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7卷 3.雪埋稻穀人不倒
    「好!馬上讓大學停課,趁大雪沒到幫助農戶搶收水稻,搶多少是多少。」

    「行!爸你歇著,我馬上去辦!」

    毛毛細雨漸漸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刮起了像小刀一樣的北風。雨水落在正在收割的人們的身上,結成冰甲,但人們再也不顧了,揮汗拚命地收割。大學生們個個頭上冒汗,腳下冰涼,但他們全然不顧,一片片水稻撂倒了,捆成了捆,但沒有時間集堆。天漸漸的暗下來,雨變成雪,小風變成大風,又變成狂風,將人們手中的水稻刮得不敢鬆手,一鬆手便隨風飛揚。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覺間已是鵝毛大雪,前面割下的水稻,轉眼間被雪埋在雪底……

    「完了!這下省著割了。」人們不得不停下收割,沮喪的離開水稻田。

    「這可如何是好?幾十萬畝水稻,一粒沒收就下雪,這不是要人命嗎?」王茹傳場長在辦公室裡焦急地說。

    「急也沒用,等吧!但願雪停後天氣能轉暖,再收也沒多大損失。」生產副場長關如林無可奈何地說。

    「唉!等吧!但願老天有眼,可別再下了!」場長此時也束手無策了。

    但是蒼天豈能遂人願?到天黑的時候風停了,雪更大了。街道上已經是沒腳面子的積雪。人們只好望雪興歎!本來是遍野鋪金的,美麗而歡樂的西山島,變成了滿目皆白颯颯北風,人們的心沒有因第一場雪帶來新鮮與歡樂,卻給人們帶來無限的惆悵。人們帶著盼天晴的心情,進入了美夢。

    在分場機關的會議室裡,王場長請來有經驗的老領導和分場黨委委員們一起,共同出謀劃策,尋求抗雪災,雪裡奪糧的辦法。原來的董事長關尚權,副董事長萬曉蓮以及關尚文等人,都被請來了。

    「各位老領導,叔叔大爺!今天這場雪,已經使收割被迫停工,這雪來勢洶洶,看來一時難停。我們初次接任分場領導工作,就遇這樣的大雪,怎樣戰勝這場災害,還請大家幫我們這些晚輩拿拿主意。」王茹傳場長誠懇地說。

    「唉!這是放屁崩斷腳後跟的筋,該著咱西山島今年不翻身!有經驗的北大荒人都知道,像這樣的雪,『不下半冬干,一下兩三天』。等雪化完再秋收的美夢別作了,天晴後趕緊組織人,抓緊時間在雪裡扒水稻吧!不然等到雪一化稻子被水泡壞還不算,再一凍,說不定再來一場雪,想摳也摳不出來了!」關尚權說。

    大家點頭稱是。萬曉蓮說話了:「這場雪看來一時難以化完,弄不好今年要提前大雪封地。由於莊稼還沒有收回來,不少水稻戶還住在地號裡,這雪再下下去,必然要斷絕交通,這樣一來,他們就與分場斷絕了聯繫,吃住也成了問題。一旦有事將措手不及,所以希望大家考慮,明天不論天是晴與不晴,要派機車清理路上的積雪,保證西山島與各作業區,以及與農戶的交通不被雪隔斷,主要道路要暢通無阻。這樣才能保證人身的安全。」

    「對!只有這樣學生才能正常上學。」於琳琳贊同道。

    「我認為分場領導要連夜成立救災指揮部,不但要指揮生產,還要隨時解決因大雪帶來的困難。」

    到會的老領導出了不少主意,新一代委員們對老領導想得周到,辦法可行,感到非常高興,連夜召開常委會,組成指揮部,並作了分工。

    天亮雪沒停,平地積雪已達一尺多深,道路已經完全被封死。稻田里的稻子已經不見,全被埋在雪裡。人們的臉像天一樣陰沉,一聲不吭地清理門前的積雪。分場的推土機已經開始冒雪清路,其他車輛已經難以通行,交通果然處於癱瘓,只有西山島到黃花島的公路,因夜間不停的有車輛開來開去,還能勉強通車。人們除了清理門前的積雪,已經無法做其他工作,只有焦急的盼雪停。中午時分,通往各作業區的道路基本通了,稻農們趕緊到稻田邊看自己的水稻,但是,快沒膝深的積雪連地都進不去,怎能再看到就要豐收的水稻哇?只好垂頭喪氣的挖路上的積雪。

