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腦子再度恢復了運轉,我有些遲疑地想伸出手去,平撫一下小妹有些過分激動的心情。而長時間的靜寂後,路邊惟恐天下不亂的高呼聲,卻在此刻將氣氛轉向了最尷尬的境地。
「還是不是男人啊讓女人求愛」
對於這種話題,人們一向是一呼百應,當即,滿街都是討伐之音,或許不乏湊熱鬧之輩,但更多的,恐怕已是過分沉迷地將自身代入了。
「真是男人中的敗類!」
「是男人就撲上去啊!」
「這樣美人兒,你不要我就要了」
「真差勁啊」
尖叫聲、口哨聲由此刻起不絕於耳,似乎人們在用這種方式來宣洩他們剛剛過分沉迷的失態,我也發現,其中有些人的眼神都變了他們,發現了嗎?
這個憂慮很快成為了現實,越來越多的人發出了不可置信的抽氣聲,也有些人在一邊竊竊私語。
「喂餵那個女的」
「好像啊」
「我看似乎已經不是好像的問題了」
這些人的私語根本逃不過我耳力的捕捉,若在平日裡,或許我會很著急這事情只是如今,這不是重點!有容妹妹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突然有了如此明悟,身體也就在第一時間裡相應地做出了反應,腳下微微用勁,滑板再度變成了天行者,帶著我的身體凌空而起,高速前衝,瞬間來到了有容妹妹的身前,毫不停留,帶著她直入雲霄。
讓那些閒人去喊天叫地吧,我只知道,讓有容妹妹開心,是我今夜最重要的事情!
一聲似是長呼一口氣,也像是吹口哨的聲音從江雅蘭的口中噴出來,她自己也發現,剛剛,她可是好緊張的模樣而在她身邊的兩人,卻仍然是那種毫不動容的篤定神態,這種修為上的差距讓她有些不爽。
「小怡情敵的出現,讓你感覺如何?」
帶著些玩笑的性質,她用著試探的語氣來探察蘇怡的心態。
蘇怡的反應卻仍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淡淡的一個眼神,似乎掃過了她和容知雅的臉,又投向了少年飛翔而去的夜空。
「還缺這一個嗎我早習慣了呢!」
語氣中絕沒有言語表面所帶著的無奈,反倒是那種微帶著些興趣的詼諧,以及似有所指的含意,令江雅蘭心頭為之一跳。
她看向容知雅,這位心思莫測的妖女仍然是那種醉意朦朧的笑臉,看不出什麼異樣——可為什麼,自己的心裡面有些發虛呢?
容知雅在此刻終於開口,話中卻是絕不相關的事情,「小怡,幫我去收拾殘局吧,所有的損失都從蘇氏對小容的贊助資金裡面扣除;雅蘭去忙組織裡面的事如果有人問起鬼為什麼會還魂,你直接動手便可以明白了?」
江雅蘭口中嘖嘖有聲,做驚歎無奈狀,「想想明天大報小報的記者蘇怡,你確定你沒問題嗎?」
蘇怡微笑不語,只是將眼光投向了沒有為自己佈置任務的容知雅。
這位世界聞名的妖女,輕鬆的將已空的酒瓶扔進了垃圾筒,眼睛卻是望向海邊,她似乎已經能夠感受到,那位從眾神山上走下的女皇不帶挑釁,但分外有著探究意味的目光。
「真高啊」
有容妹妹在我耳邊低語,溫香的氣息在我頸間流動,帶著一種大願得償的滿足。高空逐漸凜冽的強風也已消除了我們大部分的酒意,但我卻可以感覺到,懷中的少女,那不斷攀升的體溫,她的臉貼在我頰側,滾燙滾燙的。
這已經是數千公尺的高空,但我們高度仍在不住地攀升,離我所想的目的地還遠,本來應該和有容妹妹談談話,保持一下氣氛,但話到嘴邊,卻又帶著些遲疑,再咽到肚子裡去。
所幸,有容妹妹似乎沒有對此表示出介意,她偶爾的幾句言語,斷斷續續,似乎沒有一個完整的條理,但卻可以感受出其中令人心安的欣然和寧靜。
再上升數公里,我的真氣流轉仍無慮匱乏,但有容妹妹的言辭卻漸漸地少了,話音中帶著明顯的模糊,她終於由興奮的頂點回復過來了嗎?
