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滿朝文武賴上門 第8卷 400 我只要你一顆心
    「誰給你的膽子擅做主張?」隨著一聲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滄桑的聲音帶著絲絲凌厲的殺伐之氣。

    替身還不等反應過來,那原本是朝著拓博坤而起的小蛇,瞬間掉轉了蛇頭,在替身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替身痛呼一聲,不過眨眼的功夫,已經跌坐在地上,痛的站不起來。而那小蛇更是在咬完替身之後,連身子都來不及扭動和掙扎一下,就一命嗚呼。

    一抹黑影出現在華清池邊上,隱在巨大斗篷裡面的面容,冷冷的看了一眼血色池水中的拓博坤,再看一眼痛苦倒地的替身。

    許久都不說話。

    詭異的沉默氣息,在此刻是一步步對這替身宣判著死刑。

    替身終是熬不住了,拖帶著哭腔求著來人,「主子!主子!!主子您救救我吧!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主子!!」替身怕死,尤其是像此刻這般,眼睜睜的看著毒液一點點的滲透進皮膚,逐漸接近心臟的方向。

    站在那裡的黑衣男人,視線冷冷的掃過替身,再看一眼水中背對著他的拓博坤。拓博坤後背那纍纍傷痕,還有此刻那倔強無畏的背影,一瞬間都刺的黑衣人眼神愈發的冰冷決絕。

    他看了眼跪地告饒的替身,冷聲開口,「滾!去琳琅那裡取解藥。」

    黑衣男子話音落下,那替身連滾帶爬的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跑去。

    而拓博坤在聽到琳琅夫人四個字的時候,不覺皺了下眉頭,哪怕他此刻背對著黑衣男人,因著二人之間別樣的關係,這黑衣人也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

    遂即帶著警告的語氣說道,「我沒想到琳琅如此害怕你!竟然在第三關放了那丫頭和白小樓!想必第四關的嫣兒(琳琅義女)也不敢阻攔他們。可是這第五關,你一定猜不到是什麼!」

    黑衣人看想拓博坤的背影,隱隱帶著幾分不理解的憤怒。

    拓博坤背影動也不動,蜜色身體大半都浸泡在血色池水當中,蝕骨焚心的劇痛這才剛剛開始而已。一共要經歷七七四十九天,開始的十幾天便已經是常人無法忍受的劇痛,而越往後,每一天的疼痛都會加倍。尤其是到了最後十天,不活活痛死也差不多!往往就吊著半口氣,明明感覺已經痛的要死了,卻偏偏留著半口氣在那裡,就是為了清晰刻骨的承受劇痛的折磨。

    這無名谷中,不是沒有人想要擺脫無名的掌控。但真正能挺過七七四十九天的,從未有過一人能做到!

    拓博坤始終保持沉默,他不會跟身後的人廢話半句,他要保存實力熬過這四十九天,從今以後,就跟身後的人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黑衣人眼見拓博坤如此堅持,黑色的瞳仁狠狠地閃了閃,一股說不出的怨氣在眼底凝聚。

    下一刻,他轉身離開之前,狠狠地丟下一句話,「就算你能熬過四十九天,納蘭幕涼也未必會等你!她身邊現在跟著白小樓!三年前你與白小樓交過手,他的手段是如何的!你知我知,還剩半口氣的你,難道出去就是為了眼睜睜的看著納蘭幕涼和白小樓雙宿雙棲?!」

    「除了我!這世上她不會愛上任何人!」

    拓博坤終是開口,卻是平靜無波的一句話。

    黑衣人離開的腳步猛地一頓,下一刻,氣的身子都在發抖!繼而抬腳飛快的離去!

    華清池內瞬間恢復詭異的靜謐!

    拓博坤身子再次緩緩地沉入水底!對於他此刻來說,身體係數浸入水底,雖然是週身的劇痛,但也好過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折磨,就讓疼痛來的更加兇猛,此刻越痛,將來越懂得珍惜。

    身體係數浸入水底之前,拓博坤沉聲說了一句,

    「告訴她,本王的女人可以不聽話,但不能愛上別人!否則,天地盡毀!」

    旋即,血色身軀係數浸入華清池內。

    暗處,銀狐苦逼著一張臉,領命奔去。為毛每次傳話這事都是他來做!王啊王……這讓他怎麼去傳話……

    銀狐領命離去,拓博坤在水底緩緩睜開眸子,那眸子如夜如墨,如最耀目的黑曜石一瞬衝散池水的血色……

    ……

    幕涼和白小樓來到第五關,前面兩關一關是琳琅夫人,另外一關是叫做嫣兒的少女把守。說的話跟銀狐並無多大差別,都是勸幕涼回去的。見幕涼堅持,也不敢為難她,都是放她前行。