    兩天三夜的大雪終於停了,北國荒又變成了茫茫雪原。在這荒原雪海中,又埋下了人們一年的血汗和辛酸。暴怒的太陽放射出強烈的光芒,想幫荒原雪海的人民快點把雪照化,雪反射出萬道銀光,不讓人正眼相看。指揮部發出清理積雪的號召,各種車輛齊動員,很快各條道路通了,片片水稻田邊,被雪封在雪原的農戶又可活動了,長吁短歎解決不了問題,只好雪中摳糧!摳吧摳出一斤是一斤,人們開始拿起鐵掀、木掀、耙子、鉤子挖出雪下已經割倒捆好的水稻集成堆。但沒有放倒的水稻,已經被雪壓倒在地下,只好等雪化再想辦法了。

    人們在奮戰,雪在融化,水稻已經露出了頭。人們看天又開始長毛,再也不能等了,但家家都是成百上千畝的水稻,憑自己的力量怎能摳得出來呀?明知雇工要虧本,但也得雇工在雪裡扒水稻。雪中扒糧談何容易?上面的雪被融化的雪水結成厚厚的冰層,只好先砸開冰塊,再挖雪,而後才能割水稻,一人一天割不了半畝地。雖然打工的聽說農場遭災急需僱人扒水稻,難上加難。可是,抱著發災難財的黑心人哄抬市價,雇工每天要八十到一百多元。有啥辦法呢?分場所有能下地的人,已全動員起來扒糧,還是解決不了問題,明知虧本也得高價僱人!總不能讓糧食爛在雪下。就這樣,光西山島分場,每天都有幾萬人在雪裡挖糧,每天的秋收進度也不超過一萬畝。

    人們奮戰了三四天,好不容易雪化得快露出地皮,誰想第二場大雪又接踵而來。這場雪比第一場更大,天也更冷,根本沒有化的希望了,而全分場的水稻,連三分之一也沒有割下來。大雪又斷絕了交通,為了稻農的生命安全,能接回場部的用拖拉機接回場部;離不開地號的,送去柴米油鹽日用品進行慰問。此時再僱人扒水稻,每天二百元也雇不到了,只剩下農場機關各單位,和稻農自己在一點點的摳。

    老天也不長眼,這樣的大雪,每隔三四天下一場,終於使人們絕望了,在溜腰深的雪裡挖糧,誰能挖得起呀?

    在嚴重的雪災面前,指揮部不得不放棄雪中挖糧的部署,只好等明年三四月收割了。人們心裡都清楚,成熟的水稻在雪下埋上一冬,這糧食到時是爺爺奶奶樣還難以預料,雪水灌地之時水稻能否收回?收回還能不能賣出?誰心裡也沒有譜。可是不等又有什麼辦法呢?為此目前的當務之急是盡快的穩定人心,以免出現因災害帶來的社會不穩。地號裡的稻農由於忙於搶收,到現在越冬的棉衣還沒有著落;有的臨時水稻房已經被大雪壓塌,還被困在地號;有的已經斷糧……這些問題不及時解決,西山島將出現混亂。為此分場領導把精力放在救災上。全力以赴把地號中的農戶接回分場,給以救濟和安排。農場的老職工和學校師生,紛紛捐棉衣和現金,幫助水稻戶渡過難關。就是這樣,一件不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這天又是一場大雪過後的清晨,去華林島最遠地號接水稻戶的拖拉機,到了地邊的水稻房,打算再一次勸這裡的一對夫妻搬到分場部,可是到了一看,水稻房已經被雪壓塌,而那夫妻雙雙吊死在地邊的樺樹上。這是一對從吉林農村,兩年前來種水稻的中年夫婦,貸款種五百畝水田。去年因投資過大,加上經營管理不善,一年下來只弄個收支平衡。今年因不再像去年有大的開支,加上有了種水田經驗,水稻長得非常好,據估算,畝產可在一千四五百斤,這對夫妻正高興地準備秋收,那想到天不作美,竟將豐收的水稻全埋在雪下,二人絕望了,望著茫茫大雪哭了幾天幾夜。分場領導多次來勸他們回到場部,可他們捨不得丟下到手的糧食,就是不走。這天夜間,大雪壓塌了住房,二人越想越覺得無路可走,貸款還不上,水稻又收不回來,這日子可怎麼過?明年這地可怎麼種?左思右想一時想不開,夫妻雙雙吊死了。

