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5卷 10.偶遇多情強妹妹
    關尚文睡了一上午,午飯後見宿舍內讀書難以清靜,便揣上一本書,帶上魚鉤,夾起鐮刀向河邊走去。

    這是橫貫百湖農場東西的鎖鏈河。發源於完達山,曲曲彎彎向東流入烏蘇里江。關尚文穿過分場前的公路,到了波光粼粼的河邊。找個平坦的沙灘,割一根一丈多長的柳條,拴好魚鉤,用鐮刀在河中勾出一個海碗大的蛤蜊,用刀剖開,將肉割成一條條穿好魚鉤,甩入河裡。將魚竿往河邊一插,又割了一些草,準備坐下看書。

    這時,突然看見魚竿頭彎向水面。他忙拉起,一條半斤多重的鯽魚被釣了上來。他摘下魚,穿好魚餌,又把鉤甩下河去。他撿起魚,見沒地方放,便在身後的沙灘上挖一個坑,等出滿了水,把魚放在坑裡。

    他站起身,見四下無人,便衝著河邊的柳毛叢解小手。突然他聽見柳毛叢亂響。他一愣,這時又見魚咬鉤,趕緊提著褲子去拉魚鉤。一看是一條二斤重的大鯰魚,他高興地把魚又扔在水坑裡。就這樣,魚越來咬鉤越快,他釣了一條又一條,弄得他手忙腳亂,根本就沒時間看書。直到太陽西沉,才釣興未盡地收拾起魚鉤,割了兩根細柳條,準備把魚穿上拎回家。

    當他到水坑邊打算串魚,卻見渾登登的一坑水,一條魚也不見了。他用手在坑裡摸了一陣,仍不見魚。看看水坑的四周,原來這坑除了靠自己這邊外,三面都是水。他明白了:自己釣的魚又都跳出水坑回到河裡了,他笑了。

    「人家買鳥放生為祈福,我這釣魚放生為消遣!對不起,魚兄弟姐妹,打擾你們了,有空兒我還來,再見了!」說著,夾起鐮刀,揣起書,將剩下的魚餌全扔在河裡餵魚,高高興興地上了河岸向分場走去。

    「喂!站住!」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來。

    「幹什麼?」關尚文站住了。回頭一看,見一個個子不高、圓臉短髮、胖乎乎的少女,手拎一網兜魚也上了堤坡。他看了看,似乎面孔有點熟,但是從沒見過,便說:「你是——」

    「你幹啥去?你釣的魚呢?」少女嬉笑著問。

    「我回去啊!我釣的魚都跑了。」

    「跑了?你足足釣了半天,魚全沒了,你空手回去,來釣魚乾啥?還不如在家睡大覺。」少女連珠炮似地說。看來這姑娘喜歡饒舌。

    「我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可人家雖然上鉤又都逃跑了,說明和我無緣,就讓它跑唄。在家裡睡覺哪有垂釣的樂趣?」關尚文說著,扭回頭繼續走。邊走邊琢磨:「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麼沒見過?」

