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舞影 第1卷 初 試 鋒 芒
    汽車開出了馬路很長的時間,但那車廂仍然是如蒸籠般的酷熱,沉沉悶悶的車廂,大家都各懷所思地悶坐在哪裡,都啞了似的,誰也沒有作聲。

    聶依航仍穿著那條狹窄的白色牛仔褲,熱得快要冒煙了,那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若是要將那褲筒卷起也委實是太難了。

    別的可截然不同了,楊容麗穿著的是那套薄薄的黑裙子;高海穿著的是一條短膝的健美褲;梁一鳴和宋大明也穿得相當的輕薄;最為簡單的可算是那個胖子了,他就穿著一條白色的大短褲,一件藍色的背心,坐在車廂的最外面,手中還執著一把扇子在不停地搖晃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汽車終於駛進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段,顛顛簸簸了好一會,終於進入了觀瀾鎮的第三工業區。

    大家還沒來得及躍下車,便看到了那一雙雙萬分稀奇的眼睛爭先恐後地往車廂上瞧,展現在大家面前的全是一張張歡樂的笑臉!

    聶依航第一個躍下了車,這才發覺這整個車子都讓人群給圍了個水洩不通,仿佛置身於萬馬千軍之中。

    在那幅倘大的黑板上,矚目地用紅色的粉筆寫著:“熱烈歡迎江門市開平縣海鷹歌舞團到我工廠演出。”下面的則用藍色的粉筆寫著:“今晚藍球場內有歌舞團演出,歡迎廣大職工們光臨觀賞。本工廠職工一律一元,外廠的一律兩元。”

    聶依航看著那熱情洋溢的標語和那數不勝數的張張笑臉,一下子激動得快要落淚!

    團長在那四周游了一圈,這才找來了兩名值班的保安,那保安便領著他們到了一間小房子,原來那只不過是間廚房,讓團長他們先行在這暫且作為休息之用,交待完畢之後便自行離開了。

    團長見到這只不過是個露天的劇場,便吩咐將晚間所需要的搬卸下來,而大部份的仍留在了車上,故所花的時間並不多。等搬完了行李,大伙們便一窩蜂地湧進廚房去搶地方休息。

    聶依航是最後的一個才進去的,在裡面轉了好幾個圈子都沒能找到好位置,只好悻悻地走了出來,想在外面再找,結果仍末能所願,此刻早已經是疲憊交加,竟一下子倒躺在門口外面的那張桌球台上呼呼地大睡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他竟一下子讓人給拍醒了。

    “唉喲!這哪是你們睡覺的地方呀?豈有此理!你們居然睡到我的桌球台上來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呀!”當他將眼睛一睜開,猛地看到一個中年婦女在對著他凶神惡煞地叫罵連天了起來。

    聶依航一骨碌爬了起來,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早已沒了睡意。

    那名婦女直當他遠離了,口中仍在喋喋不休地叫罵個不停,簡直將他當作是工廠裡面的員工看待。

    聶依航重回到那廚房之時,別的全都倒躺在哪沉睡如泥。

    於是,他獨自一人在工廠的四周閒逛了起來,不知不覺中,他竟走進了一個美麗的大花園,那裡的風景真是優美之至,就像一幅活生生的風景畫呈現在他的面前。但見那爛漫盛開的野花正千姿百態,爭奇斗艷,那三三兩兩的小蝶正在明媚的陽光之下自由自在地飛舞著,鳥兒在低矮的樹梢中穿梭跳躍,歡聲歌唱。

    斜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當聶依航沿著那道小門往前走進之時,才頓覺自己誤進了世外桃源,此刻展現在眼前的竟是一片綠油油的碧草地,那綠光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花兒正吐著芳香,不遠之處還有一個碧藍色的翠湖,魚兒在那清澈的水中自由地暢游著,他一下置身於百花叢中,真是春色滿眼,美不勝收……。

    忽然,正當他在草叢之中走著,走著,那腳趾猛地讓針給狠狠地刺了一下,當他彎下腰來仔細看時,才知那原來不是針,而是一些草刺。他當時穿的是一雙“人字形”的拖鞋,腳趾外露著,正好讓那刺給刺了個正著,正待他伸手去觸碰那草時,那草竟突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彎曲了起來,卷成了一團。他不禁大奇,正目瞪口呆地盯著它發楞,百思不解!

    這時,正巧那陳強英睡醒也走了進來。

    “英姐!你說這草怪是不怪?我一碰到它,它竟一下子卷成了團來!”