    到了第五關,幕涼走在前面,回身本想問一問白小樓那本雲波幻海的作用究竟是什麼,為何前面四關都是順利通過,卻見白小樓凝眉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怎麼了?」幕涼看到白小樓臉色有些不對勁,透著蒼白憔悴,額頭上更是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

    白小樓上前一步,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清朗出聲,「我沒事。走吧……」

    「你受傷了?」幕涼想要繞到他身後一看究竟,白小樓卻猛地握住幕涼手腕,衝她搖搖頭,

    「我真的沒事。已經這麼晚了,就差最後一關了。我們……」

    正在這時,一聲女子的嬉笑聲從不遠的地方傳來,這聲音嬌柔做作,顯然是故意引起幕涼和白小樓注意的,而且這聲音對於幕涼來說,也是再熟悉不過了。

    下一刻,一男一女的交談聲清晰入耳。

    「阿坤,納蘭幕涼可是來找你了,聽說都過了四關了,你不心疼嗎?」

    「呵……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傻的女人!本王這裡軟玉溫香,玉體橫陳,她在那裡拚命搏殺……見到又能如何?這世上最不能信的不就是男人的話嗎?」

    「阿坤,也不能這麼說!是我們女人太容易騙了!」

    「扣兒,若是像你這樣溫柔如水的,受了騙,男人心裡還有有一絲愧疚和憐惜。可是,如果是那般冷漠無情的女人,受了男人的騙,豈不是讓人覺得很解恨?」

    「呵……阿坤,你好壞!你說我們布了這麼大的一局棋,讓一個納蘭幕涼成為這麼多人爭奪的焦點!反倒是保護了真正的啟星之光,那個女人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殺了我們?」

    「絕不會!我瞭解她。她不是受過感情的傷害嗎?頂多是掉頭就走!那個女人……死要面子,注定是要活受罪。」

    「討厭!阿坤,你對女人真是瞭如指掌!」

    「我追了那個女人這麼長時間,若是還不清楚她的脾性,如何能讓她乖乖聽話?」

    後面的聲音,便是男女之間曖昧惹火的調情之聲。

    「這不是他。」幕涼很肯定的對白小樓說道。

    白小樓不說話,只是拉著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撥開前方荊棘,看到不遠處的小瀑布下面,一男一女火熱親吻,纏綿擁抱,衣衫早已凌亂不整,空氣中儘是氤氳曖昧的交融味道。

    那男子的背影,聲音,舉手投足之間,若是親眼看到了,如何還讓幕涼相信,那不是拓博坤!

    「不是他嗎?」白小樓凝眉在幕涼身後開口。

    幕涼瞳仁一閃,盯著那親密擁吻的一對男女,半晌,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那男子擁抱懷裡女子的動作和氣息的感覺……

    如果說不是他的話,那麼為何連親吻擁抱的感覺都一模一樣!曾經,拓博坤抱著她,吻她,也是這般動作和感覺……

    幕涼不回答白小樓的話,這一刻,身體一點點的變得冰冷。

    「如果是他,如何感覺不到我們來到這裡!」

    「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你忘了?」

    「沒忘!但我相信他能恢復!」

    「你若什麼都相信他!那我便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白小樓的聲音淡淡的,卻能聽出一絲不悅。其實是對自己生氣,卻不由自主的帶了出來。

    「那就不要說了!」幕涼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抬腳就要走過去。

    「你確定要過去?」白小樓眉頭微微一皺,拉著她的手不鬆開。幕涼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都已經到了這裡了,我不會回頭的!」幕涼執拗的藥甩開白小樓的手,前方不遠處交纏的一男一女,始終是背對著她,她要看到真正的拓博坤!

    「如果看到真的是他呢?幕涼,跟我回去,好不好?」白小樓握著幕涼的手開始發抖,額頭上更是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幕涼看了眼他的臉色,深呼吸,沉沉開口,

    「你等在這裡。等我過去看個清楚明白!不管如何,我最後都會跟你回雪原部落白家待上三個月!」幕涼用力甩開白小樓的手,如她這般個性,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斷不會停下來的!

