無可忍,萬分厭惡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大聲說。

    「你這個王八蛋!」團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衝上來,左手一揚,脆響的一巴結結實實地打落在聶依航的臉上。

    聶依航的臉頓覺火辣辣的刺痛,也顧不了三七二十一,便已飛身撲了上來,撲向了團長,大聲地嚎叫道:「老八公!我跟你拼了!」

    那邊的李仕章和梁超明早已看出了苗頭,三步並作兩步地雙雙奔了出來,死拖爛拽地拉開了聶依航,急急勸架。聶依航當時簡直是瘋了,像一頭暴怒的野馬般,奮力地掙扎著撲上前來,嚇得那座下的王文波和梁一鳴也慌忙爬了上來圍攏著團長,不讓他近身。

    「團長,你打死他也是無濟於事!不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要怪罪的也只能是怪罪我們自己,若是依言賠償一百元給那影院的話,我們就絕不會發生這麼多的麻煩事來!」王文波長歎了一聲,悔不當初地由衷說道。

    團長也歎了一聲,默默地退向了一旁。

    李仕章和梁超明費了很大的勁,這才將聶依航推出了門外。聶依航沒有哭喊,只覺得滿腹的怒火正熊熊地燃燒著,氣得雙頰抽搐,無法形容。很久很久,他才恢復了平靜。

    晚飯的時候,天上突然下起了一場傾盆大雨,彷彿是在為聶依航今天的遭遇而感動得痛哭,瓢潑的大雨,嘩啦啦地下得好大好大。這場雨下了很長的時間,直到了八點多鐘已到開演的時間,那雨勢仍沒半點減弱。

    當時還沒有一名觀眾進場,劇院裡又突然停了電,四處頓成漆黑一片,陰森可怖,那些女孩子們全給嚇得尖叫了起來,等點燃了蠟燭,微黃的光線昏暗地照耀著,那群女孩子才不再尖叫,靜靜地在後台化著妝來。

    團長和王文波便打著傘跑去查探停電原由,老半天才折了回來,宣佈今夜停演一晚!

    大家便一陣狂歡,不用演出,又可以休息一夜了,只可惜的便是停電,四處漆黑一片,走動挺不方便。雨,仍在嘩嘩地下個不停,絲毫都沒有減弱。

    於是,大家便紛紛跑去洗澡,等將全部的事情都弄好了,也不過是九點多鐘。

    由於下雨而停電,裝好了舞台居然又沒有演出,這可能是絕無僅有的頭一回。也許是「屋漏偏逢著雨」,海鷹歌舞團越發不景氣,一日比一日慘淡,竟然連那老天都在造孽起來了。

    團長望著那滿天的滂沱大雨,心情一下暴洩了千里,是在是糟透了!

    後來,那些人都趁著雨小偷偷地溜到外面去看投影去了。

    聶依航也極想出去,可就是無人肯讓他跟著一塊兒走,他長歎了一聲,便孤獨地倒躺在那床上聽起了小收音機。這時,他猛地看到了譚軍嬌剛洗完了衣服走了出來,便放下了收音機,走了過去,奇怪地問她:「你怎不溜出去玩呀?」

    「她們都沒等我!」譚軍嬌極失望地說。

    「不如我們一塊出去吧!」

    「真的?不過,要等我晾完了衣服再說!」譚軍嬌說著,便歡欣地轉身跑去了晾衣服。

    這時,那團長突然從後面出現,大喝了一聲:「聶依航,你想幹什麼?」

    「沒……沒幹什麼!」聶依航大大嚇了一跳,像突然遇上了魔鬼,嚇得魂不附體,直打哆嗦。

    「沒幹什麼?我明明聽到了你在跟譚軍嬌嘀嘀咕咕的,到底想幹什麼?哼!自己的舞技還是學藝不精,就急著去追求女孩子,你太不長進了!」團長憤怒地大聲責備道。

    「團長,我沒……!」

    「我現在警告你,你也別再臭美了!那譚軍嬌天姿國色,怎會喜歡上你這個醜八怪?她是郭志的,你知道了沒有?她是郭志的,你休想打她的鬼主意!」

    「她是郭志的?!」

    「沒錯!我正準備將她分配給郭志,他們才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你以後最好就是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知道了麼?」團長就完,便氣呼呼地走了。

    聶依航如突遭奇來的一棒,整個腦子頓時便停止了思想,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不知多久?

    那譚軍嬌在那裡等了許久都不見聶依航出來,便對又折了回來,看到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也沒懷疑什麼,極為開心地說道:「我們走吧!」

    「去哪?」聶依航奇怪地問。

    「咦?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出去的麼?」

    「我有說過麼?……我們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為什麼?」

    「因為……我不太舒服!」

    「你不舒服?」

    「對!……我不太舒服!更何況外面還下著雨呢!這烏燈瞎火的走起路來也不太方便,我還擔心會有危險呢!」

    「那……就算了吧!」那譚軍嬌極為失望地長歎一聲說。

    「你最近還好麼?」聶依航跟她雖然近在咫尺,但卻遠在了天邊,萬分抱歉地說。

    「還說呢!這麼久了,總是對人愛理不理的……!」

    「唉!那事都讓人給弄得焦頭爛額的,哪有心思顧及別的呀?」

    「這……我是明白的!」

    突然,猛地聽到了團長的一聲重重的咳嗽,聶依航當場嚇得魂飛魄散,迅速消失地現場。

    這夜,悄無聲息地默默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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