    “難道說你不知道那是些什麼草麼?”陳強英笑逐顏開地反問道。

    “不知道!”聶依航搖搖頭歎息道。

    “這不是含羞草麼?”陳強英哈哈一笑,大聲說。

    “啊?!含羞草?原來這就是含羞草呀?我早就聽說了,可就是從來都沒有見過!”聶依航興高采烈地大聲說道。

    陳強英接過了那棵含羞草,伸手去輕輕地觸逗了它一下,那草果然一下彎曲了起來,她一下子樂呵呵地笑彎了腰,十足像個小女孩一般,笑得那樣的天真,那樣的爛漫!

    那陳強英約莫十七、八歲,矮個子,有些偏廋,頭上長著一條不長的馬尾發,額前留著的是整齊而嫵婿的劉海,輕輕地垂到了眉間,那雙單眼皮的眼睛正明亮地發出光芒,很是迷人。她穿的是一套米黃色的長舞衣,很是單薄,那胸部只微微地隆起,並不豐滿,下面穿的是一條斷膝的白牛仔褲,脖子上掛著一條銀鏈,腕上戴著一只極其精致的女式表,旁邊還套著三幾只銀色的圈子,也是穿了一雙“人字”拖鞋,那肥大的腳掌八字形地踱著走路,遠看像只大肥鵝在蹣跚地走著。

    黃昏時份,高海和梁一鳴在忙著生火做飯,別的就忙著布置舞台。這只不過是個露天的籃球場,很多的燈具都沒能派上用場,就連那前後幕都沒辦法安裝,只在台前擺上幾盞面燈,而那些排燈則擺放在大箱之上,最後將那盞太陽燈擺在中央的位置,這夜的裝台布置算是完成了。

    “鼓王”將那鼓位定在左側,緊接著的是電子琴、電吉它位,兩個大音箱各立在一旁。

    團長擔心那線多踩了會漏電,便叫聶依航用麻袋全給鋪上。

    等將全部的彩燈都一一試過了以後,這才播放音樂。樂曲飛揚,剎時響徹了全場,那對面宿捨的全都不約而同地將腦袋一個個伸了出來,探看個究竟。不一刻,那籃球場上早已水洩不通地擠滿了人群,又將音響關掉,那些人一個個仍伸長了脖子像臘鴨一般傻傻地看著。

    吃飯之時,大家全都集中在那間廚房用餐,那有張很大的桌子,這夜吃的是魚肉,就連平時好難一同共餐的胖子夫婦和“鼓王”夫婦也坐在一起同餐。

    “唉呀!這真是太好啦!我們終於可以一家團圓啦!平時呀就是各端各的吃,這回可真是難得的共桌同吃!”那楊容麗不知是“發情”還是發神經,居然首先大聲地嚷嚷道。

    “你放屁!李小雲和東明都走了,哪算得上是一家團圓呀?”梁一鳴一哂,拍著桌子大聲地反駁道。

    那團長一聽,一下便來了情緒,就像個賭氣的孩子般猛地將那盤飯扔在了桌上,臉色剎時難看。

    “你看!你看!你們的這班‘嘩鬼’多吃飯少說話不行麼?真是的!”胖子一見到團長的臉色轉陰,連忙站了起來,大聲地告誡說。

    團長此時的心情一下壞到了極點,順手一掃,將那桌上的飯菜全都潑倒在地上,怒火沖天地跨出了大門。

    “你!——掃地!”梁一鳴一見團長消失,便用筷子指住楊容麗的鼻尖大聲的命令道。接著,他又將一塊很大的魚骨頭吐到了地上。

    “我掃地?!——憑什麼?我可不掃!”楊容麗大聲地爭辯道。

    “誰讓你多嘴了?”梁一鳴理直氣壯地大聲說。

    楊容麗還想據理力爭。

    此時,團長又倒回來了,手中多了瓶白酒。

    楊容麗嚇得花容失色,馬上禁聲。

    飯後,大家都全散去後,聶依航便默不作聲地將那地給打掃得干干淨淨。

    這時,那“鼓王”已經坐到了鼓位之上,只見他口中叼著一支香煙,雙手執著那兩支鼓棒,咚咚咚飛快敲擊了起來。但見那“鼓王” 敲著擊著,忽地將那左手的那支鼓棒往空中一拋,而右手卻絲毫沒有停頓,仍在強而有力地不停地敲擊著,那敲擊出來的鼓聲竟然跟雙棒敲擊的不分彼此,若不是親眼目睹還真以為是雙棒敲擊出來的聲音呢!但見那支鼓棒在空中飛快地旋轉了幾個圈子,急落之際,他的手只輕輕地一揚,便慢不驚心地給接在了手中,只見那支鼓棒在他的手中急旋著,竟從他的拇指傳到了食指、到中指……一直傳到了末指,緊接著便滾到了他的手心中,然後又是滾瓜爛熟地敲擊了起來。

