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舞影 第1卷 有 驚 無 險
    第二天的清晨。

    聶依航一下讓那窗外颳風下雨的聲響給驚醒了。

    外面下著滂沱大雨,那雨點不時還從那敞開的窗戶中飄灑進來,直落在他的蚊賬上,濕碌碌地沾染了大半角。於是,他便立即爬了起來,迅速將那窗戶給關了上。從那窗縫中可清晰地看到了那如珠似鏈的雨水直往下滴,發出了嘀嘀嗒嗒清脆好聽的音符。那雨珠從樹葉中下墜,聲響不斷,外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籠罩了這裡的一切,幾乎是擋住了他的視線,遠處是煙霧繚繞,似夢迷離,朦朧之中仍可依稀地看到了那不遠處的白洋樓,河水清澈,像一條白色的銀蛇一直伸向了不知的遠方。那嘩啦啦的雨聲不停地敲打著屋頂上的瓦礫,發出了陣陣悅耳動聽的聲響,一串串晶瑩冰透的雨珠像一串串直垂而下的珠簾,高高地懸掛在半空中,別有一番情景。這,並不是一個多雨的季節,雨貴如油,這罕見的一場大雨真是可喜可賀的一場大雨啊!

    聶依航一覺醒來早已沒了睡意,望了望那仍在熟睡如泥的李仕章,長歎一聲,無可奈何地穿上了衣服徑直地跑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練起功來。

    不多久,那譚軍嬌也醒來,跑來一起練功。

    只見她將那腰姿左扭扭右擺擺,也委實不像是在練功,倒像是在練那健美操。後來她覺得沒什麼意思,乾脆跑了過來練習聶依航的霹靂舞動作,聶依航笑了笑,便教了幾招簡單的讓她練習,沒想到她居然一下子便學會了,還想再討教時,聶依航那也差不多是黔驢技窮,便一下推說會扭傷的,地嚇得那譚軍嬌再也不敢學了。沒辦法,她也不得不繼續練習起她的「登山舞」。

    等聶依航專心致致地練習完一遍那些基本的動作之後,猛然回頭要看那譚軍嬌之時,她早已經不見了影蹤,等她出現之時便已看到她的手中正拿著兩隻粽子,邊吃著邊走了過來。

    「這粽子好吃麼?」聶依航嚥著口水問。

    「不好吃!」那譚軍嬌淡淡地說道,後又將另外那一隻送給了聶依航。

    聶依航接過了粽子便急不可待地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吃得津津有味,真不知道她為何說這粽子不好吃呢?真是莫名其妙!

    聶依航將那運動鞋給脫下了以後,涼干了身上的熱汗,此時天色已經轉睛,於是,他便跑到街上去閒逛了起來。不多久,他便遠遠地看到了在不遠處巍峨地聳立著一座白色的古塔,那石塔雖不高,但它卻是古意盎然,鶴立雞群地聳立在那些樓房的中央。等走近了之後,才知古塔的四周已經過歲月的風雨剝蝕,早已長滿了枯黃灰白的苔蹋G薚P豢啊5雞s弊邢岡詮凵橢伎Op趴辭迥撬忌漭砸帕餱潘克堪哽檔牡爣黹輦馫坵捖肂兮&②迮甝{梇h×耍痍鳦謋抩s諭餉婀劭礎U庾偭棱m橇o悖懇徊愣加興母鐾淝蘅o蚯唐鸕拈芙牽仃〞雈B蒼繅丫I遣腥輩豢埃p釋嘰聳幣蒼綾涑閃撕稚雞淉我尥鯇宣U閌峭旰茫s髂b丫I甭蝠‾趄p姆綺剩咿W醢氳鬩裁荒芤裲p啡說墓刈Ⅲ雄霙牛息撚梩r柿⒃諞慌裕y蛐恚菅I廡┌履甑木杉J嗆苣延胝廡率貝M秦腿諍狹恕#65533;

