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5卷 9.風雨過後
    只見從四面八方跑出一二百名解放軍戰士進入現場,將造反派放在地下的棍棒等,收放在推土機前,又命令推土機開出一條道,將保聯總的武器也收在一起。

    「現在發佈第二號命令:雙方立刻組織人員清查現場,將傷亡人員送到救護車。車上醫護人員,進入現場,搶救重傷員。各派頭頭協助搶救!」許團長嚴厲地下達了二號命令。

    立刻,雙方共抬出死者三人,重傷五十多人,輕傷無數。都排隊在解放軍戰士地看護下,走近救護車。團長見此慘狀,臉色鐵青,臉上的肌肉在抽動,一言不發。重傷員被送上救護車,輕傷者包紮後歸隊。許團長一揮手,三輛救護車鳴著警笛,疾速向農場醫院馳去。

    「現在,我發佈第三號命令!」團長聲音嚴厲,面若冰霜,威風凜凜地說:「執法隊!馬上把農場被揪的走資派,大橋指揮部人員,全部押上執法車,進行看押!」

    立刻,場長張海峰和指揮部的宋書硯等人,在解放軍的簇擁下,上了第一輛卡車。

    「第四號命令!雙方立刻把你們的司令副司令,及司令部的核心人物交出來!在大門口分別排隊站好。」

    揪聯總的郭建嶺等八人,被群眾押到大門口;保聯總的曹小芳,朱君禮等四人,自動站成一排走到大門口。許團長一看,一揮手,分別被押上了第二三輛卡車。

    「同志們,戰友們!

    「在此大橋工地,發生如此大規模的武鬥,令人痛心。今天,揪聯總的頭頭們,不顧春耕大忙,不管大橋工程的重要,擅自煽動全場各單位不明真相的人,來大橋鬧事,必須嚴懲!大橋指揮部發現問題,不及時請示報告,致使武鬥發生,造成流血事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許團長的話說到這兒,又說:「現在,各單位的造反派,你們必須連夜回到原單位,解散你們的組織,以後獨立團在解放軍的領導下,不准成立造反組織,更不准參加類似的武鬥!現在你們各單位回去吧!」

    各單位的車輛,在執法隊的指揮下,陸續開走了。墾新來聲援的造反隊,在墾新駐軍的指揮下,也都開走了。人山人海的大橋工地終於恢復了平靜。建橋工人雖然心情沉重,見解放軍在許團長的指揮下平息了武鬥,都出一口長氣,夜幕下,含淚在鋼鐵圍城裡等待許團長……

    「同志們,你們辛苦了!你們護橋有功,保衛革命領導有功!農場的這些領導,是有缺點和錯誤,但他們在開發和建設荒原中出過力,流過血汗,功勞不可抹煞。怎能都打倒?又怎能置於死地?你們保得對。大橋指揮部誓死保衛大橋,保衛場領導,忠心可嘉。至於我說他們沒及時報告,是為了穩定人心,兵團還沒有正式成立,場領導都靠邊站,大權還在造反派手裡,報也是白報。請大家理解我押他們的用心哪!」許團長帶領部分解放軍官兵,一走進推土機的圍城裡,便語重心長地說。

    人們聽了十分感動,不少人激動地哭了。趙淑香也在人群裡,聽了團長的話,佩服得直點頭。

    「大家到現在還沒吃飯,唉——參謀長!你帶人把麵包抬下來,讓大家先吃點。都回宿舍休息吧,炊事班就辛苦一下,給大家做飯。」又說:「我得回去連夜處理今天的事,明天大家繼續工作,參謀長暫時帶人接管大橋工作,宋科長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大家放心!」說完,留下參謀長等五名官兵,離開了工地。

    一場轟動全墾新,轟動墾區的武鬥平息了。不是解放軍及時趕到,不是許團長的果斷與沉著,後果將不堪設想。 武鬥給百湖人留下血的教訓,成了人們心中的陰影。

    兵團組建了。「百湖農場」正式改編為「生產建設兵團直屬獨立團」,場長張海峰擔任副團長。

    水利大隊成為水利工程營,王吉昌任營長宋書硯任建橋總指揮,形成營、連、排、班的組織體系。

    趙淑香在宋書硯的建議下,暫時留在工地,換了兵團戰士的服裝。改用趙蘭的名字這樣,經常在工地參加勞動,經常與關尚文在一起。關尚文搬到庫房後,不但方便了工作,也方便了趙淑香。

    偌大的建橋工地,經常有人調進調出,有誰能注意趙蘭這特殊的戰士呢?為此,除了營長和總指揮之外,只有關尚文和她本人心知肚明了。趙淑香的行動無人過問,她也就行動自由,實行她認為該援手時就援手的仗義行為了。

    這天夜間,關趙二人在一起談訴別離,關尚文竟唉聲歎氣。

    「文哥!怎麼了?」趙淑香親暱地,「你我分離這麼多年,你有什麼心事還瞞我嗎?」

    「唉!香妹!我欠你的太多了。」關尚文自責地,「是我害得你不能做賢妻良母,不能過太平日子,使你成為通緝犯,而我今日卻娶妻生子。怎能不受良心的責備?」關尚文愧疚地說。