    不久,那團長也默不作聲地出現在舞台之上,只見他喝得漲紅著臉,從那木箱中取出了他的電吉他接上了電後,便在“鼓王”的旁邊叮叮咚咚地彈奏了起來。

    此時,那司機也從後面背著電貝司走了出來,似模似樣地站在團長的旁邊輕輕地拔弄了起來。

    四周早已水洩不通地擠逼著好奇的人群。

    聶依航忍不住也走了出來,那司機一下竟將那個電貝司取下來掛到了他的脖子上,嘩!好沉的家伙!幾乎要將他的腰也給壓彎了呢!既然是掛上了,於是他便將它擺正了一些,當胸橫著,學著團長的姿勢胡亂地拔弄了起來。但當當他手指觸到了琴弦之時,才知那只不過是四線的,那琴弦真是又粗又硬,彈起來也挺費竟的,他拔了一會,聽聽,原來那音箱之中根本就沒聲音傳出來。正當他掃興之際,那團長竟突然走了過來,幫他糾正了那背的姿勢,繼而又和那“鼓王”一同合奏著另一曲新歌。

    夜幕降臨,團長他們這才從舞台之上走了下來。

    “聶依航!”團長一下來便大呼小叫了進來。

    “團長,什麼事?”聶依航聞聲大步流星地跑了出來。

    “你今晚出場!”團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極有信心地對他說。

    “我……出場?!”聶依航一下喜得嚇出了冷汗,臉上泛出了前所沒有的驚詫神色。

    聽到了聶依航要上台演出,那胖子便興高采烈地從那服裝箱中取出了一套花豹式的迷彩服遞給了他,一接過了那舞服,他便急不可待地跑去了找那個霹靂舞“王子”宋大明。

    “明哥!我今晚也跟你同台演出可以麼?”

    “你?你……你也會跳霹靂舞麼?”宋大明萬分驚訝地瞪著他問。

    “我……我略懂皮毛!請你多多指教!”聶依航謙遜地說。

    “好吧!那就一起上吧!”那宋大明極為爽快地答應了。

    於是,那聶依航便興奮地三而兩下地將那舞衣給穿了上,噢!天呀!這舞衣可剛巧合身,佛仿這早就是為他而度身定做似的,等他將那副黑手套也戴上後,便對著鏡子自我欣賞了起來。呵呵!你可別小看,他還真有幾分“舞星”的模樣呢。後來,他竟喜滋滋地坐在了電工箱旁,孤芳自賞了起來。

    此時,他不禁瞧了一下時間,喲!時間到了呢!他慌忙按響了演出鈴,演出馬上開始。

    這時,團長和“鼓王”先後出場,各就各位,聶依航便將整個舞台的燈光都調暗了下來。

    “鼓王”的三下擊鼓,那強勁的音樂節奏沖天而起,正適打開了這晚的演出時間。

    台下的觀眾們熱情高漲,那掌聲、歡呼聲響徹雲宵,震耳欲聾!

    時間消逝得飛快,節目一個個輪演了下去,轉眼之間便到了那個霹靂舞的表演時間。

    此時的燈光控制便交由了電工師傅郭興干,聶依航早早便站在了舞台的側邊,等候著他的第一次演出。望著那黑漆漆數不勝數的人群,心情可真是十二分的緊張,他的雙腿不停地在打著哆嗦。