帶著濃濃的倦意,她努力地偏頭,伏在我耳邊,就像一隻貓咪,囈囈唔唔好半天,才將她要表達的意思聯成話語,「哥剛剛的,我醉了呢小姨說女人醉了的時候說的話,對自己而言是真的,對男人而言卻是假的嗯你把它當假的就好了!」
這妮子,真的是正迷糊的嗎?
我愕然扭頭,卻見她早已進入了靜謐的夢鄉,但是,偶爾的幾個單字,以及蘇怡、容知雅的稱呼,卻仍可讓我明瞭她夢境的大意。
這妮子
注入一道真氣護住她的身體,我上升的速度再次暴增,一分鐘後,雲層在我腳下翻湧來去,浩蕩無邊,天際的月輪則在頭頂放射出如同實質般的銀色光華,如紗衣罩體,不類人間。
這是在雲層之上,絕大部分人類體能極限的高度。
以我如今之能,帶著這個小妮子,也不過能在此高度支撐兩個小時——本來是想帶她在雲海之中衝浪遊玩,表示一下我對她的感情,也安撫一下她的心境,而此刻,我也只能在她寧靜無邪的睡顏之前搖頭苦笑而已。
不過,這樣也好啊!想起剛剛令我幾乎無所適從的歌聲,我心裡也不得不為之慶幸,這樣也許最好了!高空輕淡的風吟微微地翻攪著雲海,騰起陣陣波浪,微濕的氣息在我週身浮動,有容妹妹靜靜地臥在我膝上,吐息均勻,悠長有致。
如果有笛在手,必然和著這風吟淺息,浮雲薄浪,吹奏一曲,那樂音,自然便是天籟了。
手上有意無意地輕撫少女柔順的青絲,感受著那絕佳的手感,我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我現在的動作中是否還是純粹的兄長之情,不過,蘊積在心中的溫馨情感仍未改變,這,應是足堪告慰了
萬米高空,氣息冷寂而靜默,唯有有容妹妹那帶著活潑生氣的呼吸,才給予我一絲身處人世的實質依托,俯下頭,在少女的額間輕輕地烙下一吻,感受著她清香純潔的氣息,我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真正的笑意。
「不管怎樣,能聽到你那樣說哥哥我很得意呢!」
笑容在臉上擴大,把少女摟進懷裡,真氣運轉,將她罩了進去。接著,便啟唇吐氣,渾厚的中氣在胸腔內震盪,噴出口腔,自發成音,是為長嘯,綿密悠長的嘯聲在雲海中激盪,涵蓋四方,雲海中波濤洶湧,霧氣四散。
音波在天際的幾個轉折間,終於形成曲調,高拔低回之際,蜿蜒盤旋,排雲蕩霧,浩渺無邊,嘯音四散,籠罩天際,有傲然臨世,獨折萬物之意,更有意氣飛揚,洞達九天之情,是為「穹天折」!
嘯聲過度,餘波仍殷殷如雷,我輕握住有容妹妹的一頭青絲,仰望天際月華,翻湧的心思終在剛剛的一嘯中平復下來——小妮子,妳可知道
妳哥哥我真的很得意呢!
「你是在說神話嗎?」
在蘭光市郊某個空曠的住宅區內,由黑天洲千里迢迢派駐蘭光的巫術力量諸位上層人物,圍在就餐用的長桌前,除了那個正在咆哮的男人,所有的人都是默默無言。
他們的形勢稱不上太好。
一年前與艾瑪祭司的鬥法,最終以自身的失敗而告終,做為代價,已把持在他們手中兩百餘年的《亡靈書》,以及召喚大神「拉」的終極咒語也被送入人手。處在落後的黑天洲土地上的叢巫,在黑暗六大力量的地位,一落千丈。
雖然近期內,有數位極其厲害的人物破關而出,大大地增加了他們的實力,但,慘敗於艾瑪祭司手上的挫折,仍令其一時間無法恢復先前的信心。而在這個糟糕的時刻,神話般的資訊便出現在他們眼前——「死而復生?難道這個半大不小的毛孩子,已經掌握了《亡靈書》的無上奧秘了嗎?當然不可能」
為首的索姆一掌將桌子拍碎,漆黑如墨的臉上,那閃著凶厲光芒的眼神,是森林中殘暴的凶獸所獨有,在叢巫中,他算不上是一流人物,但其凶殘的個性,卻是舉世聞名。
叢巫本次前來蘭光七島,還沒有到達目的地,便被炎黃進化力量派出的幾個小輩打回去了一半的人手,力量更是大衰,整個叢巫的疲軟無力,在這次事件中更是暴露無遺。
不像神英那樣人材輩出,也不像禁忌那樣實力雄厚,當然,也保持不了梵河那樣的實力莫測,與同屬一系的艾瑪祭司又水火不容即使索姆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在這樣的情形下,也感到了渾身乏力。
「身份註銷的人死而復生又飛縱上萬公尺那種力量」
「這種力量又如何!」
緊閉的大門轟然洞開,強勁貫入的壓力令所有人為之失色,而隨之而來的凍徹骨髓的寒氣,則將他們所有未成形的反抗全數凍結。
索姆張口結舌望向門口,從外面施施然入內的黑膚男子也把目光看向他,漆黑的瞳孔中冰針一般的眸光,令索姆逃難式地扭開了頭,口中卻全是歡欣。
「杜古!」
正是巫術力量之叢巫一系,去年剛剛出關的庫姆達部年輕的酋長,號稱能夠凍結蒼穹的「天寒」杜古!