    「幕涼!我們現在出谷好嗎?我不用你陪我回白家了!我只要在這一刻懸崖勒馬,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任何進一步的傷害!」一貫是溫和清朗性子的白小樓,這一刻也變得執拗固執起來。幕涼甩開他的手,他就重新抓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幕涼最後煩了,揚手本想推開白小樓,卻聽到啪的一聲,一記清脆的巴掌落在白小樓臉上。

    細膩如玉的面頰登時腫了起來。一個手指印留在白小樓的一邊面頰上。

    幕涼一怔,眸子垂下,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一開始只是快步走著,可是越到最後,她的腳步越快,已經是在飛奔!白小樓很難追上她……

    路邊的荊棘蹭過她的衣擺,將裙擺撕碎,她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白小樓緊緊追在她身後,下一刻,從暗處飛來無數羽箭,係數朝幕涼射去。

    「幕涼!小心!」

    然,此刻,白小樓距離幕涼還有一段距離,幕涼內力還未恢復,這萬箭齊發,白小樓距離她的一段距離,正是他和幕涼的死穴。

    奔跑中的幕涼也感覺到了凜然殺氣的逼近,現在,避無可避!

    往常每一次,拓博坤都會在最後關頭出現!如果這一次,他會出現,那剛才摟著胭脂扣的人便不是他!若他不出現,幕涼的確也沒有力氣再說服自己……原來,長久以來,他一直都在她身邊!時時刻刻都在!不曾離開過……總在她危險的時候從天而降,面對她的冷臉逃避,下一次,他還是會出現在她身邊!

    那麼這一次……

    幕涼突然停下了奔跑的腳步,萬箭齊發,即將穿破身體!

    就算她此刻飛簷走壁,也避不過這萬箭齊發……如果拓博坤不來,她今天如何也逃不過的!

    暮色蒼茫,血染天際。蒼冷樹林內,破空之音猙獰響起,不留一絲空間和生存的餘地。

    幕涼單薄纖細的身子定定的站在原地,似是等待,又像是迎接……

    白小樓這一刻才看到她的傻。

    一枚羽箭擦過她的手臂,一道血霧飛濺出來,疼痛加身,幕涼知道,這一次他不回來了……她不是自欺欺人的人,痛了,自然就明白了。這是她昔日留給蘇蘇的話,而今用到自己身上,先不去想放下與否,先學會的是面對……

    就在幕涼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倒在血泊當中,數十根銀針擦過她的身體,深厚的內力將近身的羽箭彈開,由此而起的慣性,接連將射來的羽箭慣性彈回,與此同時,白小樓閃身到了幕涼身後,攬著她腰身飛奔而起!

    下一刻,幕涼聽到一聲清脆的炸響,低頭看去,只見白小樓的玉骨扇子已經化作萬千碎片,粉身碎骨於之前她站過的地方!世間獨一無二的玉骨扇子頃刻間化為灰燼,承受萬箭攻擊之痛!

    幕涼定定的看著最終化成粉塵游離於空氣中的白色粉末……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刻,白小樓不但射出了玉骨扇子裡面所有的銀針,還用了毀滅玉骨扇子這置之死地的一招救了她的命!

    這便是……玉石俱焚嗎?

    玉骨扇子和萬隻羽箭相碰撞,沒有勝利的一方……雖說都是認為掌控之殺人利器,但玉骨扇子最終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只是,幕涼沒想到,世間獨此一把的無價之寶玉骨扇子,會因為她而消失!

    玉骨扇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百年來,獨此一把!

    巧奪天工,世間罕見!傲骨天成,萬古神器!

    卻在此刻,煙消雲散。

    白小樓臉上此刻卻沒有任何心疼的表情,彷彿前一刻化作白色粉末的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玉器,而不是跟了他多年,唯一的防身武器……玉骨扇子!玉骨扇子是白家家傳之寶,是歷屆白家家主不離手的武器!人在扇在!既是防身武器,也是庇佑神物!

    而白小樓卻是毫不猶豫的用它挽救了幕涼的性命!從今往後,失了玉骨扇子庇佑的他,如何跟白家一眾家主長老交代?

