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未央   千年沉浮,,衛娘清歌 殺子立後(一)
    這是處罰犯有淫/亂之罪的宮人,用布硬生生的勒掉腹中孩兒,滑胎的同時,女人宮體也會變形,再不能生育。

    「呃……」衛子夫的肚子被交纏的白綾使勁擠壓,越來越深的痛楚讓她發出難掩的呻吟。

    她想要伸出手去扯開那白綾,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也為了停止那可怕的疼痛。可是壓在肚腩上那強烈的震痛,令四肢都沒了直覺。

    劉徹見衛子夫如此,衝上前環住了她的肩胛。瘦弱的身子此刻正顫抖著,害怕和疼痛,吞噬了衛子夫全部的意識。

    「子夫,再忍一會……「劉徹在她耳邊低語著,像是說給她聽,也像是為了撫平自己心中的慌張感。

    因為怕日後的勢力都被衛家的人掌控,所以不能生下皇子嗎。就連今後生育,也被狠狠的斷送了。只是因為,她那不想去理解的政權紛擾嗎?……

    喉嚨處發出一陣陣模糊的聲音,沒了力氣去詢問劉徹這些問題。

    因為坐上皇位越久,對身邊的人就越發警惕,越發殘忍,甚至,比殘忍這個詞更可怕。就是對最初自己的那個陌生感。

    溫熱的液體盤腿而下,粘稠的血液不斷的從衛子夫的下體湧出。

    劉徹猛地閉緊雙目,不是因為怕看到那可怕的紅色,而是肩膀處,衛子夫正在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去撕咬著他的肌膚。

    帶著一股難以磨滅的恨意,隔著厚實的龍袍,她牙齒想要硬生生咬住被龍袍遮住的那人的身體。

    用力到牙齒的縫隙開始受不住的溢血。滿嘴 鮮紅的她,分不清這紅色是自己的,還是劉徹的。

    劉徹咬緊牙關,還是緊緊的摟住衛子夫,沒有對她的行為做出反抗,因為他知道,和衛子夫那承受被勒迫宮體的痛楚,這根本不算什麼。

    手攀上衛子夫烏黑的髮髻,那裡已經被汗水浸濕,劉徹帶著些哭意道:「子夫,你不能怪朕,朕只是在懲罰你,懲罰你和十四弟背著朕交好……朕相信,你足以忍受的了這種比起精神的傷痛,根本微不足道的痛楚……」

    衛子夫僵硬了全身,就連那鑽心蝕骨的疼痛,也比不上她對於此話的震驚程度。呆愣著鬆開了緊咬著劉徹肩膀的牙齒。

    傀儡般木然的回頭,對上劉徹的雙眸,再沒了力氣……

    連綿細雨的季節,丁香撐著一把油紙傘,替蹲在地下的衛子夫遮擋著寒冷的雨絲。

    她們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土坑,裡頭靜靜躺著,穿著一身鮮紅華裙的沐婉。如此安詳,如此平和,宛若一個睡著的美麗女子,做著美夢等待著甦醒的那一刻。

    這是劉徹最後賜給沐婉的儀式,他說要給沐婉封個郡主,衛子夫卻只聲不語,沒有答應。

    她因宮裡政權紛擾而死,衛子夫不想再看見沐婉死後也要被名利這種虛無的東西束縛住。

    這裡被桃林包裹,是衛子夫為她選擇的地方。雖出不了這未央宮,但還是能依禮入殮。

    只是,她該好好的打扮後再上路。沐婉這一生,顧慮的太多,為這人,為那人,從沒有為自己活過……

    手摸過沐婉身上繁瑣的華裳,殘留著淤青的頸項,釵滿金色步搖的髮髻,已經僵硬冰冷的臉龐,還有衛子夫親手替她抹上去的艷紅的口脂。

    「婉兒,下輩子,我願和你交換,做你一生的侍婢……不,還是不要見到我了,把我這個自私的主子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丁香撐著傘的手因哭泣有些微微抖動。劉徹只對外說,沐婉是突發頑疾而死。

    「哭……哭什麼?……」

    衛子夫回頭看向丁香,蒼白的一笑。

    為什麼要哭,沐婉直到死前,不都是沒落下半分眼淚麼。似乎從認識沐婉到現在,她就一直很吝嗇自己的眼淚,連對衛子夫都是如此。

    捧上一把黃土,揮灑到空中,蓋住了沐婉的部分衣衫。衛子夫又猛地替她除去,重新整理著,

    再多看些她,再多看會……

    好怕這一別,就會慢慢忘記她的臉,她的笑。

    「娘娘,雨下大了些,免得讓姑姑淋濕,還是早些入土吧……」丁香哽咽的說道,看見身邊的雨點越來越大,她必須提醒著已經神志渙散的衛子夫。

    衛子夫抹了抹沐婉臉上的雨漬,難捨的點了點頭。

    一旁候著的兩個士官,拿著鐵鍬開始向土坑裡填著泥土。幾下的時間,便遮蓋住了沐婉的半個身子。

    鬆開了一直握著沐婉的手,想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去讓她暖和點,但卻才發現,自己的手也是冰涼。

    是了……該是時候離別了,再不捨,終究還是要告別的。

    衛子夫吞下了想要湧上來的眼淚:「我是笑著送你走的,但你千萬別記住我這張臉,忘了,下輩子遇不到我,你一定會比現在快活……」

    這輩子的沐婉,是一朵蓮花,那遙不可及的潔白,衛子夫不願染指。

    沐婉,沒有了你,我是否可以在畫滿廝殺的未來繼續前行。身旁沒有了你的攙扶,該怎樣在虛虛實實的夢魘中掙脫?

    這一世,是我先負了你,還是你先負了我?

    「衛夫人從今日起不准踏出昭陽殿半步,直到臨盆為止!」這是劉徹下的死命令,若違抗,陪葬的是昭陽殿上下的全部性命。

    從早到晚,除了貼身伺候的丁香,昭陽殿裡裡外外都被嚴密看守。這和坐牢無兩異常。

    經過上次被強行打掉胎兒,衛子夫的身子就根本不能多走幾步路,成天臥在床榻,許久的發呆,不願與人說話。

    在送別的沐婉的前幾天,還被丁香看到衛子夫拿著一把剪刀要割喉嚨,幸好被及時阻止。

    衛子夫從以前就一直不會輕生,但是這次,所經歷的已經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承受的了的。另外,她也不想讓劉徹的陰謀得逞。

    打掉龍胎,卻對外說是衛夫人有孕一切安好,只靜心等待臨盆。他的目的在明顯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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