固然在蘭光七島上,炎黃進化力量有著絕對優勢的控制權,但這並不代表其他的力量在這之上便束手無策,幾千年的傳承經驗不斷地推陳出新,如果有哪位想要完全地封鎖消息來源,簡直就是個笑話!
所以,智者不做無用功,在暫時遮蔽了「那消息」三個小時後,炎黃進化力量的重量級人物,容氏家族當家主,繼承了父親「金頭腦」之名的容家大小姐容馨,在新紀七月二十二日凌晨四時許,正式向外界宣佈——新紀二○五二年四月一日,由神英、巫術、梵河、禁忌四大力量,以及炎黃進化力量之西殿,還有「三大制約」所共同宣佈註銷身份的前炎黃進化力量重要成員張真宇,已於二○五四年七月二十一日正式現世!由之證明兩年前諸方的註銷屬於失誤行為,請求諸方恢復張真宇的身份檔,重新建檔保存,炎黃東府將盡全力協助諸方的工作。
同時,也鄭重警告那些想著「維護權威」而不顧真實情況的小輩,如果他們想因此而對張真宇不利,那麼,也就請他們準備好接受炎黃東府的全力報復!
這份聲明完全沒有進入普通人群的感知範圍,但是,在六大力量、三大制約所在的黑暗世界,卻已經是攪起了軒然大波。
近千年來,這種情況已是屢見不鮮,而人們也不得不記起,從兩千多年前的鐵血時代開始,傳承下來的,面對這種有損於各組織上層顏面的事件,唯一的解決辦法——徹底抹殺!
這是一個古老的傳統,目的在於維護黑暗世界那種無上的權威性。既然古老,那麼,也就自然而然地沾染上了古時特有的獨裁專權思想,沒有什麼道理,只是單純的殺戮而已。
而大家都明白,在當今這種形勢下,這種傳統未必有其再存在的理由,但,在各方的高層,普遍把持著組織大權的諸「老朽之材」,卻絕對會抱著這塊「傳統」的大塊木頭不撒手,以維護其自身的控制力。
容馨的聲明,簡直就是直指那些上層的頑固之徒,目的之明確,令諸多能人都在心裡嘀咕:莫不是炎黃的年輕一代要反了?
推己及人,不少人也都流下了一身冷汗!
而不只是汰舊換新上的問題,更棘手的,其實是當事人的身份!張真宇,這個年方十九歲的年青人,在兩年前的長鏈戰場上,便以一己之力,牽制著「禁忌」在東方的全部力量,使之動彈不得,論少年英才,可謂首屈一指。
而其父,張雲忘,炎黃第一高手,並且,有可能是世界強者之中的王者!沒有人會忘記,兩年前為了報「喪子之仇」,他以一人之力,將禁忌在東方的力量連根拔起,並親上堅羅本土,直搗禁忌本部,一場大戰,將禁忌高層抹掉大半,使之元氣大傷,怕是二十年內再起無力!
如果不是三大制約同時介入,其他力量也在後面牽制,說不定現在世上便已經沒了「禁忌科技力量」這個名號!
當然,如果是年齡再大一些人的,也不會忘掉他的祖父,那位世界上最神秘的強者,以及隱隱間成為這一家人之羽翼的幾個棘手人物這種實力,任是某些人再有心,怕也無力為之
所以,在聲明發出後的五個小時裡,各大力量以及三大制約,都技巧地保持了沉默,沒有回應,也沒有反對。
他們也都明白,對這種通告的有效反應時間是八個小時,錯過這八個小時,將視同默認。如果過後再反悔,那麼,在道理上首先便站不住腳,而且也有可能受到其他諸勢力的一致攻擊
大家都在想,前五個小時是雞肋,後面的三個小時,會是誰先表態呢?