    那宋大明的一個沖刺,以胸抵地,像支離弦的箭般迅速飛出了舞台,接下來他便來了一段利害的“掃堂腿”,當他站起來開始那“擦玻璃”的“柔姿舞”表演之時,那聶依航這才戰戰栗栗地跳出了舞台。當他到達了舞台的中央之時,宋大明的動作此時已經轉變,變成了在舞台之上作滑步的“柔姿舞”表演。聶依航此時也有樣學樣,極力地模仿著他的動作,但正當他“滑”得興高采烈之際,那宋大明卻來了個飛躍縱身,整個身子都跳了起來後,竟用雙手撐著地用手走起了路來。聶依航暗喊了一聲“慘!”那動作早已經無法跟上,唯獨仍在那舞台之上“滑”呀,“滑”呀,“滑”個不停……那宋大明在那跳完了“用手走路”,雙腿猛地一劈,來了個瘋狂的“背旋”。這下可急壞了聶依航,他這個也不會,萬分情急之下,他也將雙腿一劈,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地上,雙腿一掃,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那身子也跟著旋轉了起來 ,竟成了“風車式”的地上大搖滾。直當他氣喘吁吁地站起來之時,那宋林明此時已經是在表演著直升飛機式的“手旋”…… 聶依航此刻早已經是黔驢技窮,氣喘如牛,上氣接不了下氣地站在舞台之上不知所措,正想打著退堂鼓溜之大吉,他的心裡一驚慌,步子大亂,加上那舞台的地板又是那麼的光滑,他的腳步一踏空,竟硬生生地在舞台之上像餓狗搶屢般地地給摔了下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竟將雙腳向外一彈,成了個不公不正的“一字馬”展現在眾人的面前,而他的雙手卻像突然失足落水般地亂舞著,像是在呼叫著救命……

    “噢!——好呀!”那站在後台的團長一見了這種形勢,情急之下,他猛地一聲怪叫起哄,頓時震驚了全場,那台下的觀眾如夢乍醒,傾刻間便不約而同地嘩啦啦地一下子掌聲、歡呼聲、口哨聲像暴風驟雨般直湧上了舞台……。

    這時,那宋大明反而精神大振,施展出混身的解數在舞台之上大顯神威!

    聶依航此刻早已給嚇得魂飛魄散,驚惶失措灰溜溜地退下了舞台。

    他氣喘吁吁地沖進了廚房,迫不及待地抓起了那杯白開水一下喝了個精光,滿臉全是通紅通紅的,那手腳此刻早已經是酸軟無力,全身上下無不是熱汗橫飛,整套衣服都如水漂了一般,等他將那舞衣脫下,這才重回到電工箱旁去。

    這時,那宋大明才跚跚退下舞台來,他的全身上下也全都濕透了,但他卻沒有氣喘如牛的樣子,也沒有如饑似渴地跑去喝那白開水,只靜靜地坐在一旁對著風扇在吹著風。

    等到了團長上台演出時,那司機不知從何處一下子給竄了出來,說:“我為你控制著燈光,你上台去彈貝司吧!”

    “彈貝司?可我……我不會彈呀!”聶依航苦著臉說。

    “不用擔心!——濫竽充數嘛!”司機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信心,大聲地鼓勵說。

    於是,聶依航便跑到了樂器箱去將那支電貝司給取了出來,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掛,整了整衣冠,便大步流星地跨出了舞台,裝模作樣在地“彈”了起來。

    等團長唱完了第一段,這才發覺舞台上多了個人,萬分驚訝地看著他幾秒,臉色一下變了,十分氣惱地低聲質問:“誰允許你獨自出場的?”

    “司機!”聶依航如實回答。

    “下去!”團長大聲地命令道。

    聶依航嚇了一跳,掃興地灰溜溜退下了舞台,將電貝司放回了原處,跑回到電工箱去接替司機重新控制著舞台的燈光。

    當團長唱到了第二段之時,那宋大明和梁一鳴雙雙各從舞台的兩側跳著“柔姿舞”徐徐地跳出了舞台。那宋大明的舞姿真是一流!但見他那柔若無骨的身姿,伴隨著那動人的歌聲,在舞台上揮灑自如地舞動著,贏得了陣陣的喝彩聲。此時,但見他將雙腿一劈,整個身子都彎曲了下去,伏到了地上,而梁一鳴的雙腳一叉開,宋大明便在電光火石間迅速地從他的跨下輕輕巧巧地就穿插了過去。梁一鳴的左手向後面一伸,接過了宋大明的手,只輕輕地一帶,那宋大明便如彈簧般地彈跳了起來。緊接著,宋大明趁著那勢輕輕地一躍,他居然跳到了梁一鳴的身上去了,雙腳一扣,竟扣在了他的腰間,然後一仰,將整個身子都倒掛了過去,梁一鳴的身子一個急轉,兩人便在舞台之上如風車般地迅速地旋轉了起來……。

    台下的掌聲剎那間驟然響起,響徹全場。

    也過不了多久,很快便結束了這夜的演出時間。

    只因大部份的東西都留在了車上,所以這次的裝車是十分的輕巧快捷,不消多長的時間便大功告成了。

    當汽車緩緩地開出那林林立立的工廠區之時,四周頓時便響起了陣陣的歡送聲—

    “再見啦!——”

    “下次再來呀——!

