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滿朝文武賴上門 第5卷 210 有她在,誰的心都不重要
    耶律宗驍一身白色長衫,儒雅雋秀,長身玉立,氣質出眾。

    隨著他腳步緩緩步入院子,原本是驕陽遍灑的小院子,無端的像是隴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雲霧繚繞,如墜山中的感覺。

    耶律宗驍臉上的神情看不真切,說不出是溫和還是冷淡。

    耶律崧和耶律自強也看到了他。本來應是親密無間的兄弟,此刻卻顯得異常生疏戒備。

    耶律自強貴為遼皇長子,卻因為散漫無能的性子,一直不得寵愛。早年有耶律兮然這個二皇子壓著他,後來耶律兮然犯錯被發配邊疆,耶律宗驍橫空出世,更是文才武略樣樣精通,更加沒了耶律自強什麼事。

    至於耶律崧,早年喪母,一直是耶律自強的母親俞妃將他帶大,後來俞妃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變得瘋瘋癲癲的,遼皇最寵愛的兩個妃子,良妃和俞妃,一個早早的撒手人寰,一個無端的瘋了傻了,這才有了皇后和趙貴妃的得寵。

    俞妃死的時候,耶律崧正是叛逆的年齡,遼皇難過痛苦無暇顧及耶律崧,耶律自強又一直是爛泥扶不上牆的性子。這二人一個到處惹是生非,一個連連被底下的官員利用陷害,終是前後腳的進了這皇家書院。

    而耶律宗驍卻是平步青雲,一路封王建府,更是成了這皇家書院的副院士。身份地位與被丟棄在這裡的耶律崧和耶律自強可謂是天壤之別。

    耶律宗驍平日裡見了二人,招呼自然會打,但神情總給二人一種平靜疏離的感覺。

    耶律自強也有自知之明,他這個不受寵又無能的大皇子,不被人暗害在這裡就算是命大了,還求什麼鹹魚翻身?至於耶律崧,本就是不受拘束單純暴躁的性子,更是見不慣耶律宗驍一副深沉無波的面容,平日裡更是能躲著他最好了。

    「副院士。」

    袁芳芳率先反應過來,福身問好。書院規矩太多,數之不盡,這要是見了院士和副院士不行禮的話,呆在這裡的日子就要加上一個月。這規矩都是那冷面神拓博坤定下的。

    「副院士!」

    耶律宗和耶律自強也是淡淡的拱手行禮。

    在這皇家書院他們的關係便不是兄弟,而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耶律自強早就習慣了這般挫折和打擊的場面,表情淡淡的,只是穿著打扮卻比之前利索了不少,至少袖子上領口那裡不會再有一圈一圈的油漬,身上的衣服也是勤洗勤換,不會再有怪怪的味道了。

    耶律崧則是一副桀驁不服的架勢。剛剛鑲了一口牙的他,兩面面頰還有些腫,不過這不妨礙他對耶律宗驍橫眉冷對。

    耶律宗驍默默點頭,身後跟著表情同樣清淡的子前。

    耶律宗驍今兒穿的是便裝,頭髮整齊的束起來,一根白玉簪子插在頭頂發間,青絲如墨,白玉如雪,翩翩公子,端的是一個俊逸無雙的完美之姿。

    一身白衣俊逸灑脫,衣擺和袖口都繡著小朵的幽蘭花,細細的金線挑絲繡出來的幽蘭花,花開清雅,出塵脫俗。像極了他給人一貫的印象和感覺。這北遼的確是無人比他更適合這清幽高潔卻又神秘低調的幽蘭花了!

    只是,人們卻極容易忽視,幽蘭盛放之初的一剎那,帶給人的感覺是瀲灩之姿。

    清雅絕倫背後,隱藏的危險神秘又有幾人記在腦中?

    耶律宗驍舉目環顧四周,這十一班的小院子顯然是比以前改變了不少。因為那個女人的到來,多了蓬勃向上的生機。

    他低下頭,淡淡道,「如今這裡住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他突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袁芳芳等人一愣,繼而,臉上的表情雖然各不相同,但內裡似乎都明白了耶律宗驍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問的當然不會是他們這些等同於被發配邊疆的問題學生。只是他們憑什麼告訴他納蘭幕涼在這裡的情況?