    離開了那座古塔,聶依航便返回了影劇院。

    剛想找個地方躺下休息一下,沒想到那高海急匆匆地跑來找他,說:「聶依航,米缸沒米了,快去買米!」

    「這哪裡有米鋪呀?」聶依航接過了錢和袋子問。

    「你自己去找嘛!我也不太清楚!」高海搖著頭說。

    「傻蛋!——市場不就有了麼?」團長在一旁大聲說。

    聶依航推著自行車走出了影劇院,跳上車後便風也似地跑了。不遠處,是一條橋,那橋下的河水湍急,橋上人來人往的,熙熙攘攘,那裡全是些賣菜賣雜貨的小商販。聶依航在那中間左穿右插,險象橫生,若不是他的車技精湛高超,早讓人給擠到橋下去了。過了那座橋,很快便找到了市場,他買了米之後,返回時竟在一間精品停留了下來,他進去處了一會,便買了兩張「太極樂隊」的卡片,歡天喜地地回了影劇院。

    午飯的時間一過,大家便忙碌地收拾著行李,裝車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當汽車到中山市的南朗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多鐘。大家再休息了不長的時間便開始了裝檯布幕。晚飯一過,那些女孩子們全都忙著去了化妝。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楊家志無聊,閒著沒事,便跑來喊聶依航:「聶依航,我們不如一起去看投影吧?」

    「投影?在哪裡呀?」聶依航一聽,高興地問。

    「不遠!就在這影劇院的二樓!」

    「就要開場了,我還是不去的好!」

    「唉!現在才七點,早著呢!」

    「那……好吧!」

    於是,他們二人便上了二樓,當時還沒有開場,那裡只稀落地坐著三、四個人,當那音樂停止後不久便開始了放映,原來是萬梓良主演的《黑海霸王花》。

    剛看了一會,那楊家志便先行回去了。

    聶依航看了一下那表,還早得很呢!於是,他便繼續看了下去……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這才慢慢姍姍地走下了樓去。

    剛到樓下,他就看到了師傅李仕章正守在了大門口,正覺得奇怪,那李仕章便首已先責備他說:「唉喲!我的老祖宗,你死到哪去了?團長正十萬火急地找你呢?」

    「找我?有什麼事麼?」聶依航不以為然地問。

    「大件事啦!這下你可是大禍臨頭啦!」李仕章神色凝重十分緊張地大聲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嘛?」聶依航這才大吃了一驚,便十分緊張地問他道。

    「你等會見了團長,就推說是去了廁所,其它的就什麼都不要說,明白了麼?」李仕章苦口婆心地再三叮囑他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聶依航這才恍然大悟,頓覺得此事的嚴重性,不禁萬分緊張地問他。

    「團長剛才四處找尋你都不見你的影蹤,問遍了全部人也全然不知你到底去了哪?非常的著急你的安全,還以為你被人拐跑了呢!」李仕章一臉嚴肅地說。

    「那楊家志呢?」

    「他就回到後台去了!」

    「不是!我是問他有沒告訴團長我去了看投影呀?」

    「沒有!他就是『不知道』!反正你等會見了團長就一定要說你是上了廁所,知道了麼?」那李仕章將事態越說越說得嚴重了起來,就像是要天快塌下來似的!