「一夜未歸張真宇,你這混蛋對小容幹什麼好事了?」
江雅蘭帶笑踢過來的修長美腿殺傷力實在太小,小到讓我想不出是躲開的好,還是不躲開的好。
現在是上午九時許,有容妹妹仍然是酣睡未醒,我在半天空裡上上下下幾個小時,實在找不到地方去,終於無可奈何地背著小妮子來到彌香山上的蘇氏公館。
在此等候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江雅蘭,也就將她心中憋了好久的情緒,理所當然地一腿踢了出來。
和我想像中的江雅蘭真是一模一樣!如果現在那位害羞的少女祝纖纖也在一邊,那與我本來的設想就更貼近了。
只可惜,那天才少女正在某個秘密基地做實驗,短時間內,似乎是無緣再見了
按照在心中演練了千百遍的計畫,安置好了正睡得香甜的有容妹妹,我笑嘻嘻地受了她的一踢,然後一點也不避嫌地勾住了她脖子,用力往下壓,完全是對哥們兒式的做法,臉對著臉,然後便是一個大大的笑容。
「雅蘭,好久不見,你出落得是愈發標緻了」
「去你的!」
她的手上燃起了小火苗,用這招來烤我的手,我縮回手去,直起身子,卻仍然有時間拍她的肩,「你現在的功夫可是不得了有空我們來切磋切磋?」
她紅霞流動的瞳孔中,立時充斥了滿滿的戰意,看那樣子,似乎想立時地拉著我到院子裡面去比劃兩下。
我連忙叫停,今天我還要回到海上去留在這裡,可是會給大家帶來很多困擾的
「困擾?有這個心思,你早幹什麼去了?」
江雅蘭對我的解釋簡直是嗤之以鼻,但是卻也沒有了立刻出去一戰的意思。她冷笑兩聲,甩手扔給我一份今天最新的消息,才一入眼,我的眼睛便已張到了最大限!
竟然已經曝光了!
雖然沒有想著一直瞞下去,可是,這樣迅速地曝光,也使我頗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
腦子裡面轉過幾百念頭,想到了今後有可能出現的狀況,我唯有苦笑——不會是針對於我的追殺行動已經開始了吧!
「瞧你那德性這點小問題就怕了?大不了,我幫你,把現在在蘭光的所有敵對力量全部清除好了。」
這次換她回來拍我的肩,我揚了揚眉毛,聳了聳肩,不露聲色地將她逐漸用力的手彈了開去,追殺便追殺罷在冰山下面悶了兩年,沒憋瘋便說明我修為深厚,現在有了這種可以發洩的正當理由,我說不定還要感謝那些人呢!
一塊兒解決好了,一勞永逸,下半輩子就可以渡假般地享受了
如此的想法,讓江雅蘭真正地吃了一驚,想來是因為沒有想到這世上還有比她更狂的人存在吧!
看著她吃驚的模樣,我啞然失笑,隨手拂亂了她微帶著深紅色的頭髮——嗯,氣貫髮梢,形露出於外,這妮子確實有狂的本錢,而相比之下,我自然也就更有資本了不是嗎?
這個不是重點!
她有點兒不自然地拍開了我的手,然後便做出了兇惡的模樣,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其手法似乎承襲於容妖女,但並不是那種危險的妖魅,而是一種直來直去的炙熱和爽朗!
「看看你幹的好事吧!」
蘭光市區天河路二十一號,星光娛樂公司門前,看著前方人頭攢動的壯觀景象,我的第一反應便是掉頭向後。
然而,江雅蘭修長的手臂卻依抓著我的衣領,提醒我,此時此刻,似乎不是退縮的時候。
「你不是自稱是小怡的男朋友嗎?現在她在裡面受苦受難,似乎一個稱職的男人應該救她於水火之中吧」
逮著了我的軟肋,江雅蘭的舌頭愈發地鋒利起來,而在我反擊乏力,無話可說的當兒,她更是重重地落下一擊,意圖直刺我的死穴。
「尤其是這個麻煩還是你招惹下來的沒錯吧,張家的情聖大人?」
也許真是這樣沒錯不過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兒那個意思?