    冷風呼呼刮過面頰,白小樓一手攬著幕涼,一手為她擋著面前的冷風。這一次,幕涼沒有任何抗拒和阻擋,靜靜的垂下眸子,在他懷裡安靜的像個睡熟的嬰孩,就連氣息都清淺的幾乎聽不到。

    驀然,即將飛離山谷的一刻,幕涼問他,

    「失了玉骨扇子,心疼嗎?」她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問自己。離開這裡,甘心嗎?

    白小樓不做絲毫的停頓,反倒是加快了離去的腳步!不該順著她的,不該帶她來的……可是在目睹那一幕之前,所有的不該都會化作對她的寵溺和放縱。那時候,沒有什麼應該或者不應該,明知是龍潭虎穴,不也是不計後果的跳進來嗎?

    白小樓抱著她一路狂奔,冷風呼嘯如刀子無情地割過面頰,他的心本來被這冷風吹的異常清晰,卻是在此刻如一團亂麻,但那面上,比之任何時候都要溫潤淡然。

    「不心疼。我只心疼你。」他用最溫潤如玉的聲音說著最是清淡如煙的情話。卻也是此生,只此一次的情話。

    幕涼繼續說道,「帶我去哪裡?」

    「先回北遼京都!我若此刻帶你回白家,名不正言不順,我不能委屈了你!先回去休息,等你做好準備我們再出發也不遲!」

    他看著她溫柔開口,聲音淡淡的,氣質清幽明淨,這一刻,是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美好溫柔的一面都彰顯在她面前,以此撫平她心中所有傷痛。

    就在白小樓帶著幕涼出了山谷的時候,身後有人緊追不捨。幕涼回頭看到是一身黑衣的銀狐,不覺皺了下眉頭,下一刻,將之前銀狐給她的所謂拓博坤的聘禮從懷裡掏出,揚手朝身後撒去。

    一瞬如雪落下,紛紛揚揚。幾十頁薄薄的契約在無數人眼中是好幾輩子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可對於幕涼而言,這些東西留在身上,她根本飛不高走不遠……還給他,一了百了!

    白小樓看到幕涼如此舉動,唇角不覺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瞳仁定定的望著她,幕涼卻是在他的注視當中緩緩移開視線。

    「我把東西都還給他……是不是太吃虧了?拚命地進谷見他,到最後連一點安慰獎都沒有?算了……就當都餵狗了……」

    說著,她看似輕鬆隨意的笑了笑。

    被幕涼當做小狗的銀狐睜大了眼睛看著落在面前的一張張薄薄的契約,嘴裡的話還沒說出來,幕涼和白小樓已經不知去向。他明明聽琳琅夫人說白小樓受了傷,怎麼還能離開的這麼快?而白小樓竟是連玉骨扇子都毀了?

    其實剛才那一刻,就算白小樓不毀玉骨扇子保住四小姐的性命,王也已經派了高手隱在暗處保護四小姐,只不過……卻是被白小樓搶了先?銀狐很懷疑,白小樓那一刻會感覺不到王埋伏在暗處的高手嗎?

    若是知道,何至於還要毀了玉骨扇子?

    銀狐的任務還沒完成,但顯然白小樓是要甩掉他的!銀狐不顧一切的出谷追尋幕涼和白小樓,卻是被無名派來的人纏住了!

    ……

    與此同時,白小樓帶著幕涼離開無名谷,停在了三七峰山下斷橋邊。

    「幕涼,你等在這裡,高山和仰止稍後趕來會帶你離開。」他說著,身子緩緩地靠在斷橋邊的石柱旁,這一刻,他臉上滾落大顆大顆的汗珠,意識瀰散,氣息微弱。

    幕涼扶著他虛弱的身子,讓他坐在一旁。看著他沉沉的闔上眸子,幕涼在她身邊坐下,由著他虛弱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垂眸,清淡開口,

    「我不會丟下你……我陪你一起等……」

    「以後,我還要跟你一起回白家,不管你深宅五百,不管你妻妾成群,也不管你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我只看到自己眼前是千帆過盡,我要屬於我的平靜和祥和。」

    語畢,她抬頭視線平靜的看向前方落日。

    白小樓闔上的眸子顫動了一下,繼而,薄唇輕啟,迷迷糊糊的開口說道,

    「你要的我都給你。幕涼,假如三個月後,我就要你一顆心,千萬別吝嗇給我!不管深宅五百還是妻妾成群,那都是留給你的玩具,由著你隨意折騰……包括我也可以做你的玩偶,只是記得玩夠了之後,別把我丟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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