    「知道了!」

    「你現在馬上到後台去團長報個到,看他如何處置你吧!」

    聶依航也不多說,便飛奔著跑到了後台。

    團長當時正坐在一旁埋著頭默默無聲地練習著電吉他,肅著臉,沒半絲的笑意。

    「團長!我回來了!」聶依航一見了他,便主動地走上前去跟他打了個招呼。

    「你剛才到哪去了?」團長連頭也沒抬,冷冷地問。

    聶依航早給這情形嚇壞了,站在那裡不敢作聲。

    「你剛才到底到哪去了?」團長忽地抬起了頭,雙眼像一把利箭般地直射向了他,怒火萬丈地大聲地質問。

    「我……我剛才到大門口去了!」聶依航居然忘掉了師傅剛才的叮囑竟一時口快,撒慌說。

    「門口?!」團長一聽,似乎更加憤怒了,簡直要跳了跳了起來,大聲地再問。

    「是的!門口!」聶依航幾乎要將那頭垂到了褲襠下,小聲地回答。

    團長此刻已不再哼聲,早將那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老虎的眼睛,快要將人吞噬似的,凶神惡煞地十分的嚇人!他雖然沒有作聲,但是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出他此時早已經變幻了不知多少種表情,他只是眼睜睜地瞪著,他似乎要想說些什麼話,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良久,團長突然大聲地喊了一聲:「楊家志,你也到大門口跟李仕章一起守門查票。」

    「團長,我也一起去吧!」聶依航見團長沒有喊自己,便深覺得十分的難受,一股無比的辛酸情不自禁地湧上了心頭,他想哭,但是卻是哭不出來,便主動地提出說。

    團長沒有作聲,不同意也不反對,仍在那裡默默地彈著他的電吉他,仿若末聞。

    聶依航飛奔著跑出了影劇院的大門。

    當時的觀眾已經如潮水地湧進了影劇院,李仕章和楊家志正在那裡忙碌得不可開交,一邊查票一邊放人進場。

    他們一見了聶依航,便十分緊張地問:「團長怎麼說?團長到底怎麼說呀?」

    「沒事!他只問了我上哪去了?」聶依航輕描淡寫地說。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李仕章不放心地再問。

    「我就說到『門口』了!」聶依航回答道。

    「天啊!你慘啦!你為何不說是上了廁所呢?」李仕章大聲地責備說。

    「是啊!他剛才已經到過大門口了,不見你才折回去的!你如今又說是在大門口!這怎麼說得過去呢?」楊家志也驚惶失措地大聲說道。

    「什麼?他……他到過這大門口來了?」聶依航嚇了一大跳,失聲地尖叫道,臉色盡變。

    「是啊!他出來這邊找了你好一會了,就是找不到你才折回去的!」李仕章仍然十分緊張地大聲說。

    「我想應該是沒什麼事吧?」聶依航可沒將事情想得那麼複雜,自我安慰地說。

    「沒事就好!」李仕章長歎了一聲說。

    「沒事就怪!剛才你倆都不見團長的那副生氣的凶相,簡直就像是要吃人似地,真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說你已經去了看投影,只推說『不知道』!」那楊家志也極為擔心地說道。

    這時,那演出的鈴聲已經響了三下,李仕章和楊家志便匆匆地跑回了後台,聶依航仍留守在那裡查票讓觀眾們進場。直到了半場的時間過後,他才姍姍地走回了後台。

    剛回到了電工箱旁,那郭興乾便奇怪地問:「剛才團長找你幹嘛呀?」

    「他問我到哪裡去了?」聶依航如實地回答。

    「那你怎麼說?」

    「我就說到門口!」

    「你到門口去幹嘛了?」

    「我看投影去了!」

    「什麼?看投影?——你完蛋了!」那郭興權一下了起來,大驚失色地慘叫了一聲,說。

    「你……你說什麼?!」聶依航如遭一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乎要暈死過去,驚叫道。

    「你這下可有『炒尤魚』吃了!」

    「你……你這可是在說笑麼?」

    「我像是在說笑麼?你看團長今晚的表情就知道了!」

    果然,這團長整晚站在舞台之上默默地拔弄著電吉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那臉真是面無表情,不見半絲的笑意。

    這夜,聶依航除了上台為王文波的那首《十分十二寸》伴了幾分鐘的舞蹈外,他幾乎是紋絲不動地坐在了那電工箱旁忙碌地控制著燈光。

    彷彿是經過了半個世紀的那樣的漫長這才熬到了大半場的時間,時間真的是過得相當相當的緩慢。

    此時,那郭興乾越看越不對竟,於是便擔心地說:「聶依航,你還不趕緊向團長倒茶賠禮道歉認個錯,再晚的話你恐怕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聶依航馬上會意,立刻向高海要了些平時團長最愛喝的茶葉,用自己的的杯子沖了一杯茶,也顧不上此時有沒在演出,竟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舞台。