    別人巴不得拍他耶律宗驍的馬屁,他們三個人既然能被打到這十一班,就注定骨子裡的倔強與這裡其他學生不同。雖然他們對幕涼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但是對於耶律宗驍,三個人如今是難得站在統一戰線上。

    「喲!副院士想問什麼直接問不好嗎?這話問的,什麼滿意不滿意的,不滿意我們三個也在這裡快一年了,不也沒見著誰少了一根汗毛的!」

    袁芳芳又拿出她青樓花魁賣弄風騷的那一套,揮舞著撒了半瓶子香粉的絲帕,不冷不熱的嘲諷著耶律宗驍。

    「副院士,我們之前沒有不滿意,現在也沒有!這院子跟之前比,變了什麼,沒變什麼,其實都差不多!再怎麼改變,一切物體始終都是死的,只是人心一直在變而已。」

    耶律自強也有感而發,終究是比袁芳芳和耶律崧多吃了幾年干飯,這會子也知道含沙射影的說話了。

    「什麼人心變不變的,我只知道,這裡沒有幕涼美人,狗屁不是。有了幕涼美人的地方,狗屁都是香的。」

    「哧!」

    耶律崧話音落下,袁芳芳和耶律自強同時嗤笑出聲,繼而同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他話多!就他知道提起幕涼!他們其實也想幕涼,但是明知耶律宗驍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打聽幕涼以前在這兒的情況來的,他們故意不說,這耶律崧跟個白癡一樣,哪壺不開提哪壺。

    耶律崧還在得意的昂著頭為自己剛才那番話獨自喝彩呢,卻聽到耶律宗驍的聲音沉沉響起,此刻,他的聲音也如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一般,像是隴了一層濃濃的霧氣在身體四周,看不真切,猜不明白。

    「本殿下只知道,沒有她的地方,爭鬥與人心,皆在我手掌握。而有她的地方,誰的心都不重要了!」

    「三殿下,我們可不是給你傳話的啊,你這話注定就撂在這院子裡面了,傳不到幕涼耳朵裡的。」耶律宗驍話音剛落,袁芳芳心直口快的說道,她當耶律宗驍是故意說這話給他們聽,好讓他們三個以後有機會把這話傳給幕涼聽,讓幕涼心有所動的。

    哼!他做夢去吧!當初不知道是誰不想娶人家,不想娶就罷了,堂堂將軍府的嫡出長女,還給人家一個妾的身份,末了,都要拜堂成親了,還讓人家的轎子從後門進去,還要排在幾個小妾後面。

    雖說北遼的規矩是,只要不是正妃正妻,喜轎一縷從後門進去,但也有規矩是,若是名門望族的嫡出長女,無論什麼身份,都是正門進去!就算之前將軍府那幫子混蛋不給納蘭幕涼嫡出長女的身份,耶律宗驍這身份會不知道納蘭幕涼在將軍府的身份是什麼?分明就是不將她放在眼裡!

    如今看到拓博坤也爭她,波斯皇子也對他有意思,耶律宗驍這才著急了,心有不甘了是嗎?

    他不知道之前納蘭幕涼因為跟他的婚事,這被將軍府那些蛇蠍心腸的女人都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袁芳芳越想越生氣,不由得抬手摸了摸放在懷裡的那本小冊子。這印了兩萬冊的小冊子她也有一本,這裡面的內容他們三個可都是看了,要不這會能如此的排斥耶律宗驍?

    袁芳芳一直覺得自家的二夫人小時候對她使些針扎手掐的招數,已經算是蛇蠍心腸的毒婦了,她一度將辣椒水胡椒粉混在她家二夫人的胭脂水封裡面捉弄那女人,現在看來,等她日後有機會回去了,她該好好地給二夫人賠不是才對!二夫人作為後娘的所作所為比起將軍府的大夫人她們,簡直就是善心大發賢妻良母了!

