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關尚文急得團團轉,教委又來新任務:農場學生增加,難以容納,決定農場西片學生,到西山島上學。
「焦科長,這不是給我們出難題嗎?雖然我們教學樓接納再多的學生也不成問題,可是,還都沒收拾出來。學校報到的學生超出原來的幾倍,教室、宿舍、食堂都成問題。正想找你要老師,不然這課都沒法上,再加西片的學生就更難了。」關關尚文無可奈何地說。
「呵呵關校長啊!現在農場開發水田,大批稻弄來農場,學生大量增加,場直小學容納不下,你這裡放著新建的教學樓不用,讓我把學生送哪去?」
「倒是這個理,可事先打個招呼,我們也好準備。這裡正忙得不可開交,人手不夠讓學生住哪?到哪裡找老師呀?」
「關尚文哪!你就別為難科長了。開店不怕大肚漢!你辦學校還怕學生多?越多越說明學校辦得好!辦得興旺!更何況焦科長不但給你送來學生,還給你帶來了老師,這是瞧得起你呀!別坐轎嚎喪不識抬舉!」 關關尚文見弟弟一個勁地叫苦,便訓起他來。
「啊?科長給我們分來了老師?太好了!你咋不早說?」關尚文高興了。
「你先別高興,老師我只給你三個,是中師畢業的學生。學生我可給你三百多,連農場僅有的一位老三屆教師都到這兒來了,我還到哪兒給你找老師去?還是你自己解決吧。」
「有三位也不錯,三位不嫌少,十位不嫌多。只要能解決今天的燃眉之急,以後就好辦了。」 關尚文又說:「再缺老師,我就找我哥,誰讓你給我這差事的!」
「行!有需要的事你就說吧。我給你當助手!」關尚權見弟弟態度轉變了,滿口答應。
「好吧,哥哥你馬上派人來收拾五個宿舍,四個教室。再要幾個捨務老師,和兩個老師,今天不睡覺,也得安頓好學生!」 關尚文馬上向哥哥要人。
「是!堅決服從命令!保證完成任務!」 關尚權乾脆地說:「收拾宿舍、教室不用派人,我和曉蓮帶領西山島的頭頭義務勞動;捨務老師曉蓮安排;這代課老師——把吳堅和牟春妮動員來行吧?」
「什麼?牟春妮?是我牟二姐嗎?她來西山島了?」 關尚文驚訝地問。
「對!就是她。陳洪禮還沒定案,她家的生活斷了來源,沒辦法前天帶著四個孩子遷來西山島,想包地種水稻又來晚了,她文化還是可以的,如果行就這樣定了。」
「好吧。」關尚文想問詳細情況,但是時間不允許,只好作罷。
「焦科長,你把學生和老師交給尚文,咱到飯店吃點飯吧?」關尚權說。
「得得,還是別吃了!人家這麼忙我跑去和你吃飯,你弟弟能繞我嗎?我也跟大家一起忙吧!」
關尚權立刻打電話,讓李元方帶領所需要的人來學校,又通知賓館,給學校送來二十個人的飯菜。關尚文一聽說:「你讓送飯幹啥?」
「傻弟弟,你們吃午飯了嗎?」
「哈哈!我都忙忘了。」
欒繼紅聽到這裡笑著說:「也真夠你們嗆的,不是大舅幫忙,還真不好解決。」
「是啊!事情是解決了,誰想老天不作美,在人們的忙碌中,卻下起小雨。這小雨越下越大,把搬床和桌椅的都淋透了,直到晚四點多才算將住校生全安排完。」
聽到這些,欒繼紅也鬆了口氣。
有個頭緒了,開始重新分班,一看報名的人數嚇了一跳,新建的教學樓,是按標準設計的,每個教室四十五到五十人。這回可好,一年級就有一百九十多,乾脆分三個班;六年級一百五十人,也分三個班;其他年級都分兩個班。這裡會還沒開完,宿舍就熱鬧了,幾次來叫校長,校長分不開身。不一會,管宿舍的老秦來了,一進門就說:」校長!去看看吧,三年級學生打架,從床上摔下來,胳膊摔壞了。「
「唉!真是的,越忙越添亂!」 關尚文一聽,忙讓聞副校長給老師分工,自己急匆匆趕到宿舍
宿舍樓裡安頓好的住校生,都感到新鮮。高年級學生還好,知道在老師的指導下拾掇自己的東西;一二年級的孩子,新鮮勁一過開始哭叫著要回家;中年級的學生打打鬧鬧,特別是稻農的孩子。更是在床上你推我擠不聽招呼。宿舍的老秦見學生太野,管了這個那個又鬧,他也是太累了,乾脆躺在一張床上閉目養神。學生一看老師不管鬧得更歡了,一個學生將一名小同學推到床下,這個學生大哭起來。秦正以趕忙一看,這學生疼得直冒汗,他慌忙找校長。關尚文一看,學生的胳膊已經腫起來了,不讓碰。知道不妙忙背起學生就往衛生所送。這時天黑雨大,路上還沒路燈,被汽車壓得路坑窪不平。關尚文深一腳淺一腳的背著學生艱難地走著。
