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的馬車內,歐陽沖一想到稍後就能見到幕涼,瞇起的眼睛不覺洩了一絲極致溫柔的流光。修長冰潤的手指緩緩挑開身後的車簾,看著緊追不捨的耶律崧,歐陽沖輕啟薄唇,吐露芳言。
「白媚,記者,等那個廢物快追上來的時候你就將馬車開的快點,等他落下一段距離了,你再放慢速度等等他。讓這廝今兒跟著本皇子好好地轉轉圈。」
語畢,他懶懶的靠在車壁上,琥珀色瞳仁劃過一絲陰冷黑暗的冷光。
他昨兒得知,雪原部落白家竟然住在了京都南門三里外的驛站,當時就暗叫不好,這依著昨兒遼皇受的氣,今兒定是不會給白家的人好臉色,所以這出城迎接的人必定還是耶律崧。
如此一來,他若想順利見到幕涼,勢必會遇到拓博坤的阻擾。如今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將耶律崧調走,這廢物一旦跟在他身後,南門無人出面,遼皇縱有不情願,也要派出拓博坤不是嗎?
如此一來,他要見幕涼的話,拓博坤可就分身乏術了!
而他剛才故意出現在南門,就是藉著南門百姓之多,他故意說出自己與幕涼曖昧不清的關係,到時候悠悠眾口,而拓博坤和耶律宗驍之前一個擔了利用幕涼的爛名聲,一個是視她如卑賤泥土始亂終棄的名聲,到時候,自然是他跟幕涼在一起才是水到渠成的結果了。
納蘭天作心思縝密陰險,不愧是天下腹黑公子第一人。
此時,馬車是時快時慢的帶著耶律崧兜圈子,在繞過一個胡同的時候,換了一身紫衣華服的歐陽沖悄無聲息的下了馬車,抄近道前往將軍府。而耶律崧並不知道歐陽沖早已金蟬脫殼,還在馬上瘋狂追趕!
……
半個時辰之後,一身寶藍官服的拓博坤帶著蒼月出現在南門。冷峻面容,霸道氣場,週身裹著的梟野寒氣,凌夷一眾看熱鬧的百姓身子具是一震,喧囂聲戛然而止,人人臉上都是七分畏懼三分敬畏。
拓博坤打馬上前,瞳仁暗沉,如被秋霜。
利豐見拓博坤來了,急忙上前迎接,可是在看到拓博坤冷冽寒徹的表情時,心底還是打怵的厲害。滿朝文武最煩的是八賢王,最不不敢為敵的是納蘭天作,最懼怕的自然就是拓博坤了。
利豐也不例外。
尤其是今天的拓博坤,臉色比平時上朝的時候還要冷上三分,那雙墨瞳此刻還隱隱湧動絲絲幽冥的寒氣,森然凌冽,令人生畏。
「參見遼王!如今白家已經到南門外五百米,請遼王定奪!」
利豐垂眸低聲開口。
拓博坤不看他,卻也不看緊閉的城門,瞳仁微微閃過一絲異樣的流光,從出遼王府到現在,他這一路上想的似乎都是那個薄涼無情的小女人,不知她現在在將軍府做什麼?雖然有銀狐日夜看守那裡,但是也難保那小女人的性子會鬧出什麼令他無法招架的事情來。
正當所有人都等著拓大王定奪開城門的時辰,而白家的儀仗隊已經到了城外二百米的距離,遲遲不見城門打開,坐在第一輛馬車內的白小樓瞳仁閃過一抹雲煙之色,輕輕佻開車簾,如玉手指被晨曦光芒映照的更添一分瓷白冰潤。
「高山,讓車隊行進的速度再慢點,就說小姐身體不適。」
「是,少爺。」高山急忙應了,吩咐儀仗隊速度減慢一半,即使如此,還是很快的行進了一百米的距離,眼看那城門再不打開,這打頭的白小樓可就是連人帶馬車的要撞上去了,高山為難的在車外問著他,
「少爺,您看……」
「再慢!」
「是!」高山不敢怠慢,只得吩咐儀仗隊再減慢速度,本來是浩浩蕩蕩行進的儀仗隊,如今完全是龜速前行,就是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這會子走的也比他們快很多。眼看所有人都是一副慢動作的抬腳落地往前走,白小樓不覺瞇起雲眸,眉梢輕輕佻高了一分,疑惑的看向緊閉的城門。
按理說這一旦決定進城,城門不開,這儀仗隊是不合適停下來的。
「少爺……」車外高山的聲音已經拖著哭腔了。
這還有五十米就要撞上了,可南城門一絲打開的跡象都沒有,這裡頭今兒出來迎接的是誰啊?這不是坑人嗎?裡面的人不開門,他們就要一直往前走,這就剩下三十米了!次奧!
馬車內搖著紙扇一臉平靜的白小樓靜靜地看著近在咫尺卻大門緊閉的南城門,面沉如水,波瀾不驚。
「再慢!」清朗之音,煙輕淡薄。
「少爺,慢不了了……這……」高山拖著哭腔開口。
馬車內,描繪著煙雨斜陽水墨畫的白色紙扇啪地一聲合上,清朗之音,淡淡響起,
「慢不了的話,要你何用?要不滾,要不慢?高山,你選一樣吧!」
白小樓素來不是喜歡為難這一眾忠心耿耿的屬下的性子,可這會,他也不會放過這個鍛煉他們的大好機會。
馬車外,一頭冷汗的高山咬咬牙,低聲道,
「少爺,屬下選慢……慢。」
高山說完,儀仗隊的速度不由得再次放慢了三分!如果不仔細瞧的話,你還以為馬車已經停下來了,可是你湊近了一看才會發覺,原來馬車還在動,那華麗的車輪一節一節的壓過地面,幾乎可以用一毫一毫的距離來測量了。
整個儀仗隊,呈現一種詭異的氣氛。
城內,利豐一張臉再次慘白如紙,估計這外面的儀仗隊就要撞上了,可遼王卻還在自顧自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