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5卷 8.趙平邪出現在工地
    形勢越來越緊張,工地被迫停工嚴陣以待,準備同對方進行針鋒相對的鬥爭。

    這時,有兩輛消防車,分別從東西公路開到工地,把雲梯架到圍牆上,幾十名頭戴安全帽,手提木棒的造反派上了雲梯,等待命令。

    保聯總的人也戴上安全帽,手握鍬把,做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架勢。人們都關注著雲梯的動靜。誰想這時一股強烈的汽油味,從路邊的圍牆邊飄入人們的鼻孔,只見幾股油流正從高處,流向走資派的帳篷。

    「不好!他們要放火!」王吉昌大喊一聲,「快後撤!推土機過來一台,趕快推斷油路!」但是已經晚了,「噗噗」幾聲大火沖天而起,直撲帳篷……

    「快救人!拉開帳篷!」宋書硯邊喊邊撕下門簾,「裡面的人快出來!」

    幾個走資派忙往外跑,此時帳篷已經著火,年高體弱的副場長於東安被煙熏倒,牟春丫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拉出昏迷的於副場長,自己的頭髮已被燒著……

    與此同時,雲梯上的造反派已陸續下來,砸開大門,人潮水一般湧進,雙方展開了一場混戰……

    關尚文知道倉庫的重要,見雲梯上已經下來人,意識到事態的嚴重,立刻奔到倉庫,和十幾名巡邏隊員守住庫房,不准任何人靠近。正在這時,丁樹強帶領二十幾人,手提棍棒,頭戴安全帽直向庫房衝來。關尚文一見,一陣緊張。厲聲高喝:「丁樹強!你來幹什麼?到倉庫造什麼反?難道你不知道搶倉庫罪不容恕嗎?」

    「小關別誤會,昨天我被他們利用,經王隊長教育,我知道錯了,我不能跟這些喪盡天良的人瞎闖了。我要將功補過,帶領弟兄們幫你守倉庫。不然,倉庫的炸藥到了他們的手裡就麻煩了。」說完,對跟他來的人吩咐道:「保護好小關,守住庫門,有敢進前一步的,使勁給我打!」

    「是!」烘爐班的人一齊答應,分別守住通往庫房的路口和大門。並有兩名分別在關尚文左右。

    走資派的帳篷已經化為灰燼,造反派打開大門,打傷了不少工人,終於搶到走資派;揪住宋書硯等人;佔領了建橋指揮部;又撲滅大火;向庫房走來……

    「姓關的,你出謀劃策,但你沒參加保皇派,還算你聰明。」馬煥榮說:「不然你也在被揪斗之列。現在你把鑰匙交出來吧!」

    「交給誰?」

    「交給我!我要清點倉庫,這大橋工地被我們接管了。」馬煥榮得意地說。

    「哈哈!你也能接管工地?別做夢了!你等著坐牢吧!」關尚文輕蔑地說:「你煽動群眾破壞大橋建設;殘害革命幹部;縱火燒燬帳篷;大搞打砸搶;挑起大規模武鬥,這罪還輕嗎?」

    「上!把鑰匙奪下來!」馬煥榮立刻翻臉,一揮手上來一群人。

    「你敢?」丁樹強橫眉立目舉起鍬把。

    「啊哈?原來你當了叛徒?給我打……」

    丁樹強掄起鍬把,「卡」的一聲,向馬煥榮揮動的右手打下,只聽「哎呀」一聲,馬煥榮的手腕被打斷了。丁樹強的手下已與上來的人對打起來。關尚文緊緊地守住庫門,與上來的人扭在一起。這時郭建嶺走過來,手舉大棒惡狠狠地向關常川頭上砸下。在這關鍵時刻,郭建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不動了,人們眼睛一花,一倩影閃到關尚文身邊,拉住了他的手。

    「你來了?終於來了。」關尚文驚詫地說。

    這時農場的走資派宋書硯、王吉昌等人,都向關尚文二人走來,這才看清救他們的人原來是個女的。

    只見她頭紮兩個造反辮,戴一頂軍帽,黃軍裝外系一條寬皮帶,身背一個軍用書包,與城市來的知青毫無兩樣。臉帶英氣,面露笑容,不是手親暱地拉著關尚文,看不出是成熟的女人。

    「同志,你是哪個單位的?怎麼來救我們這些走資派和保皇派?不怕造反派抓你嗎?」

    「哈哈!嘻嘻……」女青年毫無畏懼地笑著問關尚文:「這位是誰?他會抓我嗎?」

    「他是我們的場長張海峰,是陳鎮北將軍親自提拔的接班人,他不會抓你,還會保護你。」關尚文說著看看場長。

    「那好!我說了你們可不要說我在這兒。」轉向關尚文輕聲的「借你庫房一用,不可靠的人,一個不准進!」

    關尚文沉思良久說:「宋科長,王隊長!場長和牟大姐。你們進庫房和這位同志說話,我和其他人給你們守大門,怎麼樣?」

    宋書硯和場長都是一愣,但看這神秘的女郎和關尚文如此親密,關尚文又提起陳將軍,很顯然她很有來頭,便說:「好吧。」

    關尚文打開大門,等五人都進去,又輕輕地關上了,自己和其他人守在門口。

    「各位領導,我說出實情,可不要大聲驚呼,以免引起注意,那些人雖然被制服,但他們的聽覺、視覺還都和好人一樣。」場長等人點頭表示明白。

    「我是東北的最大保皇派,被通緝的反革命組織『保衛劉鄧司令部造反總部』的頭目趙淑香。專為保護陳鎮北將軍的外孫關尚文而來;同時也是為保衛劉鄧路線上的,忠心為人民的,陳將軍的接班人而來。」趙淑香又淡淡地說:「你們的老場長陳鎮北將軍,本來年事已高,又被從北京揪回幽州批鬥,我們救下他時已經奄奄一息,在護送閭山途中,已經去世。他臨終時,念念不忘百湖農場,念念不忘他的外孫關尚文……」趙淑香說到這兒眼睛已經模糊,場長等人已經流下了淚。

    聽了趙邱淑香的話,場長等人十分吃驚,這是什麼樣的膽量啊?在當前這樣的形勢下,竟公開保劉鄧,那不是要殺頭的嗎?公開對抗中央,對抗中央造反派頭頭,怎能不被通緝?