我眨了眨眼,看著似乎是正氣凜然的江雅蘭大小姐,話語間帶著些小心,也帶著些反擊的鋒芒,「那麼,你的意思是在指責我,又或是有容妹妹呢?」
江雅蘭的眼神在一剎那間幾乎要噴出火來,然而瞬間卻又熄滅了。
她在口中嘟噥了一聲,就拉著我往裡面去,半晌後聲音才大了起來,「正蠢材」
如果在外面看的時候,我的心中還覺得場面可用「壯觀」來形容,那麼此刻,在內裡的招待室中,我所見到的場面,或者只有一個「恐怖」才可說明。
沒有維護秩序的員工,裡面除了那些已陷入歇斯底里狀態下的幾百位記者,便只有蘇怡一人漫不經心地坐在長檯後面,顯得形單影隻,她一邊單手敲著筆記本,一邊隨口地回答諸人連珠炮一般的提問
狼群中的小羊羔?還是羊群中的大母狼?
此刻我心中出現了一股想要狂笑的衝動,這些恨不能挖出人家祖墳曝屍三日的記者們可知道,如果台上那位弱質纖纖的少女想幹,她完全可以秒殺了全屋的人無知者無畏,當如是耳!
江雅蘭嘿嘿冷笑了兩聲,大咧咧地衝著處在記者包圍中的蘇怡打招呼,在多數人愕然回頭的時候,拉著我走到了台上,理所當然地坐在了蘇怡的身邊,蹺起了二郎腿,還摟著她的肩膀。
「小怡,都三個小時了,還沒有應付過去嗎?」
蘇怡卻不理她,只是微笑著瞥向我的臉,我回她以笑容,同時也很自然地偏頭看她在筆記本上記些什麼。入目的圖案令我愕然,這個是
「今天晚上必須要針對你的事情做一些表面文章,初步決定是辦一個宴會需要做一些會場佈置,到時候,除了失落文明力量外的五大力量,以及三大制約,可是都有出席喔」
我到今天才知道,如果說旁若無人,那麼,蘇怡的水準應該是遠超江雅蘭數籌!就那樣將下面嗷嗷叫的記者全數拋下,笑盈盈地與我討論起會場佈置問題來,可算是大大地落了娛樂界的面子。
「蘇小姐」
在連續幾個問題都被忽視,且連本人都要被剔出視線之時,終於有人忍不住大叫了起來,也由此辛苦地贏得了佳人的一瞥——「是東星報的李先生」
由美人口中道出自己的姓氏,這種殊榮,當即令怒火沖天的記者大人火氣消散了大半,聲音也小了很多,但依然是不依不饒。
「蘇小姐,我想問的是,有容小姐」
「有容?我以為剛剛的三個小時中,我已經將有容小姐的事情闡釋得非常清楚了,一些身關有容小姐**的問題,那應該已不是諸位記者的事情,接手那種事情的,是狗仔隊!」
臉上仍然是淡淡的笑容,但冰霜般凌厲嚴寒的眸光,卻將還要再說話的記者們硬是堵在了那裡,進退不得。
而江雅蘭這女人還一點也不體會別人的心思,硬是吹出一聲悠長而又尖銳的口哨,將所有的記者的臉都弄得青一陣白一陣——我算是服了她!
這個樣子的記者會,當然是開不下去了,顏面掃地的諸位記者在一片怨言中灰溜溜地出場,江雅蘭笑的好生開心,蘇怡對此只是微笑,我則乾脆趴在桌子上,歪著頭看她對筆記本上的會場佈置做最後的完善。
原來擁擠的招待室此時卻是空空曠曠。
沒有了那些煩人的傢伙,江雅蘭做得比剛剛還要放肆,一個輕靈的跟頭越過了蘇怡的頭頂,落在了她身後,摟著她的脖子,以女人式的甜密聲線開口,令我當場出了一身冷汗。
「小怡晚上在哪兒舉行宴會呢?」
「彌香山,葉公館!」
葉公館,是蘭光葉氏集團當家主葉剛的居所,身為世界上有數的炎黃大型企業集團,葉家與炎黃進化力量之間,也有著諸多隱秘的聯繫,關係非同一般,而在此時,為了「招待」來自於四方的「客人」,而又不想太招惹他人的注意,所以,也就藉著今日葉家的老太爺做壽的時機,將宴會的會場設於此處當然,這其中還有著其他一件事情的考慮。
「神之原石是這次蘭光問題的中心。我們想趁著今夜的宴會,將這件事情做一個統一的規範,而原石的所有人,當今古文明的權威,陳世文老先生也將蒞臨會場,為我們做一個比較詳細的交代!」蘇怡微笑著如是說。
隨即,她便調出了有關於「神之原石」現有的一切資料,供我這個完全不清楚狀況的人瞭解。
神之原石,是人類所知的神話時代遺留下來最珍貴的遺產之一,是記載著上古神話時代,尤其是最早的「崇神」時代,現存唯一的文化傳輸媒介,得到了一塊「神之原石」,並且能將其上的資訊破譯成功,那麼,上面所遺留的珍貴資料,將極大地豐富所擁有者的本源文化傳承。
由古到今成千上萬年間,穹天星六大力量之所以各自征戰不休,勢同水火,歸根結底,都是在於抑人揚己,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所在的民族的文化傳承,並希望以自己的文化去蓋過別人的文化,以自己的力量去征服別人的力量,一句概括,六大力量的本質矛盾,在於文化。
那麼,撇開現在世界上絕大多數已經被膚淺的現世生活迷花了眼,可用數典忘祖來形容的普通人類,在以文化傳承為最終核心的六大力量中間,神之原石的誘惑力,可以說是無以倫比!
