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爭鼎 第七卷 楚始皇兵吞七國 第457章 瘟疫(上)
    夜色深沉,灌嬰護著劉邦惶惶然進了一座小村。

    小村裡的百姓早已經走避山中,甚至連一粒糧食都沒有留下,灌嬰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吃的,只得拿竹罐給劉邦盛了罐清水過來。

    劉邦望著面前竹罐裡盛著的清水,忽然間便想到了昨天的沔水之戰,再想到六十萬大軍一朝覆滅,不覺悲從中來,便雙手掩面大聲嚎啕起來,劉邦傷心哪,沔水之戰敗後,楚軍肯定會大舉攻伐關中,屆時,漢軍又怎麼抵擋?

    灌嬰以及旁邊的漢軍將士也盡皆神情淒惶。

    遙想幾個月前,漢軍大舉出關時,軍容是何等的壯觀,君臣是何等的信心滿滿,卻不曾想,最後竟落個這們的結局,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灌嬰歎息一聲,低聲道:「大王,您要保重身體哪。」

    灌嬰不勸還好,這一勸,劉邦卻哭得越發的傷心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騎快馬忽然風捲殘雲般衝進了小村莊,遂即馬背上的騎士便騰身跳下馬,單膝跪地氣喘吁吁地稟報道:「大王,追兵到了!」

    「嗯?追兵來得好快!」灌嬰急抬頭往南邊看時,果然看到漆黑的夜空下已經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火光,灌嬰當下臉色大變,急起身沖四周的騎兵將士喝道,「熄滅火把,上馬,所有人統統上馬,快,快快……」

    灌嬰很清楚,楚軍勢大,他手裡這點騎兵絕不可力敵,為今之計,只有摸黑突圍了,至於最後能帶多少人突圍出去,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哪怕就是自己死,也定要護著漢王突出重圍!

    幽幽燃燒的火把紛紛熄滅,灌嬰等百餘騎也紛紛翻身上馬,準備突圍。

    然而沒等前方的火光靠近,另一彪人馬卻趁著夜色摸到了小村口,灌嬰看到村口突然間鬼魅般冒出這許多黑影,頓時大吃一驚,當即吩咐副將灌仲道:「灌仲,你帶人保護大王從後面突圍,我來攔住這些該死的楚國佬,快!」

    「喏!」灌仲轟然應喏,點起一半騎兵轉身就要走。

    就在這時候,村口突然傳來了一把驚喜交加的聲音:「前面可是灌嬰將軍?!」

    灌嬰聞言一愣,這聲音聽著怎麼有些耳熟?再仔細一回味,可不就是羽林中郎將叔孫嬰麼?當下灌嬰也驚喜莫名地道:「外面可是叔孫嬰將軍?」

    「正是末將!」那聲音回答了一聲,村口便次第打起了上百枝火把,通明的火光中,一騎躍馬橫戟、當先而行,不是羽林中郎將叔孫嬰還有誰?在叔孫嬰身後,卻足有近千騎,都是大漢國最精銳的羽林騎兵。

    叔孫嬰身後還跟了一人,赫然是軍師張良。

    進得村來,張良沖灌嬰拱手作揖道:「灌嬰將軍,可曾見到大王?」

    原來叔孫嬰早就帶著部曲突出了重圍,只是突圍之後才發現不見了大王,叔孫嬰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趕緊又帶人原路折回來尋劉邦,一路連續與楚軍追兵廝殺,卻始終不曾覓得劉邦行蹤,正無計可施時不想在這遇上了灌嬰。

    灌嬰忙道:「好教軍師知曉,大王就在這裡。」

    話音方落,灌嬰身後便轉出了劉邦,顫聲道:「子房,是你嗎?」

    「大王,臣在這裡,在這裡!」張良趕緊翻身下馬,劉邦也是滾鞍下馬,君臣倆頓時抱頭痛哭起來。

    灌嬰抬頭看了看前方越發逼近的火把長龍,著急道:「大王,軍師,此非敘話之所,請趕緊離開,臣去截住追兵!」

    叔孫嬰卻擺了擺手,道:「灌嬰將軍,您保護大王、軍師先走,至於追兵,就交給末將了!」

    說罷,叔孫嬰即勒馬回頭,又揚起長戟往前一引,厲聲大喝道,「羽林衛的兒郎們,是時候兌現你們的誓言了,隨本將軍……殺!」劉邦的三千羽林衛都是從貴族子弟中選拔,加入之初便曾經滴血盟誓,要誓死保護漢王。

    不提叔孫嬰帶兵截殺追兵,單說灌嬰護著劉邦、張良往北跑了不到十里,身後便傳來了一陣潮水般的馬蹄聲,灌嬰以為追兵又至,當下讓灌仲護著漢王、軍師先行,自己則單人獨騎、橫戟攔住了大路。

    灌嬰正打算死戰斷後,前方卻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老灌,讓我一通好追!」

    「王吸?!」灌嬰又驚又喜,不敢相信道,「你不是奉命留守大營麼?你竟然沒死?」

    十幾枝火把騰地燃起,漢將王吸在數十精騎的簇擁下從火光中衝了出來,王吸沖灌嬰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剛見面就沒好話,大王呢?」原來剛才遙遙追來的並非楚軍,而是王吸所率的漢軍潰兵。