    「淑香妹,那你們不相當危險嗎?怎麼還保劉鄧啊?」牟春丫知道她與關尚文的關係,竟親切地叫妹妹。

    「劉鄧為中國人民辦好事,他們錯了嗎?為什麼不能保?這場革命對嗎?我們國家那麼多為老百姓辦事的幹部,都被這場大革命割了命,這能行嗎?有人趁機打擊,陷害劉鄧線上的人,我們不保誰保?我們錯在哪裡?張場長你們是哪條線上的咱不說,你們為百湖的老百姓辦好事,宋科長你們不也死保嗎?只不過不敢公開承認。我們公開保劉鄧招來通緝,但總有一天,運動會結束,會還我們清白!」她越說越激動,不願再說下去,話題一轉「好了,你們為我保密就行,趁那些人沒醒,趕快讓他們回原單位!等人們都走了,我再解他們的穴道,讓他們痛改前非。如果他們不改,我就不客氣了!」說著,臉上露出殺氣,向門口走去。

    四人互相看了看,張場長嚴肅地說:「千萬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她是忠於人民的奇女子,我們有保護她的義務。」三人都深深地點點頭。

    這場武鬥,雖然被趙淑香制服了幾個頭頭,救出場領導和指揮部的人,使武鬥暫時停止。但是,在這半個多小時中,雙方都有傷亡。保聯總工人被打死一人,重傷無數;揪聯總死兩人,傷得更多。這樣一來,雙方都打紅了眼。特別是揪聯總的主要頭頭被點了穴,更使們失去理智。副司令馬環榮見司令被制,忍著胳膊的疼痛,指揮他的人大叫著:「快!衝進廣播站,佔領宣傳陣地。」

    立刻人們向廣播站衝去,將曹小芳扭向一邊,馬環榮對著話筒喊:「揪聯總各分隊的戰友們!馬上組織衝向工地,救出我們的人,揪出走資派和保皇派的壞頭頭!不惜血洗大橋,誓與保皇派鬥爭到底!」

    他這樣聲嘶力竭地一喊,圍牆外的造反派,墾新來的聲援隊立刻行動,都組織力量,組成文攻武衛戰鬥隊,準備參加更大規模的武鬥。

    保聯總的人一聽,知道更大規模的武鬥已難避免,知道自己的力量寡不敵眾,個個心驚膽戰。王吉昌、宋書硯、趙淑香與場長等共同商量對策,決定死保場領導,死保指揮部。便讓二十四台推土機同時發動,將指揮部搬入工程車,在圍牆內又築成一個鋼鐵圍城。所有推土機頭向外,焊有鐵板的推土鏟連成鐵壁,工人集中城內,工程車居中,讓農場重要領導分別進入推土機中,固守待援。

    揪聯總進攻了,佔領了整個工地和所有帳篷,將保聯總困在核心,但無法靠近。

    夕陽西下,雙方仍在僵持,保聯總雖然暫無危險,但人已又累又餓,疲憊不堪。揪聯總聲勢浩大,不但廣播站已被利用,宣傳車、指揮車也都氣勢洶洶,大有困死保聯總之勢。

    在此危急關頭,從墾新和農場方向開來無數軍車,車上站滿解放軍官兵和身著軍裝的年輕人。其中兩三輛救護車急速開到工地,車上下來身穿白大褂的醫務人員。

    一輛吉普車駛到大門口停下來了,一位年近半百的解放軍軍官,面容嚴肅地下了車。說:「馬上廣播團部命令,有輕舉妄動者,立刻逮捕!」

    卡車一輛輛停下來了,車上下來的全是穿軍裝的人。有解放軍官兵,有兵團戰士。大家立刻整隊,跑步包圍揪聯總所有人員,同時將廣播站、宣傳車、指揮車上的人全部攆下來,趕入人群中……

    「同志們!我們是生產建設兵團直屬獨立團籌委會的官兵,原百湖農場將撤銷,組建成獨立團。因接到大橋工地發生武鬥的緊急電話,許團長親自率領解放軍官兵和兵團戰士前來解圍。為此,不論那派,必須無條件地聽從命令和指揮,原地停止一切活動,有輕舉妄動者,立刻逮捕,交軍法處嚴辦!」廣播站播出了解放軍的通告。

    揪聯總的人一聽大驚失色,有人想溜出去,但見已被包圍,只好站在原地不動。被趙淑香點穴的頭頭,時間一長,已自動解開穴道,早膽戰心驚地回到揪聯總,更不敢抬頭。

    保聯總的人聽到廣播,見揪聯總被圍,如絕路逢生又驚又喜,都聚在核心一動不動地聽外面動靜。

    「現在發佈第一號命令:不論任何人,就地放下手中的棍棒、石頭、玻璃瓶等武器。摘下安全帽,放在地下。有違者,按抗令論處!」團長許國臣用無線電話筒下達命令。又說:「解放軍執法隊!馬上進入現場,收繳武鬥工具,有拒不繳者,馬上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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