    “BYE-BYE!——”

    大伙們的心頭一熱,紛紛伸頭出去爭相觀看,還不停地揮手道別,高聲地回應著:“再見!——”

    “後會有期!——”    

    “BYE-BYE!——”

    那熱烈的歡送聲一直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了那汽車完全遠離了工業區,奔向了筆直的公路,耳邊才停止了那些令人振奮的歡呼聲,一切回復了平靜。

    “唉!——”一聲長歎打破了整個歡樂的車廂。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發音者,原來,這發音者是胖子,他似乎一直都沒有參與到大家的歡樂當中,只一個獨自在悶悶不樂地坐著,而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孤獨。

    “唉!我們今晚給人愚弄了!”胖子終於開口了。

    “啊?!愚弄什麼?”大家不莫明其妙地大聲質問。

    “我……我剛才跟團長去收數時,那賣……賣票的說只有一千多人買票呀!”那胖子說起急話來總會打結巴。

    “什麼?!只有一千多人買票呀?”梁一鳴第一個搶先大聲地追問。

    “是呀!今夜何止是一千多人呀?沒有三千也總該會有兩千吧!”高海也極其氣憤地大聲說。

    “海姐說得對!那舞台上下都擠滿了人,光說那舞台下也少說也會有三、四千人吧!”聶依航他在幕後做事,看得真真切切,忍不住也大聲地搶著說。

    “屁話!那舞台之下哪容得下三、四千人呢?”胖子翻了翻白眼,大聲地反駁道。

    “哈!——哈!——”全車廂的都哄堂大笑了起來。

    “但是,這話也說回來,今夜沒理由只有這麼少人買票的呀?”那胖子忍不住在哪裡發起嘮叨來。

    “這還用想的麼?九成是那些看門的‘放水’進來了!”陳強英也插話進來說。

    “唉!早知如此,我們倒不如派人去守門,不就了事了麼?”高海歎息地說。

    “若早知就沒乞兒!後悔晚矣!”梁一鳴界面說。

    “今夜的門票如此的便宜,才兩塊錢一張他們都捨不得買,真是豈有此理!”聶依航不禁憤恨地說。

    “呵呵!這有人買票都算人我們運氣好的了,哼!若不然呀,我們就連一千元也沒有呢!”此時,楊容麗也不甘寂寞,插話進來發表議論來。

    “放屁!你真是個‘殘花麗’!不出聲就絕不會將你當作是個啞巴!這工廠裡的全都不買票進場,那我們豈不成了白演了麼?”梁一鳴一聽,頓時便來了火,忍不住大聲地責罵道。

    “死一雞!你說話可得斯文一些呀!”楊容麗剛開口說話就讓人臭罵,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忍不住大聲地對罵道。

    “對付你這類人也得說斯文話麼?”冷不防那胖子也不冷不熱地開口插上一句。

    “我……我又沒有得罪你!”楊容麗嚇得打了個哆嗦,低著頭,十分理虧地悄聲說。

    “誰讓你多嘴了?人人都不肯買票,卻又怎能看演出呢?真是白癡!”梁一鳴見著有人幫腔,萬分得意地故意將音量提高了八度,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道。

    “說得對極了!真是白癡!”那胖子也補充了一句,似是他們在說著相聲。

    “咦?奇怪了!楊容麗讓人給欺負了,宋大明你為何不出來幫忙呀?”梁一鳴將目光一偏,盯著宋大明大聲地取笑道。

    那宋大明像個傻瓜般坐在哪裡,只干瞪著眼睛不作聲。

    “哈!——哈!——”全車廂頓時響起了冷嘲熱諷的笑聲。

    汽車此時使竟地搖晃了幾下,車頂上的大帆布忽地給吹了下來,明亮的車廂一下變成了墨黑的一片。

    不知不覺中,那倦意已經襲上了心頭,熱鬧喧嘩的車廂頓時靜默了下來,一個個倚著車廂,歪著腦袋,靜靜地昏睡了過去。

    汽車不知何時已經停歇在黃田影劇院的大門前。

    團長將後面的大帆布一掀起,眼前頓成了雪亮的一片,耀得教人睜不開眼。大伙們一個個睜開惺忪的睡眼,打著呵欠,伸著懶腰,慢騰騰地躍下了車。

    經過好一番的苦干,這才將車廂中的全部東西都搬進了影劇院。

    接下來,大家便紛紛各自忙碌了開去,鋪床、洗澡、休息……夜,正悄然無聲地吞邃了天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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