    「團長!我知道錯了!請你喝茶!」聶依航高高地舉起了那杯子,向團長敬上,誠懇地說。

    誰知,那團長似乎連瞧也沒瞧他一眼,根本就沒當這是一回事,更不用說是接受他的道歉了,仍在那裡不停地彈奏著樂曲。

    時間,過得實在是太緩慢太緩慢了,這下半場的演出可真是難熬了,就連那一分一秒也彷彿是過了一年似地,實在是太漫長太漫長了,這演出這才慢姍姍地結束了。

    直到了團長下了場,聶依航這才看到那團長根本就沒有動過他的杯子,方知道這事情實在是糟透了!他慌忙跑地去將那杯茶給端了回來,逕直地走到了團長的面前,雙手高高地舉著,恭恭敬敬地送了上去,開門見山地大聲說:「團長!我……我知錯了!請你願涼我吧!請你喝……!」

    「聶依航!你明天就要跟你的團友們說BEY——BEY了,有什麼需要告別的說話你就盡在今夜完成罷了!」沒等他將話說完,那團長便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地大聲說。

    聶依航一聽,如遭迎頭痛擊,嗡地一聲,幾乎要暈死了過去,雙眼呆呆地直盯著團長,一時之間思想是一片的空白,不知道他在想著些什麼?那心真的是痛到了入心入肺!

    「這是為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這才恢復了理智,莫名其妙地問團長。

    「不為什麼!反正這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我們海鷹歌舞團的人了,就是這麼簡單!」團長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清楚楚,就像是那一字一個鋼釘似地深深刺進了他的心窩中,針針見血,說得那樣的堅決,那樣的絕情絕義,簡直不留一絲的餘地。

    「團長!我不想走!」聶依航痛苦地大聲說。

    「你不想走也得走!我這裡不再歡迎你了!」團長將聲音說得更響更刺耳,就像是一把把尖刀直刺進了他的心窩,震得人耳嗡嗡作響,說完,便氣沖沖地走開了。

    全團的都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都紛紛湧了上來探問個究竟,莫名其妙。

    但是,當一看到了團長的那個凶神惡煞的樣子,即便是那好事多多的梁一鳴也遠遠地站著,誰都不敢越池半步,只得遠遠地站在一旁靜看個究竟?

    後來,還是那胖子王文波走了上來,關切地問道:「聶依航!團長為何會對你大發雷霆呀?」

    「他……他要趕我明天走!」聶依航話剛說完,那早已經是淚眼婆娑,泣不成聲!

    王文波這才頓覺事態的嚴重性,便不再說什麼,只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事等明天再說吧!你現在就先去收拾舞台,不過可得加把竟呀,不然話,你可真的明天要走人了!」

    聶依航抹乾了淚水,除了內心萬分的悲痛外,幹起活來可真個是盡心盡力了。

    直到了洗澡之時,那梁超明這才走過來極為關切地追問這件事,聶依航也只得全盤托出。當時那梁一鳴也在場,只默默地聆聽著,由此至終都沒哼一聲。

    不久,那胖子王文波也走了過來,對於出了這種事,大家除了安慰他幾句外,已別無可做的了!因為,那團長既能說出如此堅決的說話,可見他的一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一般情形之下,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說話的。

    「唉!聶依航你也真是進錯行啦!」梁超明長歎一聲,痛息地拍著他的肩膀柔聲地說。

    「為什麼?」聶依航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你進了海鷹歌舞團這麼長的時間了,你到底學會了幹些什麼?」梁一鳴盯著他問。

