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拓博坤丟下手中卷宗,起身站在窗前,長身玉立,卻是說不清的蕭索失落。
「王,席闌珊求見。」正在這時,蒼月的聲音在書房外傳來,拓博坤眉頭不耐的皺了一下,淡淡道,
「三日內不見任何人。打發了。」
他的聲音疏離淡漠,縱使席闌珊對於他來說,曾經也是值得他信賴的人,但那個女人卻是毀在了她的自作聰明上。他拓博坤此生只允許一個人在他面前隱藏心事,那便是納蘭幕涼。
「是,王。」蒼月得令之後迅速離開。不一會,蒼月的聲音再次在屋外響起,
「王,席闌珊走了。」蒼月只說結果,知道自家主子現在心煩什麼,心繫什麼,所以即便席闌珊離開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的,蒼月也不會告訴拓博坤。他很清楚,自家主子絕不會在乎席闌珊是哭著走的,還是笑著走的。
「知道了,退下。」
拓博坤冷聲開口,仍是佇立在窗前靜靜看著窗外景色。這恢弘肅穆的遼王府,入目的具是黑色褐色和灰色,再就是象徵皇家威儀的玄金色。過去十幾年,他以為自己一直是習慣這般嚴肅沉重的色彩的,可如今,在他心底在他眼前,一遍遍劃過的都是一抹藕荷色的清靚身影,那般明媚跳躍的色彩,輕易的就將他心底籠罩多年的陰霾一併掃去,晦暗不見,有的只是她帶來的明媚氣息。
只是,屬於她心底蒙塵的那一層,他卻始終無法抹去。
拓博坤不覺煩躁的推開窗戶,舉目遠眺,這壓抑沉重的黑色灰色,讓他更加懷念那一分明媚的色彩。雖然清冷孤傲,但就是具備冬日暖陽那般的威力,能瞬間照亮他的心,在他心中永遠停駐。
拓博坤收回視線,看向書桌上靜靜躺著的紫色信封。
信封上寫著娟秀的坤字,下面落款是很小的扣兒二字。拓博坤一直不知道扣兒是從哪兒弄來的這紫色的信封,他以前看過書信之後,也從來不曾問過她是如何辦到的。現在想來,若是他心中真的將扣兒當做此生摯愛的話,他怎麼會不在意她所做出來的異於常人的一切舉動和方式呢?
他一直當扣兒在他心目中地位特別,是他無法放下的一個人。
可當他認識到納蘭幕涼之後,他才豁然清醒,他放不下的只是一份恩情,一份牽掛。與情感無關的一份情。
而對於納蘭幕涼,他開始發瘋的想要瞭解她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小小的眼神所代表的意思,甚至是她習慣性會去做的一個動作,一個手勢,他都會認真的琢磨上半天的時間。
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暗器,只要是她想出來的,他都會覺得這是當今北遼最為奇思妙想的創意。
因為動了心,所以她做任何事情都讓他覺得新鮮、好奇。
相反的,扣兒與他認識十多年,也做過很多新鮮奇怪的事情,但他從來不問,亦不會覺得好奇,更不曾有過挖空心思想要一探究竟的時候。
扣兒在他心中,淡如水,輕如風。存在,卻不重要。他不會想要去抱著她,親吻她,乃至對她說出心底的話,甚至是挖空心思的討她歡心。
但是對於納蘭幕涼,他的感覺卻是截然相反的。那個小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他的心掏空的一乾二淨,然後冷著一張臉,愛答不理的看著他。
拓博坤不覺冷嘲一笑,突然想起幕涼之前說過的話,說席闌珊是他的爛桃花……
那麼若是讓她知道還有一個存在了十幾年的扣兒,那小女人……該說他是爛桃花一堆了!縱然他和扣兒之間沒什麼,也不能讓她誤會了。
想到扣兒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拓博坤不覺皺眉,心中有無奈,同樣也有擔憂。
……
與此同時,皇家書院十一班
自從幕涼離開書院回到將軍府後,雖說只有幾天的時間,但是對於袁芳芳和耶律自強來說,卻是分分秒都是煎熬。
幕涼在的時候他們害怕,不知道幕涼這無心冷情的性子,下一刻又會想出什麼可怕的招數將這裡掀個天翻地覆的,可幕涼真的不在這裡了,他們一個個的又無比失落。巴不得幕涼現在趕緊回來跟他們說說話,哪怕不跟他們說話,就是欺負他們一下,他們也願意。
聽著耶律崧講他在將軍府見了幕涼的事情,袁芳芳和耶律自強都是聽的又嫉妒又著急。
「我說小霸王,勞煩你下次跑出去的時候能不能把我也帶上啊,你這一個人出去有什麼意思啊!再說了,四小姐也未必願意看著你,怎麼說我也是女人,四小姐應該比較有話跟我說才是。」
袁芳芳扯了扯耶律崧的袖子,一臉酸酸的表情。
耶律崧不屑的嗤了一聲,不耐煩的揮開袁芳芳的手,轉身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坐下,翹著二郎腿,一副你當小爺我很瀟灑嗎的表情。
「出去什麼啊出去!我可是被書院的護衛從將軍府的後門一路追趕著攆回書院的!你沒聽說嗎?因為我這次擅自離開書院,皇叔又給我加了五年時限。加上之前的三十五年,就算我將來一次錯誤都不犯,我也要四十年之後才能走出這皇家書院!到時候我都五十多歲了,我個男人還好說,你這大好年華的,你不才背了七年的時間?七年出去後你才二十五歲,嫁個有錢一點的老頭子是沒關係的,可你要是跟小爺我來混,你自己算算,這五年五年的往上加,你耗得起嗎?」
耶律崧一篇長篇大論,說的袁芳芳長吁短歎,剛想說點什麼反駁回去,冷不丁看到門口一抹高潔清雅的白色身影走了進來,袁芳芳一愣,急忙推推身側耶律崧和耶律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