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5卷 11.帶淚的絕情信
    11。帶淚的絕情信

    「原諒是可以原諒,如果你真是有意的,那就不是好人了!哪有大小伙子往女孩身上撒尿的?」

    關尚文後悔莫及,只好賠禮,看快到宿舍了,把魚摘下說:「這魚你拿回去做給萬大爺吃吧,既算見面禮,也算我向你賠罪,我回去了。」說著把魚交給了她。

    「不要!你拿回去吃吧。」她還想把魚還給關尚文,但關尚文就是不接。

    「我拿回去幹啥?也不能生吃!」

    「啊——可也是。好吧,我把魚拿回去,做好了給你送來。」

    「不用,送來我也吃不上幾口,別費心了,你們人多,正好嘗嘗北大荒的活鮮魚。」關尚文邊說邊往宿舍走。

    「記住,我叫萬曉蓮,有事找我。」說著,向關尚文嫣然一笑,關尚文答應一聲,趕緊回了宿舍。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已過了兩年。

    關尚文已不是書生氣十足的書獃子了,而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拖拉機手。他已經身體強壯,更能吃苦耐勞,但他更加沉默寡言,性情孤僻。他重新加入了共青團,成為團支部委員。

    這二年,農場的變化太大了。分場撤了,不少幹部和機務人員調走了,陳廣福被撤職後,調到林業局,全家灰溜溜地走了。牟春妮同陳洪禮已經結婚,含淚告別關尚文,也去了林業局。分場副場長欒青峰,調到農場擔任機務副場長,牟春丫已同他結婚,生一個兒子。她3他也到農場擔任場工會副主席。

    欒青峰臨走勸關尚文到農場機務科或宣傳部。但他執意不當官,堅決不去;讓他到中學當老師,他說不當孩子王。沒辦法,只好由他,仍留在百湖農場一隊當拖拉機手。此時,老場長陳鎮北去了北京,他的親戚走的走、撤的撤,與關尚文再無聯繫,如今的關尚文在百湖已是無親無故,只有同志和朋友了。

    牟家三姐妹中的三姐牟春妞。二姐臨走時勸他找對象,她不答應;大姐走時也勸她找對象,她還是不答應;要帶她去農場,她也不去。姐姐知道他戀著關尚文,勸她死了這條心,她就是不聽。

    「小妹呀!你也知道你們倆成不了夫妻,為什麼要折磨自己?」大姐心疼地說。

    「姐姐,你們都走了,尚文弟的親戚也都煙硝雲散了,如果我也走了,他一個人太可憐了,就讓我在這裡盡點兒當姐姐的義務吧。他一天不成家,我也一天不嫁人。」

    春妞的話,說得姐姐哭了,妹妹也哭了,姐妹倆都哭成了淚人。姐夫欒青峰知道了她的心,多次找關尚文說服他,並告訴他:「只有你的話,她才能聽啊!」

    「欒場長,我尊敬你,崇拜你,但我的感情早已屬於別人,我若和三姐成家,那是害了她,我的心已經死了!」關尚文又說:「你還是和大姐帶她走,讓她找一個情投意和的對象,千萬別讓我這木頭誤了她呀!」

    「可她不走,說你一天不成家,她就一天不嫁人,要盡當姐姐的義務哇!」欒場長無可奈何地說。

    「唉!這都怪我,認什麼乾姐姐呀?」關尚文捶著腦門說:「這樣吧,等我回遼寧看看,這幾年為什麼連封信都不來?回來再說吧。」

    「好!一言為定。」欒場長說完走了。

    牟春丫聽了這話,以為妹妹還有和關尚文成親的可能,便把這話跟妹妹說了,就這樣,牟春妞留在了一隊。

    誰想自從大姐走後,關尚文再也不和牟春妞見面,變得鐵石心腸的人一般。毫不顧惜牟春妞的感受。

    一次在二號地,發生了一起使牟春妞傷心的事——

    關尚文開著東方紅——54拖拉機,拉著空爬犁回連隊。正趕上農工班下班,他停下車讓大家上爬犁,坐回連隊。人都坐好了,他便開了車。剛開一段,見有一人在後邊邊喊邊追,便停下車。見是牟春妞,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傷到心底方變恨!見牟春妞馬上要追上剛要坐上爬犁,他推上五擋,心中暗說:三姐!恕小弟不得不讓你傷心了!一鬆離合器,機車突然開走了。

    這一下把牟春妞閃到地下,哭了起來。

    爬犁上的人一見,有的大罵關尚文不是東西,有的哈哈大笑。關尚文見三姐哭了,心又軟了。把車停下來,偷偷擦去眼淚。牟春妞見關尚文停下車,理也不理,也不上車,自己往前走去。關尚文再也坐不住了,探出頭說:「上來吧!」牟春妞一聲不吭,抹著眼淚往前走。

    「小牟——等等!」婦女隊長看不下去了,跑上前抱住牟春妞,硬塞進駕駛室,生氣地對關尚文說:「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樣欺負人!」又對牟春妞,「你就坐這兒!看他敢再欺負你!沒良心的東西!」說著氣呼呼地坐回爬犁。