    「文哥,這不能怪你,是命運的安排,我就是怕你不結婚,沒後代,才日夜惦記你呀!」趙淑香真摯地輕聲說:「在這北國荒原,我們還能有今日的歡聚,也不枉我為你犧牲了。但不知你為我找的小妹,是不是萬曉蓮?她的人品如何呀?」

    「她比我小四五歲,為我也作了犧牲。」關尚文與萬曉蓮結合的前前後後,向淑香說了一遍。

    邱淑香聽著聽著,銀牙咬得咯咯響,露出滿臉殺氣。

    「香妹,怎麼了?你恨我?那你懲罰我吧。」關尚文見她的樣子,心中的悔恨已難解脫,等待淑香地懲罰。

    「文哥,你誤會了。我是在恨那些禽獸毫無人性,曉蓮妹正在遭難,早知這樣,我對姓明的懲罰太輕了。」淑香講述了她在一連看到批鬥萬曉蓮的經過。

    關尚文聽了這些,心中十分難過,說:「我不該來大橋,她為我生兒第六天,我就離開了她,她又挨斗可怎麼活呀?」

    「不要後悔,我知道是因為我的到來,為了保護你才逼你來大橋。這是原農場領導的好意,你不來此,在連隊也遭殃,救不了曉蓮妹呀!」趙淑香又寬解地說:「不用急,我去一隊暗中保護好蓮妹。」

    就在關尚文的兒子小如中出生十二天,讓趙淑香趕上了押萬曉蓮遊街批鬥。當晚曉蓮暈倒,明勇騮逞狂,她在一怒之下凌空出手,碎了明勇騮的兩個手指。其實農場出現的幾起碎指怪病,都是淑香對他們的懲罰。她的武功已達上乘,傷人在百步之外無人知曉。

    關尚文得知萬曉蓮在此期間,受此災難十分惱火,坐臥不安。宋書硯見他如此,安慰勸解地說:「小關啊!在此非常時期,一定要沉著冷靜,千萬不可言語有失啊!」

    「宋大哥,我已經是二十六七的人了,才有這個家,曉蓮對黨,對毛主席無限忠心。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迫害她?你讓我回去吧,我要看看他們怎樣批鬥我,一旦我妻兒不幸,我決不善罷甘休!」關尚文憤怒地說。

    「你不能回去,你也是有教養的人,說話辦事要前思後想,不能自投羅網。到那時我們也救不了你。你要相信解放軍,曉蓮的冤屈會真相大白的。」又壓低聲音說:「你回去,還不如趙蘭暗中保護哇!」

    關尚文強壓怒火,又撲在工作上。

    大橋工地,由於「五。二一」武鬥,傷亡家屬經常來指揮部訴苦,工人們都拿出錢來捐給他們。此時關尚文的工資儘管每月四十多元,但萬曉蓮被揪斗後已停發工資,孩子又沒奶吃,只好買奶粉喂孩子。這樣一來,家中的經濟狀況已十分艱難,而關尚文看到家屬們困難,發下工資,除了給孩子買奶粉外,全部捐給指揮部。宋書硯知道他的為人,只好感歎著收了。趙淑香見他性格沒變,又心疼又高興,只好暗中相助。

    已是麥收八月中,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北大荒人可以在零下四十度的嚴寒下工作,然而在超出體溫的天氣中,都感到酷暑難耐。這天,關尚文正穿著背心短褲,在庫房清點進出賬目,儘管他汗流浹背,但他仍不停的工作。

    「尚文歇一會吧!天這麼熱,找個地方涼快一下,幹什麼這樣忙?」營長王吉昌一進門便說。

    「啊——營長,有事嗎?」

    「嗯,有點事兒。」王吉昌坐在關尚文床上,拿起一本書扇著說:「一連已向團裡打報告,要你回一連。」

    「是嗎?那是想揪我。回去吧!」關尚文知道最近連裡這在收集自己的材料,又說:「也好,我正想和妻兒在一起,有難同當吧!」

    「唉!聽說有些人強烈要求,對你的大字報已經貼滿了牆。連隊無奈,也希望你回去弄個水落石出,聽說連你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了。你可要頂住哇!」王吉昌耽擔心地說。

    「這我知道了,鬥就鬥吧,夫妻挨斗那才過癮呢!正合造反派的口味嗎!」關尚文苦笑著說。

    「不過你不用怕,癤子不擠出頭慢。一連的階級鬥爭複雜呀!聽副指導員張孔學說:你回去有兩種可能;一是你們夫妻從此被整倒,再也起不來;一是真相大白,不但你的所謂歷史問題弄個水落石出,就連萬曉蓮也可平反,洗清罪名。」

    「這麼說連隊領導之間也有矛盾?」

    「不光是矛盾,而且是鬥爭,有個北京青年叫宮江文的,也是高中生,很有頭腦。你回去後多與他交往,都是學生出身,一定合得來。」王吉昌說到這兒,又說:「等你們夫妻的事兒解決了,你還是回水利營我需要你這樣的兄弟!」

    一連是原來的一隊,過去西山島分場場部。房屋雖然仍是軍營似的佈局,在經過不斷地建設,過去的草拉房不見了,全是磚瓦房。人,增加了大城市來的青年。關尚文雖然調出幾個月的時間,但他覺得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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