    耶律宗驍此刻也不生氣,只是輕輕揮手,示意三人出去,他想一個人留在這裡靜一靜。

    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在她呆過的地方坐一坐。

    袁芳芳敷衍的福了個身,繼而拉起不甘心離開的耶律崧,冷冷的瞥了耶律宗驍一眼,轉身出了院子。耶律自強也是抬腳快速走出院子。

    縱然他們對耶律宗驍態度冷淡,但說到底,耶律宗驍的身份地位還擺在那裡,他們若是硬碰硬,始終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驕陽如火的小院子裡,耶律宗驍一個人默默走進幕涼的房間,輕輕坐在床邊,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鋪,一眼不發。

    此刻,籠罩在他身體四周的霧氣更加明顯濃郁,他看著四周簡單乾淨的一切,忽然發覺,越是簡單的東西,他越是抓不住。瞳仁不覺緩緩闔上,一絲寒涼的流光在眼底幽然劃過。

    「殿下,玉拂郡主送來的書信。」

    本是在院子裡站著的子前,突然走到房門口,雙手捧上書信一封。

    耶律宗驍一瞬睜開雙瞳,一絲令人迷惑的複雜光芒在眼底湧動開來。下一刻,卻是化作冷淡至極的疏離光芒。

    「拿走,燒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但子前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冷冽戾氣。

    玉拂郡主前幾日突然失蹤,殿下和皇上都猜測玉拂郡主失蹤定是跟這些日子北遼關於殿下對納蘭四小姐死纏爛打不肯退婚的消息有關。而納蘭四小姐前幾日又遭受到鬼影之手的偷襲,鬼影之手是玉拂郡主的絕殺神功,玉拂郡主手下有四名護衛會此神功,而偷襲納蘭四小姐的肯定就是這四名護衛其中之一。因為玉拂郡主輕易不會親自出手!她的身體也不容許她擅自使用鬼影之手。

    子前還記得那日三殿下得知玉拂派人偷襲納蘭四小姐時,急匆匆的趕到將軍府,卻看到拓博坤帶人追出將軍府的後門,三殿下也在同時派出了精銳暗衛暗中查找納蘭四小姐的下落。當時三殿下整個人透出來的感覺,儼然是不管誰擋在他前面去找納蘭幕涼,他都會將那人大卸八塊一般。

    可如今納蘭四小姐回到將軍府了,三殿下並不是急著去見她,而是來了這裡。

    只能說,三殿下已經開始逃避納蘭四小姐了!因為她的冷漠和拒絕,讓耶律宗驍無法接受。

    子前在心中歎了口氣,轉身將書信燒了。

    耶律宗驍坐在那裡始終是一動不動,下一刻,薄唇輕啟,卻是寒冽無情之音。

    「告訴送信的人,本殿下不怪玉拂,只要她將偷襲納蘭幕涼的護衛交出即可。」

    「是,殿下!」自強低聲應了,轉身走出院子。

    耶律宗驍目光始終平靜的落在面前的床上,這床鋪簡陋堅硬,沒有華麗的輕紗床幔,也不見梨花白的錦被鋪了一層又一層,就是硬硬的一層木板墊著,耶律宗驍看著,瞳仁深處不覺湧動絲絲濃鬱血色。

    他明知道送信來的肯定是玉拂那日派去偷襲幕涼的鬼影之手護衛,卻故意讓子前如此說。既然玉拂想要試探他對納蘭幕涼的心究竟深到何般地步,那他就帶她好好地繞上一圈!

    「玉拂……玉拂!」

    耶律宗驍輕聲念著玉拂的名字,在念到第二聲的時候,聲音深處明顯帶著一絲暗啞的殺氣。

    瞳仁深處血色蔓延,無邊無際。

    下一刻就聽到院子外面突然響起沉悶的一聲,有腥甜的血氣從窗外緩緩地滲透進來,耶律宗驍將手輕輕放在粗糙的床板上,掌心厚厚的繭子輕輕擦過床板,像是在撫摸幕涼的身子一般。

    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陰鬱,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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