    類似這樣的事,不光在西山島,在百湖農場也時有發生。同時有不少水稻戶,乾脆丟下糧食不顧,帶著全家溜走了;更有不少游手好閒者,開始賭博,酗酒,打架,盜竊,一時間使農場的社會治安顯得混亂起來。

    儘管西山島教育基地也在災難之中,但是人心穩定,秩序井然,絲毫沒受災害的影響而混亂。稻農和職工成天在忙碌之中。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校辦農場的水稻全收回來了?不是,是校辦農場的工人和農戶,一看今冬水稻沒有收回來的希望,便立刻轉向其他工作,補回天災給人們帶來的損失。

    校辦實驗農場。立於不敗之地的關鍵在於「實驗」兩字。老校長關尚文在辦學之初,便與孔祥禮等實驗農場的領導商量,既然是實驗,就要真的有個實驗的樣子,不但是大學生的試驗基地,還應是種子的培育,多種經營的開發,都應起到試驗的效果。特別是應當看到,儘管北大荒地緣優勢較強,但不能不考慮到氣候多變,無霜期短,災害性的天氣經常使農作物絕產。為此單一的種地,靠天吃飯是不行的,必須開發畜牧業,漁業,養殖業等。充分利用自然資源,進行多種經營的實驗。為此,責成農學系,生物系,畜牧系等專家教授,引進和繁殖適應北大荒生長的畜牧,水產品種,進行試養和繁殖。經過多年的實驗,不少養殖品種已經定型。如西山島一號河蟹,連湖河鯉魚,烏蘇裡甲魚,等名貴水產,已經在實驗農場大面積人工養殖;水貂,生態鴨,梅花鹿的飼養已成規模;網箱養魚,稻田養鵝,都已收到成效。這些副業生產,已經成了校辦實驗農場農戶和職工的家庭副業,每年光這些收入,就使各家的副業收入相當可觀,何懼天災?正因如此在水稻不能收回之際,學校的職工和稻農開始打魚撈蟹,宰鴨殺鵝;收鹿茸,賣水貂……忙得不亦樂乎。哪有時間去賭博打架?何懼水稻遭災減產?

    在此大災之年,學校的教職員工卻喜慶副業豐年,國內外客商來往不斷,運走一車車山珍水產,留下一把把鈔票;分場,農場,墾新,乃至密山、牡丹江等地的市場上,出現了西山島牌雞、鴨、鵝蛋,還有網箱養的水產類都供不應求。

    分場領導對此引起了注意,校辦農場哪來的這麼多水產野味?問關尚琦:「你用什麼辦法使校辦農場,能生產這麼多名貴水產山珍?讓災年不災呀?」關尚琦一笑說:「這是原來校領導留下的基業,搞多種經營,以防災年。」再讓他傳一下經驗,他說:「你們還是去問我三哥他最清楚。」

    農場領導知道了這一消息,場長欒繼紅問妻子馮念文:「你們是怎麼奇跡般的生產出那麼多水產山珍?使大災之年不受災的影響,穩定人心的?」

    馮念文笑著說:「我可沒這麼大能耐,你還是去問咱乾爸和乾媽吧!」

    幾經調查西山島教育教學基地,以副業救災年,以養殖徵收的實驗的謎底終於揭開了,各級領導不但給以肯定,而且紛紛向西山島校辦農場訂購幼苗,並派人員到西山島大學進修學習養殖技術。一場以副養農,興場富民的深化改革,在墾區內展開了。

    這才是:

    世事艱難風雨多,天災人禍又如何?

    心平智勇待從容,忍辱平心迎曲折。

    風霜雨雪湧連天,惡浪綿綿能挺過;

    百煉千錘人亦老,夕陽近將獻余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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