    「對呀!聶依航,其實他也不是說錯了你的,你在這海鷹歌舞團裡一樣本領都沒學會,跳霹靂舞又不在行、彈吉他、電子琴、唱歌全都不會,你就在這裡渾渾噩噩地打雜過日子,真個是毫無作為!如今你又給團長增添了煩惱,他不趕你走才怪呢!你不如我們,即便是不在這海鷹歌舞團裡干,我們一出去了外面的歌舞團可爭著來請我們呢!」那胖子王文波也長歎了一聲說。

    「是呀!我們都有一技之長,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生存立足之地!」梁一鳴接著說道。

    「波哥!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走呀!我還希望能留這裡多學習一些東西!」聶依航哭泣著萬分傷心地說。

    「唉!這我也是知道的!但是……那團長所說出去的話卻是極難收回成命的呀!」胖子王文波皺著眉頭說。

    「真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的小氣,居然為了這芝麻綠豆的小事就會炒人!」聶依航長歎一聲,苦笑著說。

    「此事可大可小!在你的角度看就是小事一樁,但是你欺騙了他就是大事了!你要知道,他可是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欺騙他了!」王文波惋惜地說道。

    「其實,我並沒有真的欺騙他呀!我當時也真的是在大門口呀!」聶依航爭辯著說。

    「你說你在大門口,可他卻在那裡轉了幾圈都不見你的影蹤,這難道說不是在欺騙他麼?你若是說在別的地方,他肯定是沒有如此的生氣了,你卻偏偏說是在大門口,這豈不是自相矛盾了麼?」王文波也是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那口水花也像瀑布般地飛濺了出來。

    「唉!總之這件事可真是越弄越糟糕了!波哥,這下你可得親自出馬挽救這場敗局才行,你瞧他,真是怪可憐的,慘得很呢!在這裡這麼久了還是一事無成,如今又要讓他走,半途而廢,真是前功盡棄,也真不知日後要淪落到如何田地呀!」最後,那梁一鳴便走了過來,用懇求的口吻對王文波說。

    「那好吧!我就盡力而為,看看能否扭轉乾坤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聶依航,經過此次的教訓,你可要生生性性地做人了,日後可不要總是貪玩了,知道麼?唉!我也是看你是一個挺是乖巧的好孩子,怪可憐的!」王文波唉聲歎氣地說道。

    等聶依航洗完了澡,回到了後台去整理那床鋪之時,猛地睥見了團長正一聲不響地獨自坐在舞台中央的大木箱旁,左手托著前額,沉沉地低垂著,似在沉思著什麼?此時此刻,他的臉色是多麼的難看,就像那暴風雨前的天時般,陰陰沉沉,根本無人敢靠近他,就便是那高海和郭興權此時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越雷半步,因為此時的他仍像一頭暴跳如雷的猛獅,內心的怒火仍在熊熊地燃燒著,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

    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四周的都早已經是悄靜悄靜的,大家都忙著上床去休息了。到了此時,那胖子王文波遠遠地看到了團長仍在生氣,便一下將那小珠珠交給了肖慕華,輕輕地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地跟他談起了話來……那團長就如一頭驚醒了的猛獅般地突然抬起了頭來,轟轟烈烈地發了一通的惡氣後,不過多久,便悄然地沉靜了下來。

    聶依航此時早已躺在了床上,但是半點的睡意都沒有,他當時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的空白,胡思亂想著什麼?就像是一個迷途的小孩子般地,正為他的前途去向恍恍不安,不知所措!他,此刻還有心思去安睡麼?明天,他將要別離這心愛的海鷹歌舞團了,在這裡生活雖說是十分的艱辛,總是在這江湖之中像楓葉般地飄泊不定地闖蕩,這種滋味可不是常人都能承受得到的,那箇中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領會了。但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對他情同手足,關懷備至,同甘共苦地分享著這流浪的歡樂,這份真這份情可真是難能可貴,也只有這種生活才能真正地體現出人生的真正意義,人生的真諦!聶依航的腦子裡不停地翻滾著,一下子便轉動了三百六十度,思潮澎湃,忐忑不安!畢竟,此事也來得太突然了,真教人措手莫及,他是多麼的捨不得離開這支心愛的海鷹歌舞團呀!這可是他最為熱愛的一份工作啊!但,團長必須要他離開,這可是鐵一般的事實,這,該如何是好呀?假若,他現在的舞技可以跟李仕章或宋大明不相伯仲,該是多好啊!起碼,那團長定然不會如此的看待於他,又或者,他可以憑著自己的一技之長獨闖娛圈……。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仍然是難以入眠,乾脆,他竟端坐了起來,在那裡胡思亂想,不知所措!