    「三姐!我錯了。」關尚文的淚終於流了下來,「我不該這樣傷你的心。」

    「你沒錯!我知道你的心思,自從大姐他們走後,你冷淡我、傷我的心,這全是為了趕我走!我知道你這是好意,唉——」牟春妞擦著眼淚,「開車吧!是我自己犯賤。可是我捨不得丟下你嫁人啊!」

    「三姐!何苦呢?」車開了,關尚文的聲音高了些,「你知道我的心。咱倆是不會有結果的。我不敢和你在一起,怕毀了你一輩子啊!」

    哎!癡情的女人啊!明知不能長相守,何必苦戀薄情人?

    「三姐!我對不起你。但我心如死灰,難以撫平我的自責啊!」關尚文歎息著,「你也知道我家中有兩個性命相托的女友,我對他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不把這件心事解決,怎敢對三姐又有非分之想?原來大姐二姐在,由於咱關係密切,已經被人說了不少閒話。現在大姐二姐走了,我再接受三姐的友情,讓閒言碎語投在你一個人身上,弟弟的罪過不更大了嗎?」

    「弟弟!我不怕。讓人們愛說啥就說啥!身正不怕影子歪!」春妞聽了關尚文的話,不但不怪罪他捉弄自己,而且更感激弟弟為自己著想。輕輕地拉住關尚文的一隻手說:「文弟!還是你想得周到,看起來,如果我身邊有一個男人,人們才不會把咱姐弟的情誼想歪。唉——」

    車很快就到家了,現在可不像以前三姐妹住一起,而今牟春妞的宿舍又住進了別人,已無說話的地方了。關尚文想到這兒說:「三姐,如果你感到孤單,今天晚飯後,我去河邊,你願意去,就去找我吧!」牟春妞點點頭。

    秋日的夕陽,映紅了鎖鏈河面。河水金波蕩漾,河中的魚不時竄出水面撲食飛蛾;偶爾有水獺、水耗子之類在水中追逐游魚;水鳥咕咕、微風習習。關尚文沉浸在河邊美景之中。他把拴著魚鉤的柳條隔不遠一根,插在河邊,鉤上的青蛙在水面劃出一圈圈漣漪……

    「文弟!你幹啥呢?」牟春妞來了,見關尚文正在下鉤,親切地問。

    「三姐!這種釣魚法,既簡單又有趣。」關尚文邊說邊把沒插的柳條交給她:「來!你拿著,我來插。」

    二人說笑著向下游插去。

    「你這麼愛釣魚,自己吃了幾條?」牟春妞問。他知道,在他們宿舍裡,只有弟弟愛釣魚,其他人愛吃魚。

    「有人吃就行唄,光自己吃就沒意思了。」關尚文說著,有意將話題一轉:「小於一吃魚就念叨,說你做的魚好吃,以後你再給他做點兒。讓他吃個夠。」

    「我憑啥給他做?臭美吧!我那次給你做的魚,都讓他搶先,有時你還吃不著,我可生氣呢!」牟春妞生氣地說。

    「哎!你們是老鄉,雖然他沒文化、粗魯,但為人正直、對人講義氣,還是不錯的一個人的!」

    「是倒是不錯,但他怎能和我弟弟你比啊!」

    「人各有長處,我們是朋友,如果你找他這樣的作伴侶,也不錯啊!」關尚文試探著說。

    「尚文啊!我不早說了嗎?你不成家我不找,你怎麼又說這個幹啥!」牟春妞有些不滿。

    「傻姐姐呀,我傷你心你還沒夠哇?你說你身邊沒個男朋友,那我只好躲著你,如果你和小於好,咱姐弟之間,名正言順,何樂而不為?」關尚文耐心地說。

    「可我不敢和其他男人接近,怕他們,男人有幾個像你一樣這麼老實?為我們著想啊?一旦……」牟春妞手中的魚鉤已經插完,見關尚文直起腰來,挽住他的胳膊,向回走。

    「其實,於業立為人忠厚,豪爽,夠朋友,對你早傾心,不論是年齡,人品,你完全可以和他結為伴侶,等我接回岳蘭,咱一齊結婚,多好哇!」關尚文推心置腹地說。

    「我早看出他的心思了,他那眼睛瞇縫著……可我不敢和他談,他粗魯……尚文,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我才敢和他交往……」邊說邊挽著他的手向沙灘邊的樹叢走,輕輕地說:「你這是把屬於你的,要送給人,我不甘心……」邊說邊把關尚文拉坐在沙灘上。撲在他懷裡……

    關尚文輕撫她的頭,說:「三姐!我永遠是你的弟弟,我不能做荒唐事……」說到這兒,看淚眼汪汪的牟春妞可憐的樣子,覺得她的手在顫抖,不由得親吻她的嘴唇,牟春妞順勢倒在沙灘上,緊緊地摟住了關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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