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於廝者,毀於廝……得於廝……毀於廝……」衛子夫反反覆覆的念叨著這句話。
話的意思,她以前也想過,兩年之內還未能理解。大概是說,衛子夫會因這個東西而得到些什麼,但最終,卻也毀在這個東西上。
開始不能明白,自己身邊會出現符合這句話的事物。但是今日,衛子夫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雖然她不願意去這麼想,但是越來越覺得,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是不是就是楚服所指的意思呢?
這天夜裡,大風吹的門窗吱呀作響,沒一會便砸下了雨點,衛子夫倚在床榻上,聽著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
因為是才過完冬至節,風掠過還沒有化掉的積雪,所以都是寒冷刺骨。從窗子的縫隙鑽進來的寒風,吹滅了一個香燭。
「婉兒!——婉兒?——」
衛子夫喊了幾聲沐婉也沒有回應,心下覺得奇怪。明明吩咐了讓她帶著妍兒過來,哄哄白天被嚇到的妍兒,可是在屋裡等了半天也沒見沐婉。
衛子夫罩了一件貂絨大衣在肩上,準備去找沐婉。剛走到屋門處,門就被人打開。
「皇上?」
劉徹立在門前,冷冷的看著衛子夫。
衛子夫心下覺得不對勁,伸頭向劉徹身後看去。跟著四個嬤嬤,一個端著方盤的宮婢。其中兩個嬤嬤壓著被布團塞著嘴巴的沐婉。
「婉兒?」
衛子夫剛要上前去,劉徹一個眼色,兩個嬤嬤便把衛子夫拖進屋子裡,按在牆邊,讓她動彈不得。
「這是做什麼?」
衛子夫看著劉徹,還有被堵住嘴巴只能嗚嗚而叫的沐婉,心裡沉的厲害。
劉徹命令她們關上屋門,朝著衛子夫走去:「子夫,朕也不想,你就當朕是無奈行事吧……」
「皇上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綁著沐婉?」衛子夫扭動著被嬤嬤死死扣住的肩膀,半分也掙脫不了。
「朕知道你把沐婉當作是妹妹,所以,朕特別開恩,讓你跟她說臨別的話……說完,就送她上路……」
一道雷電劃破夜空,瞬間照亮了屋子裡面的所有人。
衛子夫微張著嘴巴,慌張的望向沐婉同樣慌張的神情。她明白了劉徹來此的目的,於是雙腳亂蹬著地面,大吼道:「你瘋了嗎!!沐婉她犯了什麼罪!!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如果你不願和她道別,那現在就開始行刑罷……」
在旁的宮婢端上來的方盤,掀開舖在上面的白布,整齊的列著兩條白綾。嬤嬤走過去取來其中一條,兩人牽著白綾的兩端,在沐婉的頸項上纏繞住兩道。
兩邊漸漸用力,一點點的勒緊她雪白的頸項。沐婉被塞著布團的嘴巴裡不斷的溢出痛苦的呻吟,兩隻手在空中亂抓著,眼睛裡已經充滿了血絲。
「劉徹!——你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對她動手,不行!——」
衛子夫在瘋狂的嘶吼著,盡她自己最大的力氣想要掙脫開。
哭著,求著,罵著。眼裡映照著沐婉被勒的蒼白如紙的面容,臨死前那讓人窒息的掙扎,目光像是在尋找著一絲求助的希望。
嘴中的布團因為掙扎時掉落,沐婉支支吾吾的發不出任何清楚的話語:「娘娘……」
但這兩個字,衛子夫的耳朵聽的異常清晰。她幾乎要忍著被兩個嬤嬤拉扯的皮膚要斷裂的痛楚,還是要朝著沐婉奔去:「婉兒……婉兒……」
沐婉因窒息的痛楚,不斷的抽搐著,因頸骨被勒裂,口中哇出一口鮮血,順著頸項蜿蜒而下,瞬間,染紅了白綾。
一滴,兩滴,三滴……最後在地上匯聚成一片驚悚的紅色,映照著沐婉死前最後一個哀怨的神情。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這時間並沒有持續太長。終於,她停止了抽搐,整個身體失去了支撐的力量,依附在斷送了她性命的白綾上。
嬤嬤見處刑完畢,順勢一推,沐婉便倒在了血泊中,眼睛瞪著前方,死不瞑目。宮婢上前合上了她僵硬的眼瞼,退回到劉徹身後,等待命令。
「婉……」衛子夫眼睜睜看著沐婉在她面前嚥氣的模樣,已經忘記了呼吸。
木然的看向劉徹,他長身玉立,完全不察覺衛子夫的悲哀。因哭的太猛烈,衛子夫的眼角溢出了些血絲,霎那間,恍惚看不清殿內的人。
「為什麼……」
「因為她知道的太多,你的身邊,不能繼續留著知道我們全部底細的人。」
衛子夫抽泣兩聲,隨即又開始陣笑。被嬤嬤捏著的兩隻臂膀已經因用力過度,麻木的沒了什麼直覺,她靠著僅存的體力緩緩指向劉徹的臉:「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就殺了一個無不相干的人!!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妹妹啊……」
是一個永遠不會背叛自己,比親人還要親近的人……
「朕知道……」劉徹走向衛子夫,手撫摸上她花了血淚的臉頰:「但這次的事情,朕不能讓消息從她口中洩漏出去,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衛子夫扯著巨疼的咽喉問道:「什麼事情?……」
劉徹輕輕吻了一下衛子夫的薄唇,吮吸著未干的淚痕:「子夫,有朕陪著,不會很疼的……」
看著劉徹臉上浮現的詭異的笑容,衛子夫已經不能憑著自己的意識來猜測,這個男人究竟下一步想要做什麼。
她猛地想起,直直盯向宮婢端著的另外一條白綾。從腳底而升起的寒意,覆蓋了整個身子。
顫抖的嘴唇口齒不清的一字一頓的吐出話:「劉徹……你想讓我變成第二個陳阿嬌嗎!」
劉徹目光仍舊是捉摸不透,但他此刻的神情,眉頭卻難以舒展。僵硬的揚起手,對著嬤嬤們做了一個命令的手。
和處決沐婉那白綾一般,雪白飄長。衛子夫軟了身子沒做抵抗,任由兩個嬤嬤架起,另外兩個將白綾繞至她的肚腩,一道,兩道,越勒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