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有毛病就少到處走。我和老秦重點抓宿舍,你就坐在辦公室裡接待家長吧。教學那邊有聞副校長和蘇老師,我看不會有問題,」
二人邊說邊向辦公室走,這時老師們都到校了,各自進了自己的教室。已經有高年級的學生來到學校,到教室報到了。學生越來越多,各班的老師已經開始忙碌了,登記、收學雜費,住校生的伙食費。使老師們已無暇顧及其他。
連隊送學生的車輛陸續到來了。關尚文趕緊進辦公室,辦公室已經有不少家長在等著他。一見關尚文進來,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他坐到辦公桌邊拿出登記本,登記水稻戶報到的學生,分配到各班。他登記一人寫一張條,讓家長領學生到分配的班級報到。他分配一個又一個,就這樣分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分完。這時一樓的走廊裡已經擠滿了人,連進出辦公室都成了問題。見窗外有學生本想叫一位老師來幫忙,可是想到這時老師們都在忙,便叫學生來維持秩序,又讓學生找來自己的兒子關如中,讓他快去叫他媽萬曉蓮派幾個有文化的職工來幫忙,自己繼續分學生。這時有些家長沉不住氣了,說起了風涼話。
「能辦起這麼大的學校,卻用不起老師?就校長一個人分班,這得分到啥時候?」
「唉!你不知道,人家校長有能力,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唉——我都來快兩小時了,到現在還沒分到班,這叫他媽的什麼學校?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讓孩子唸書在家省心。」
關尚文聽到這些心裡著急,可是沒有辦法,只好當耳旁風,繼續不停地分班。
兩個小時過去了,等著分班的家長還不見少。這時,各班都有人來向校長打招呼:「別往我們班分了,已經滿員了!」關尚文在忙亂中,翻看了一下登記表,不論哪個班,都已超過五十人。他的頭上冒汗了,我的媽呀!怎麼來這麼多呀?不光是教室滿員,就是宿舍也成問題呀?這可怎麼辦?想找副校長們商量,可是聞副校長在宿舍那邊肯定也在忙,不用說老孔也正在著急!他想到這裡一咬牙:唉!乾脆先分下去再說。於是他已不管班級人滿為患,繼續往班級分。這一下,各班的老師叫苦連天了,都跑來向校長告急。他只有一句話:「先安排下再說!」就這樣,他一直分到中午十二點多,才算將走廊裡的人打發完。他簡單的算了一下登記表,光水稻戶報到的學生,就超過八百人,是原計劃的三倍。立刻冒汗了,暗恨自己事先沒作深入的調查,使工作如此被動。
本來已經到了開飯時間,可是光住校生就是原來學校學生的兩倍多,食堂原來準備的飯菜那裡夠用?孔副校長急得團團轉,只好問關尚文怎麼辦?關尚文想了想說:「到商場去買麵包!先打條以後一齊算。」就這樣,總算解決了午飯問題。
到了宿舍,本來每個宿舍原來只準備三十張床,一共六個宿舍,可是現在已經報到的住校生就有二百五十多人,這可如何是好?聞副校長也不管人多少,都先安排在宿舍再說。使六個宿舍滿滿登登,根本不能鋪床。高年級的學生還好說,都在校園裡玩。可這一二年級的學生就是不出屋,在宿舍裡又哭又鬧,哭叫著要回家。家長也在宿舍不走也是連說帶哄。有的家長嘴裡又是不乾不淨,氣得聞麗娟火上房,不斷地與家長吵鬧,也解決不了問題。關尚文一看對聞麗娟說:「別和家長吵,是咱事先沒進行調查,別著急慢慢解決。」
「是這些水稻戶不講理,咱多次讓他們給學生報名,就是不報,今天一下子來了這麼多怎麼解決?不但吃住成了問題,就咱十二個老師這課怎麼上?校長你看看,光她一家就來了八個,不用說是上課,就是光給她帶孩子也忙不過來呀?你讓我怎麼安排?」聞麗娟氣呼呼地指著一位婦女說
「我八個孩子怎麼的?你們這是學校,也不是管計劃生育的,你管得著嗎?讓你生你還生不了呢!」這位家長理直氣壯地說。