若能追本溯源,一以貫之,本著那最原始最本質的精髓,順流而下,逐步推演,不知可以完善多少文化缺陷,即使退一步講,也可以將諸大力量傳承千萬年的功法趨於完善,極大地提高其自身的力量。
不論是對暴力主義者又或是對和平主義者,神之原石的吸引力都絲毫不減,這也就不難明白,為什麼這一塊神之原石剛剛在蘭光附近的海底現世,便引來了黑暗六大力量的強烈關注,如果處理得不好,引起一場世界大戰也毫不出奇。
不明白這個石頭的重要性時,我可以將其置之腦後,而現在知道了它的價值,我也就不得不佩服蘇怡她們那種處變不驚的修為。當然,也有可能是時間消除了本應有的震動
「不過有一點我一直不明白難道蘇伯父、容伯母、容家的老狐狸,又或是江老爸他們都度假去了?為什麼到現在為止,仍然不見他們出來主持大局?」
嘴上說得是非常的謙虛客氣,但事實上我心裡的念頭,卻是對這些老大人們為人深深懷疑
拜託,他們這些正當壯年的長輩們,難道就這樣把這一團棘手的事情甩給了後輩,然後拍拍屁股離開?
「誰說沒有啊剛剛的馨姨不是出來證明你沒死嘛!真是很難得馨姨已經一年多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面了吧」
江雅蘭一臉的見怪不怪,蘇怡也用微笑來回應她的話。
我頗為驚訝地揚起了眉毛,由她們的這種反應,完全可以得知,在我「死去」的兩年中,這兩位直接介入炎黃發展進程的少女,其能力是達到了怎樣一個水準。
想來,如果不是我自身的實力也算是突飛猛進,此時的我,便應會發出「光陰虛度」的呻吟了吧
新紀二○五四年七月二十二日上午十一時正,在與蘭光隔海相望的堅羅本土,禁忌科技力量的總部,沉寂已久的禁忌上層,終於在八個小時的時限內做出了反應,其內容符合所有人的想法:禁忌科技力量與張真宇之仇,不共戴天,沒有任何可以化解的可能!
如今,既然其人已經「復生」,那麼,原本用鮮血來遮住的仇恨便要再度掀開,禁忌科技力量將用其最大的實力,以一切的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張真宇再度抹殺。同時,也希望各大力量維持自身的傳統,對於這個欺騙了各方權威的罪犯,予以最嚴正的懲罰!
五分鐘後,巫術力量之黑天洲叢巫一方回應了禁忌的說法,表示出「維護傳統」的決心,但是,這方也提出,正式的追殺行動要在今夜的宴會過後,才會展開,且這種追殺行動,不會列入其組織的長久綱領
十一時二十分,巫術力量之中天洲艾瑪祭司一方,一如既往地與其死對頭唱起了反調,強烈地表示出了對炎黃精英復生的祝賀之情,並願這位奇跡般復活的少年,永遠地避開奧裡西斯大神的眷顧,接受太陽的恩賜。
又過了十分鐘,梵河等級力量之十二神官聯合發出中立聲明,在對當事人表示祝賀的同時,也聲明雖然不會頑固地依照傳統追殺「欺騙者」,但是,「欺騙者」也無法在其勢力範圍內享受到任何形式的身份待遇。
十一時五十分,炎黃進化力量之西殿一方正式發出:「張真宇正式身份的免註銷聲明」,表示了對這死而復生少年的寬容,並歡迎他再度加入到炎黃進化力量的行列中來,為炎黃文化的沿續,為了中天帝國的復興,貢獻出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