蘇艷梅老師聽說自己丈夫管理宿舍出了事,趕緊跑到宿舍。聽說校長冒雨背學生去衛生所,氣得罵了一頓秦正以打著雨傘,拿起手電追上校長。這才給關尚文打傘照路到了衛生所。醫生一檢查發現學生的左小臂摔斷了。沒辦法,只好連夜通知學生家長,將學生送到農場醫院。關尚文汗水和雨水濕透衣裳,渾身一點勁兒也沒有了,坐在椅子上喘粗氣,聽說學生胳膊斷了,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送走學生是半夜一點多了,這時萬曉蓮和哥哥以及其他領導,都來到衛生所見尚文累得這樣,都勸他回去休息。他搖搖頭又回到了學校。
「舅舅,你這校長也真夠難當的了,這麼多事就沒有其他領導管?」欒繼紅問道。
「咳!原來學校就是個教學點,只有我一人負責。這次開學一下子會增加這麼多學生,領導班子沒組建起來,臨時指定幾個負責人,又都不懂行,事多是不可避免的。」 關尚文無可奈何地說。
「啊,原來這樣。那現在總算走上正軌了吧?」
「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本來開學就晚,老師總算配得差不多了,可是低中年級老師夠用,五六年級還是很緊張。我兼了六年級三個班的語文課,這事那事弄得我課都沒法上。你來了,正好先把我的課擔起來。」
說話間已經到了教師宿舍,關尚文將欒繼紅送到宿舍,讓他先休息便想走。欒繼紅卻說:「你說難過的三天三夜,我才知道一天一夜,舅舅再跟我說說吧!」
「咳!等以後再說吧,就是三天三夜我沒撈著好覺睡,不說也行,你記住舅舅的話:當老師難,當個領導更難。但只要一心撲在教育上,再難的工作也不能難倒自己!」 關尚文在說給欒繼紅聽。
「謝謝校長!我一定牢記您的話。」欒繼紅聽了關尚文的語重心長的話,改口叫聲校長,嚴肅地說。
關尚文滿意地點點頭,走出宿舍。
「校長!你到哪兒了?我到處找你。」 蘇艷梅老師一見關尚文從宿舍出來老遠就說。
「我送一位新分來的老師到宿舍,有事嗎?蘇老師!」
「有事!還是好事,你一聽保證高興。」蘇老師高興地說。現在蘇老師兼小學的教務主任,小學教師的分配由她負責。
「什麼事你這麼高興?不會是又有學生來報到吧?」 關尚文笑著說。
「我剛才接到陳艷明的電話。她聽說你在辦大學,到處招聘大學教授和專家,有意來這裡任教。你用不用?如果用的話他們夫妻都來。你說這不是好事嗎?」蘇老師歪著頭問。
「真的?她可是名牌大學畢業,不說留校任教了嗎?怎能到咱這荒原來?」 關尚文驚訝地問。
「呵呵……可能是為了不了情吧?人家可是為了幫你呀!」蘇艷梅嬉笑著說。
關尚文臉一紅,難為情地說:「又拿我開心,陳艷明是通情達理的姑娘,你可別往歪想,她對邊疆是有感情,可再到荒原工作,不太可能吧?」
「可能!他讓我告訴你,如果你在辦大學時有麻煩,可直接找她聯繫。她會盡力幫你解決。」蘇老師邊說邊寫給他陳艷明的電話號碼。
二人邊說邊向教學樓走,關尚文又問:「不知你認識不認識她丈夫,也是大學教授嗎?」
「當然認識了!不光我認識,還是你的好朋友呢!」
「我的好朋友?北京知青我是有好朋友,但不知是哪位?」
「艷明姐的丈夫就是宮江文那!」
「啊?是他?太好了!快打電話,他們要來可是求之不得,哪怕幫我一兩年也好哇!」 關尚文高興得大笑起來,「就是再見他們夫妻一面,我也心滿意足了!」
看了校長的表情,聽了校長的話,蘇老師的臉上露出了淒涼之容,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再也不說話。關尚文突然看到她的神情變化,心裡一驚。關切地問道:「怎麼了?蘇老師。不舒服嗎?」
「沒什麼,這幾天有些累。」蘇艷梅又歎了口氣,「咳!同樣是知青,人家名望地位都有了,在北大荒還有人惦念;可我,有家難回,落得今天的下場,那有人想著我呀?」
「蘇老師不要這樣想,你扎根邊疆,是知青的驕傲,西山島的人都關心你,愛護你,學校也重用你呀!」 關尚文安慰她說。」謝謝關老師,你對我的關心和重用我心裡明白。你是好人,沒把我對你的誣言垢語放在心上,仍然對我一如既往。但是你這是同情的關懷,不是感情的溝通。你與宮江文和陳艷明那種真摯的感情,是何等可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