    不知何時,那胖子王文波竟突然站到了他的床前,輕聲地安慰他說:「這事你就不必多慮了,好好地安心睡覺吧,我已經竭盡所能地向團長為你求情了,是福是禍就等過了今夜再作定奪吧!」

    聶依航長歎了一聲,便又重新躺到了床上,他也記不清後來有沒向王文波道謝,便默然無聲地就躺下了。

    其實,當時的他也的確是太疲憊不堪了,勞累了一整天,即便是鐵牛也要給累垮了,更何況是那血肉之軀?但,他當時的確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不久,那李仕章和劉本田、封華他們這才慢姍姍地上街吃完了宵夜回來。

    「師傅!」聶依航低聲地喊了一聲。

    「這麼晚了還不睡呀?」李仕章奇怪地問。

    「唉!我怎麼也睡不著呀!明天就要離開這海鷹歌舞團了,我哪有心情睡覺呀?」聶依航唉聲歎氣地說。

    「這個你儘管放心好啦!我已經跟那團長說了,要你繼續留下,包保你明天不用走的!……你就放下十萬個心吧!好了!你安心地睡個好覺吧!」李仕章胸有成竹地大聲說道。

    聶依航一聽,差點兒要笑出聲來,但此時此刻,他哪有心情去笑呀?師傅李仕章的話也實在是太荒繆了吧?真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他叫團長讓人留下就能留下,他是何德何能呀?堂堂的一個團長豈能聽從於他?更何況他才來這幾天的時間呀?就憑他?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是換上了團長的「親兵」郭志和郭興權他們出面替他求情也末必會湊效!就憑他就能令團長輕而易舉就能改變初衷,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雖然,那李仕章的話全是些誇誇其談,不著邊際的安慰說話,但總的來說,他的出發點卻是好的,起碼,他也希望那聶依航能夠留下來,這番安慰的說話,聶依航是由衷地感謝他的。

    聶依航不知不覺中已經矇矇矓矓地入睡了。

    第二天的清晨,天氣真好。

    聶依航一覺醒來,便草草地洗過了臉,此時的腦子已經清醒了許多,就如這清晨的空氣般的豁然開朗。是的,經過了一夜的深思熟慮,他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那團長決意要攆他走,這已經是鐵一的事實,是誰也挽救不了的敗局,他也不得不面對一個鐵一般的事實,那就是——非走不可!

    聶依航此刻也不再多想什麼,正所謂:「此地不留留爺,自有留爺處!」他已經是被團長開除了的人了,就像是即將壓赴刑場快要槍決的罪人般,腦子裡早已經是一片的空白,什麼都不用再想了,全身上下都解脫了一樣,倒也變得輕鬆了許多。他將全部的東西都重新整齊地折疊一遍,放進了那個藍色的行李袋中,這個藍色的行李袋是那胖子王文波在剛進來之時送給他的,沒想到可真是大派上用場。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認路回家?於是,他便從師傅李仕章那個風扇箱中特地找出了那份《廣東省行政區圖》,獨自坐在那裡琢磨了起來,看一下該如何坐車回家。這裡是中山市的南蓈鎮,離那中山市最近,坐車到了小欖鎮後再到順德,由順德經容奇到達佛山市,到了佛山後直接坐車到廣州市,假若到了廣州後,一方面可以先返回封開縣老家去;另一方面也可以重返深圳再作打算。於是,他便取出了那個小小的筆記本一一記下了這條回家的路線。