關尚文一聽,怎麼?如今還有八個孩子的?這真是天下奇聞!他看一眼這位婦女身邊的孩子,笑了說:「這都是你的孩子?咋不讓她們的家長帶來呀?你一個人帶這麼多來報到,也管不過來呀!」
「我就是她們的家長,他爸忙著打田埂,我心思報完名就沒事了,誰想你們這裡這樣麻煩,早知這樣我可耽誤不起功夫!」這女人說話嘎巴溜丟脆,就是有些不講理。「快給我孩子安排住處,孩子就交給你們了,我還得回去幹活呢。前天來昨天才算有個住處,我得回去收拾收拾。」
關尚文一聽愣住了,原來這是才來的水稻戶,也不怪人家沒給孩子提前報名,可是看這些孩子小的有七八歲,大的也就是十來歲。她怎麼會有這麼多孩子呢?難道農村不計劃生育?還是超生游擊隊?」哎我說校長你在想啥呢?想我怎麼會有這麼多孩子是不是?」這家長猜出了關尚文的心裡話,笑著又說:「我告訴你,我十八歲結婚,十九歲一胎生了這兩個女孩;二十又一胎生了這三個女孩;二十一歲又一胎生了這三個丫頭片子。我一看不好這樣生下去,漫說違反計劃生育,就是累也把我累死了!他爹一看我三胎生了八千斤,樂得了不得還想要個男孩,我說什麼也不敢再要了,如果再一胎生三四個丫頭片子,就更麻煩了,這才沒要。」
「哈哈,哈哈!」宿舍裡一片笑聲。
「你真是高產動物,比狗還能下!再下上幾窩,你家就成了一個女兵連了!」不知是誰在笑聲中開玩笑地說。
「去你娘的蛋!沒有老娘生你,哪有你!」
關尚文一聽也笑了。他一看這三連冠的農村婦女,覺得不及時解決不行,立刻走出宿舍,掏出手機撥通哥哥的電話。
「哥哥,學校學生一下子增加到一千多人,住校生的床鋪,學生的課桌,都成了問題,必須立刻解決,你來一趟吧,我招架不住了!」關尚文在電話中焦急的向哥哥說。
「好的,你別急沉住氣,我馬上就到!」哥哥關尚權說完就掛了電話。
「校長你快想辦法,我們一個班你安排了一百多人,這課還能上嗎?」新來的孫老師不滿地說。
「嗨嗨!孫老師,你這裡人還是少的呢,有的班快突破二百了,先這樣收吧,收下後再想辦法!」
「可是,學生連坐都坐不下,亂哄哄的這可哪像個學校哇?簡直是大市場!亂彈琴!」孫老師抱怨地說。
這孫老師是上海青年,叫孫滬仁。高中畢業參加完高考,沒等知道高考結果便來到北大荒。來到這裡後本來在落雁島教書,後來看教書不掙錢,又成天和孩子打交道沒意思,便要求到打魚隊打魚,幾年下來錢沒有多掙,卻因天天打魚天天喝酒,把胃喝成了胃穿孔,住院將胃切去三分之二才保住性命。在大返城時,他說什麼那些青年說話不算話,扎根邊疆就在邊疆幹一輩子,他不但不走還和一位當地青年結了婚。自己有病以後知道自己不能打魚了,想回學校教書,可是教師又不缺人,才想起當年在大橋與關尚文的關係不錯,便找到關尚文,正好西山島學校缺老師,便把孫老師調來了。
「沒關係教室咱有的是,等報完到再重編班。現在先這樣管理著。」關尚文安慰孫老師說。「就是老師缺,一時很難解決。」
「老師跟農場要,今年又分來幾個中師畢業生,不要都分到場小了。」
「對呀!看給我忙的,我這就去要!」關尚文說著,拿出手機,給農場教育科掛電話。請求給再派教師來。一位科員接了電話,說科長在場小,關尚文正要往場小打電話,萬曉蓮帶著幾個女職工來了。
「怎麼?人手不夠用?我把人給你領來了你分配吧!」萬曉蓮對丈夫說。
「唉!沒想到今年會有這麼多學生,原來準備的教室和宿舍都不夠用了,你們來得太好了,幫我趕緊收拾出幾個教室,領學生到倉庫搬桌凳擺好,每個教室留一人暫時當代課老師吧。」關尚文焦急地說。他看見又有送學生的車輛開來了,趕緊又要去辦公室。
「看把你急的,我帶的這些人也沒當過老師,怎會教書?」
「沒關係,只要不讓學生打架就行。」關尚文說完就走了。
「尚文哪!火燒腚了?這麼急?」正在這時,關尚權開著他的車來了,一下車就喊弟弟。「你幹啥去?焦科長給你送學生來了,農場今年學生多,容納不下,決定西片的學生都到咱西山島小學!」
「啊!還給我學生啊?這不是要我好瞧嗎?我的天哪!一切計劃全落空了……」關尚文真的束手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