    灌嬰回手一指身後,道:「大王和軍師就在前面。」

    話音方落,王吸身邊一騎小軍早已經向前打馬飛奔而去。

    灌嬰愕然,王吸攤了攤手,解釋道:「老灌,那是陳平先生。」

    不稍時,叔孫嬰也帶著御林衛追了上來,當下灌嬰、王吸、叔孫嬰合兵一處,逶迤往北而來,很快便追上了劉邦、張良一行。

    再說劉邦、張良跟陳平相見,君臣三人又抱頭痛哭了一陣。

    劉邦邊哭邊對張良、陳平道:「子房,陳平,此番禍事矣,大漢亡無日矣……」

    張良哽咽不能成聲,陳平卻輕拍著劉邦肩背,低聲勸慰道:「大王不必悲傷,楚國大軍決計追不上來,大漢國也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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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矛一覺醒來,便覺得頭重腳輕,站起來走幾步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輕飄飄的腳下無根無基,十分難受,白矛便搶到帳外將腦袋探進水桶裡狂灌了一氣,被清涼的冷水一浸,整個人便舒服了不少,白矛便也沒怎麼在意。

    剛剛用過早餐,集結的號角便吹響了。

    白矛挎上騎弓、環首刀,又將帳篷拆下疊好,再收進帆布包,然後將帆布包在馬鞍後面綁定,這才翻身上馬前往營外集結,不過,白矛總覺得今天早上的太陽有些刺眼,還有身體也不怎麼得勁,難道是昨天廝殺太過激烈,乏了?

    白矛麾下的那幾十騎也沒好到哪裡去,個個都無精打采、呵欠連天的。

    其實不止白矛這一夥人,昨天跟他們一起殺進漢軍大營搶戰俘的那幾伙楚軍全都出現了同樣的狀況,只是相對於幾十萬楚軍來說,區區幾百人的異樣實在是不算什麼,而且這些楚軍全都是精壯小伙,暫時都還挺得住,就更不會引人注意了。

    望著蔫頭耷腦的部屬,白矛皺了皺眉,振作精神大喝道:「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別他娘的蔫啦叭雞的跟被娘們吸乾了似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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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項莊在項佗、畢書、百里賢等文武重臣的簇擁下走出大帳時,三十多萬楚國大軍差不多已經完成集結,河灘上的帳篷差不多也都拔了。

    屈不才快步上前,將一封密信遞給了項莊。

    項莊匆匆年完密信不禁臉色微變,扭頭對畢書和百里賢說道:「學劍,子良,昨天晚上呂台、周冠夫已經帶著五萬騎軍東渡沔水了!「

    畢書蹙眉道:「這個呂台,看來還有幾份本事。」

    楚軍已經在路上留了伏兵,如果呂台率軍北上,則肯定會遭到楚軍伏擊,不過呂台卻出人意料地率軍東渡沔水,這便有些棘手了,因為有這麼龐大的一支漢軍存在,如果不聞不問的話,他們肯定會把江北的南郡、衡山以及九江郡攪個天翻地覆!

    如果派兵去追殺的話,也必須是騎兵,否則根本追不上,而且兵力不能過少,否則很容易被漢軍反咬一口,需知呂台、周冠夫可都不是善茬!可問題是,如果抽調太多騎兵去追殺呂台大軍,就勢必會影響到快速攻伐關中的大計。

    不過,項莊從來就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很快便有了決斷。

    略略沉吟了片刻,項莊便吩咐項佗道:「子嚴,命姜濟盡快清理鯉魚灘的障礙,然後沿沔水南下、封鎖江水,堵死呂台大軍南渡江水之通道;讓蒙殛引五萬騎兵尾隨追殺,再讓虞子期引大軍進駐衡山,加以攔截。」

    項莊的安排可謂滴水不漏,有姜濟水軍封鎖長江,漢軍騎兵就無法渡江南下,楚國根基就不會動搖,再讓蒙殛、虞子期圍追堵截,前後包夾,既便不能將呂台殲於衡山,也至少可以將他們趕到北邊去。

    「喏!」項佗轟然應喏,領命去了。

    那邊項治已經把烏騅馬牽了過來,這匹功勳老馬雖然不可能馱著項莊衝鋒陷陣了,不過用來代步騎乘卻還是綽綽有餘的,項莊翻身上馬,又回頭招呼畢書、百里賢道:「學劍,子良,咱們該去咸陽了,呵呵!」

    畢書、百里賢相視一笑,相繼翻身上馬。

    不到片刻功夫,三十餘萬楚國大軍便擺開十幾路縱隊,沿著寬闊的馳道向著北方浩浩蕩蕩地進發,在大軍北上的同時,另有一支騎兵卻掉頭南下,滾滾煙塵之中,奔著若縣浩浩蕩蕩地去了,那卻是蒙殛率領的五萬府軍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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