    不過多久,那歌舞團的人便已陸續起了床。

    聶依航正坐立不安地等待著團長起床呢,他一心想討回他的那張身份證,還有一些路費。正要將那仍在熟睡如泥的李仕章喚醒好收拾他的床鋪,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想猛地聽了團長突然呼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聶依航大喜過望,哼!我正想找他呢,不想他竟先找自己來了,真是求之不得。他沒有應答,便徑直地跑了過去。

    當他站到了團長的跟前時,那團長依然仍是沒帶半點的笑意,但看他的情卻比昨晚的要寬容了不少,現在早已不見了昨晚的那副凶相,連那語氣此刻也變緩了許多。

    「團長!你……你喊我?」聶依航仍心有餘悸,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低聲地問道。

    「那個火爐早沒了煤油啦!還不趕緊去買?」團長和聲和氣地說了句。

    聶依航一聽,嚇了一大跳,站在那裡楞了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他原以為那團長喊他過來了為了算清賬務的呢?真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這,實在是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團長的所作所為一向都讓人意想不到的!

    「團長!你……你叫我去買煤油?」聶依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地再問他。

    「是!」團長點了點頭,清楚明白地大聲回答道。

    這下可是真的了,千真萬確呀,團長他終於點頭了。

    聶依航一下子喜瘋了頭,整個人都給跳了起來。

    「團長!那……昨晚的事情呢?你不再追究了麼?」聶依航仍十分擔心地問。

    「這回我就姑且饒絮你,不再計較此事!日後你若是再來欺騙我的話,即便是你老爸來向我求情我都不會原諒你的,明白了麼?」團長一下又變得十分的嚴肅說。

    「明白!明白!」聶依航歡天喜地地大聲應道。

    「其實,那昨晚我……也不是存心要欺騙你的!」

    「你還說?總之,你以後可得死死地給我記住,別再欺騙我!我說出的話是很難收回來的!我只是念在你是新來乍到,還算是比較勤快,加上又是初犯,不然的話,你可是半點的轉機都沒有的!知道麼?」團長仍肅著臉,十分認真地說道。

    聶依航像一塊大石落下了心頭,歡欣鼓舞地提著那個空灌子連蹦帶跳地彈出了影劇院。

    此時,外面的世界早已經是陽光燦爛,四處都是明媚的春光。這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如此的美好,藍天、白雲一望無際,鳥兒在樹上歡聲地為他歌唱,花兒向他點頭微笑,彷彿這整個世界的東西都在為他重回海鷹歌舞團而歡呼喝彩,這是多麼值得慶祝的日子呀!真的,就連那路上的旁人似乎也在為他表示最為衷心的祝福!

    聶依航實在是太高興太高興了,一切都雨過天晴,全部的煩惱抑鬱都已經是煙消雲散,這種重見天日的開心感覺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體會得到,所以他就便是走起路來也是趾高氣揚,精神抖擻!

    他在市場上轉了幾圈後,才找到了那個賣煤油的小店。當他走出來之時,便看到一簇人擁在那裡正排隊買地一些豆腐之類的東西,有好幾個還站在那裡端著吃呢。他從來沒見過有這種東西可吃,便十分好奇地湊了上去,一問才知原來那是豆腐花,於是,他也要了一碗,站著津津有味地大吃了起來,最後還覺得意猶末盡,便再要了兩個粽子,邊吃著邊回來。

    回到了影劇院,梁超明此時正忙碌地切著那些肉,而楊容麗則端在一旁忙碌地洗著青菜,高海和梁一鳴也已經開始了做飯炒菜。聶依航也不多說什麼,便主動地跑去了燒開水,團長站在一旁看到了也沒有作聲,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熱情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默然無聲。他在想,其實那也罷了,不管他的態度如何,反正在這有飯可吃,有地方可玩,他便自覺得相當的滿足了。

    一如既往般地,吃過了午飯,大家便忙碌地開始了裝車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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