    「哎!你這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可對人怎麼沒禮貌呢?」少女生氣地說。

    「呃?我沒禮貌?怎麼沒禮貌了?」關尚文奇怪地問。

    「就沒禮貌!跟人家說話連頭也不回,撒尿也不看地方!」少女更加生氣,不講理地說。

    「這……這是哪裡話呀?」關尚文被說得哭笑不得。

    「你釣的魚呢?我這魚送給你吧!」說著連網兜帶魚遞了過來。

    「不要,不要。我要這麼多魚乾啥?」關尚文忙說:「你怎麼抓這麼多?不簡單哪。」

    「給你拿著吧,死沉的,我才不給你拎呢!」少女一把拉過關尚文的胳膊,將網兜套在上面。

    「那我幫你拎一段。」關尚文只好用鐮刀把拎著魚,邊走邊說:「這魚少說也有一二十斤,你一個小丫頭能釣這麼多魚,真不簡單。」

    「你才是小丫頭呢!這魚不是我釣的,是我看人家釣的。」少女詭秘地歪著頭,笑著說。

    「看人家釣的?人家釣完全給你了?」關尚文見她的樣子,莫名其妙地笑著說。

    「是啊,這個釣魚人傻乎乎的,釣完魚割了根柳條,見魚沒了,跟大河說了一會兒話,夾著鐮刀走了,害得我還得給他拎著。」

    「什麼?你說這魚是我釣的?怎麼跑你網兜裡了?小妹妹?」關尚文不敢再叫她小丫頭了。

    「這才像個稱呼。」少女高興了,「其實大哥你釣魚時,我一直在你身邊,你釣一條我裝一條,然後放在柳毛後的水裡養著,誰知你光顧釣魚,身後有一個大活人你都不知道。不是我把魚裝起來,你挖的那小坑兒能裝這麼多魚?早跑了。」

    「哈哈!螳螂撲蠶,黃雀在後。」關尚文也覺得奇怪,便問:「那我怎麼一直沒看見你呀?」

    「誰知你這人是什麼意思?魚沒了也不找,卻衝著大河跟魚說話。那時我正在柳毛子後邊拿網兜,你卻走了。」

    「我釣魚也是為了消遣,沒就沒了唄,找它幹啥?」

    「你不拿回去做著吃?」少女不解地問。

    「我一個單干戶,沒油、沒鹽、沒有鍋,想吃還得麻煩別人,何必找事幹?有那空還不如看看書呢。」關尚文說到這兒,突然問:「你一個女孩家,怎麼一個人跑到河邊來玩兒?」

    「我看你來玩兒,就跟來了。誰知你釣魚那麼專心,我怕你的魚鉤甩到我身上,就藏在柳毛後,有魚就揀,沒魚就看熱鬧。」她說著、笑著,那麼天真,臉簡直像個紅蘋果。有些羞怯樣子。

    「怎麼?一下午你一直躲在柳毛子後面?」關尚文突然想起兩次站在柳毛子邊小便,曾聽到一陣響聲,便難為情地說:「對不起,我太粗心了。」

    「沒關係,不知者不怪,」她的臉羞紅了。又說:「不怪都說你是書獃子,還真呆頭呆腦得可以。連小便也不看地方,尿人家一身。壞蛋!」

    「這……這……小妹原諒,等有空我幫你洗衣服。」關尚文歉疚地說。

    「誰用你洗衣服?我早洗完曬乾又穿上了。你給我洗?你的衣服還不是別人給你洗的。」

    「怎麼?你認識我?我咋不認識你呢?」關尚文驚奇地問。

    「當然認識你了,沒來北大荒前就聽說關尚文的大名了,你是有名的當代才子,怎能會認識我這個野丫頭?」她不無挖苦地笑著說。

    「這哪裡話?我們好像沒見過面吧?」

    「我才來,昨天你替我哥哥頂夜班,當然沒見過面了。」少女又笑著,「聽我爸說你是個好人,又對我爸有恩,正想謝你呢。」

    「原來是萬車長的妹妹,怨不得長得這麼像。」關尚文一聽,明白了有些面熟的原因。又說:「可你怎麼知道我來釣魚?」

    「本來我爸要帶我和弟弟妹妹去看你,可沒等到宿舍,見你向河邊走了,估計你是來釣魚,便讓我來陪你,誰想我看你釣魚那麼專心,把我看呆了,又讓你把我衣服弄髒了,我只好脫下衣服洗乾淨,又晾乾。沒衣服穿,我也就沒敢露面……」她含羞帶笑的,連珠炮似地說了一大堆話。

    「嗯……嗯,太對不起了,我可真不是有意的,原諒我吧。」關尚文聽了這些,明白了沒見著她的原因。慚愧地連連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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