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散落的銀絲，她神色平靜，一夜白髮，她沒有任何感覺，旁邊的人雖然驚異，可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年來，雖然凌朝不在，可在他的安排下，皇朝沒有任何變動，即使有幾名異心的官吏想作怪，可在一些忠心的大臣輔佐下，朝廷局勢安穩，沒有大動盪。
凌國皇朝仍然繁華和平，即使沒有凌朝，他培育的將領卻個個英勇善戰，而且對皇朝忠心不二，保衛皇朝邊疆，讓鄰國不敢進犯。
一切都很好，比她想的還好，莫王的皇位坐得安穩，她也不用再屈服於任何人，享有小姐尊貴的地位。
只是她的心卻空蕩蕩的，深夜總難以安眠，一人獨自在儲秀宮遊蕩，直到累了、疲了，才回房，躺上床，讓自己入眠。
日復一日，她的神思總是遊走，卻每每在想起某物時，逼自己清醒，不許自己再想。
見小姐又沉入自己思緒，蘇妍和春雨互望一眼，對這早已習慣，好似自從皇上走了後，小姐就變了。
就連滿頭烏絲也是在皇上死後突然變白，讓人懷疑小姐是不是為皇上而如此！
雖然疑惑，可他們不敢妄加臆測，這對小姐可是種褻瀆。
幫關梨兒穿好素衫，蘇妍關心地道：「小姐，您昨晚晚膳也沒用，早膳還是吃一點東西吧！蘇妍熬了雞湯，您喝一點好嗎？」小姐總吃得少，纖細的身影愈見清瘦，讓她們極擔心。
關梨兒緩緩回神，看到蘇妍擔憂的模樣，不忍撫去她的好意，她微微一笑。「好，麻煩你了。」
「哪的話，這是蘇妍該做的。」蘇妍笑開臉。「那蘇妍馬上端雞湯來，春雨，你好好伺候小姐。」她吩咐，急忙走出寢室。
「小姐……」蘇妍一離開，春雨臉色不禁支吾。
「怎麼了？」關梨兒看向婢女，不同於沉穩的蘇妍，春雨個性活潑，也藏不住話。
「我剛剛要過來儲秀宮時，聽到宮裡的太監們在說……」春雨停頓，神情猶豫不止。
「說什麼？」
「明奚國的君王好像想跟凌國聯姻……」她頓了頓，看了關梨兒一眼。「說想娶小姐為後。」
關梨兒神色不變，仍是淡然，「這一年來要求聯姻的不只明奚國，春雨還不習慣？」
「不是，春雨當然知道各國國君都想娶小姐為後，莫王也都一一拒絕，可是這次……這次莫王似乎沒拒絕。」
沒拒絕？
眼瞳微動，正沉思時，外頭卻傳來太監恭敬的傳喚。
「皇上駕到。」
莫王穿著皇袍，走進房。
「春雨叩見皇上。」春雨急忙跪膝行禮。
「起來吧！」莫王揮手，俊逸的臉透著君王的威嚴。「出去，朕有事跟小姐談。」
「是。」春雨起身離開房間。
其餘人一離開，
「聽說明奚國來求親。」關梨兒看向他，見他笑容不變，眼裡卻閃過一絲心虛，她眼神一凝，「拒絕！」
「明奚君王相貌堂堂，治國有方，明奚國在他治理下和平繁榮，他對你傾心已久，朕覺得明奚王堪與你匹配，你不考慮……」
話未說完，就被關梨兒厲聲打斷。「拒絕！」
「梨兒……」莫王躊躇了會，最後還是開口。「皇兄已死。」
關梨兒身體一震，這一年來沒人在她面前提起他，她也讓自己不去想，幾乎認為自己已遺忘。
凌朝……
這個名字從心頭浮起，眸光不由得幽沉，想起一張模糊的臉，自信的黑眸，眉心的紅，薄唇勾起的淺笑……
她用力閉上眼。
「你該忘記皇兄。」
「我從沒記得他！」顫抖的聲音從唇瓣進出，她咬牙，冰冷地看向莫王。「他不值得我記得。」
看著關梨兒泛白的臉色，莫王在心裡輕歎，不拆破她自欺欺人的謊言。「你別讓我擔心。」這一年來她愈來愈消瘦，那張臉總是不見血色，纖細的模樣好似下一刻就會倒下似的。
莫王擔憂的神情讓關梨兒緩下冷厲的表情，唇瓣扯出淡笑。「別擔心，我很好。」她真的很好，沒有那個人，她過得比任何時候都好。
「那你跟明奚王見面好嗎？」
「不。」關梨兒不悅地皺眉。
「你先聽我說完。」莫王睜著無辜的眼，討好地對她笑。「半個月後是明奚國的祈神大典，各國小姐都會前往，姐姐你身為凌國小姐當然也得去，剛好，你就與明奚王相處看看，若你不喜歡，聯姻的事就算了，這樣可以嗎？」
關梨兒不語，心神被外頭落下的雪吸引。
「下雪了。」她低喃，走向窗台，伸出纖細的手，接過落下的雪花，冰涼的觸感讓她微顫。
「會冷？」泛著笑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隨即一抹溫熱覆住她的唇，灸烈的酒液哺進她嘴裡，讓她難受地皺眉。
「哈，這樣臉色好看多了。」白皙的臉因烈酒而泛紅，她甚至被酒嗆到喉，在溫暖的懷裡不斷咳。
寬厚的手拍著她的背，得意的笑聲從上頭響起，臉頰貼著胸膛，聽著有力的心跳聲。
閉上眼，她用力抽回手，小手緊攥。
「梨兒……」
「好。」她的喉嚨有點幹，臉色比落下的初雪還白，「我會去明奚國。」
小姐前往明奚國，這是極大的事。
莫王挑選精良的禁衛軍，由禁衛統領護送，隨行的還有將軍以及一小隊兵馬，就為了保護小姐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