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4卷 5.輟學上荒原
    「你是嬌小姐,我是野丫頭。」趙淑香笑著說:「我媽去世後,我無牽無掛,有空就看誰家有吃不了的東西拿點兒,給挨餓的人勻一勻,讓那些大吃二喝的人也積點德。」

    說得大家都笑了。

    「我們香姐既當老師,又當女俠。真了不起!」岳蘭笑著說。

    外屋的熱鬧場面,驚動了正在看書的關尚文,聽出是岳蘭和趙淑香,病立刻好了一半,光著腳從裡屋出來了。

    「香妹,蘭妹!你們可來了。」說著一個踉蹌坐在炕沿上直喘氣。

    「文哥!」淑香和岳蘭不顧屋裡人在場,一邊一個拉住尚文的手,就像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仔細地端詳著她們的文哥。見他瘦骨嶙嶙,滿臉憔悴的樣子,二人都流出了淚。

    「只一個學期不見,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岳蘭心疼地說。

    「文哥!你吃苦了。聽說你在學校裡受委屈了?」趙淑香關切地問。

    「唉!別提了。我的操行評定,給我個『可』。這還是好大面子呢!」關尚文歎息著說。

    全家人都是一驚,怨不得病成這個樣子,原來是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從小學到中學,一直都是「優」,怎麼一下子變成「可」呢?他回來為什麼一直不說啊?

    岳蘭聽到這話,頭「嗡」地一下,差點沒摔倒。二姐見她神色異常,忙扶住了她。

    「為什麼?為什麼給你評『可』?有什麼根據?」岳蘭像在質問給她文哥評「可」的人。

    「有根據,多了。主要是偷三萬斤土豆和……」關尚文見哥哥、二姐、媽媽都在便煞住了。

    「嘿!到底整到我弟弟頭上了,這群吃人飯不拉人屎的東西!」關尚權氣得本想再罵兩句,見淑香和岳蘭在場,便從炕上跳下地,穿上鞋說:「你們嘮吧!我到隊上看看,這挨餓把人都餓成了瘋狗一樣,亂咬人!」說著走了出去。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紙是包不住火的。有心要整你,早晚也饒不了你。既然事兒出來了,憋出病也沒有用。養好病,給咱關家爭口氣。看是不是靠偷過日子的人。」媽媽給尚文鼓勁兒,怕他就此消沉下去,又說:「氣量大點兒,和你的兩個同學好好嘮嘮,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病就好了。慶華啊!把如林讓你二嬸抱,淑香岳蘭拿這麼多好吃的,咱娘倆做飯去,讓咱也過個年。」說著走了出去。

    「哎!」二姐答應著,拿起八仙桌上的東西去了外屋。

    關尚文見媽媽她們都走了,互相看了一眼,抱頭痛哭。

    「好了,已經到了這步,哭也沒用。還是讓文哥說說是怎麼回事兒吧!」趙邱淑香到底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說話做事兒拿得起放得下。

    關尚文這才將一學期來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地說了。氣得岳蘭咬牙切齒,杏目圓睜。

    趙淑香聽了這些,倒坦然了。笑著說:「這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值得你氣出病來?你管她怎麼說,怎麼寫幹嘛?」趙淑香摸一下岳蘭的肚子,嬉笑著說:「我還盼著你真懷孕呢!最起碼咱文哥可以當爸爸了!」

    「去你的!胡說八道。」岳蘭破涕為笑,嬌羞地推趙淑香一把,關尚文也笑了。

    「說實在的。這評語寫得還真挺全面的。你雖然沒懷孕,但也跟這個『可』等生好。這有啥呢?她劉月紅不讓人玩兒,那來的孩子?我要不是練功練壞了,我和文哥的兒子可能一歲多了。管他呢,她愛怎麼說怎麼說!」

    「不知道羞!」岳蘭羞得滿臉通紅。

    「羞啥?咱倆長這東西不就是給文哥用的嗎?別人想用行嗎?所以說咱倆一點也不屈!」趙淑香說到這,一咬牙,「我看她劉月紅吃不著魚說魚腥,你看我那天把她弄來,讓她看著咱仨輪流,等三哥累了,我把她衣服扒光,讓她給三哥當褥子睡覺,歇過乏咱……」

    「淑香,別胡扯,可不能胡來!」關尚文打斷趙淑香的話,「這跟頭我摔得夠大了,再惹事我可真沒活路了。」

    趙淑香笑著說:「我心思咱那麼一玩,她寫評語不就有寫的了嗎?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就先饒她這一回。」

    岳蘭沉思著說:「我捉摸這事有點怪,她怎麼會胡編評語呢?」

    「我也在想,今天我才明白,這麻煩怨我自己,是我的日記告了我的狀。」關尚文回憶著,「班上有好多同學都是日記給自己惹了麻煩。」

    「日記?咱班同學的日記,別人向來不看,你的日記誰能知道哇?」岳蘭疑惑地問。

    「哎!這個劉月紅可不像曾老師,她專門找學生的隱私,偷看學生的日記已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同學們背後都罵她。有兩次我發現我的日記本來在桌子最下邊,不知怎麼竟跑到上邊來了。一次上晚自習,我一進屋看劉月紅在我的座位上,見我進屋,忙把我的課桌蓋上,向我神秘地一笑走了。我打開書桌,見日記又放在上面,我雖然很生氣,也沒在意,可是第二天團支部會上,含沙射影地批評都是引用日記上的話。」

    「什麼老師?不道德!」岳蘭很生氣,又說:「那你日記裡怎麼寫我懷孕了呢?有這事嗎?」

    「我沒有那麼寫,還是在小樓後,我耽心出事,誰知她竟望風撲影啊?」關尚文無奈地說。

    「這……這麼說是我害了你?」岳蘭後悔莫及地,「我上學期放假收拾東西,發現我的日記丟了,沒當回事,那裡邊不但記有你給我送藥的事,不少地方記有對劉月紅的怨恨。哎!日記一定是落入她手哇!」

    「哼!卑鄙的東西!」趙淑香怒目圓睜,冷笑著,「好你個劉月紅,竟敢欺負我的文哥和蘭妹,終有一天我要懲治你!」

    「算了,事情已經如此,懲治她又有啥用?」關尚文又說:「反正這書也沒法念了,讓她自己省悟去吧!」

    「不念了?那你打算怎麼辦?開學你可就是大學生了!」岳蘭一聽,焦急地問。

    「怎麼辦?一個可等生,能讓你進大學嗎?……我也當盲流,流到北大荒去。」關尚文說到這,心中充滿了悲哀,「你下學期能不能上學?」

    「這樣一來,我還上什麼學呀?乾脆我也跟你一起去北大荒。」岳蘭用幽怨的眼神看著關尚文。

    「好!我也不教書了,咱都上北大荒,闖出一片新天地!」趙淑香躍躍欲試。

    「這可不行,我姐夫來信說,那裡連房子都沒有,人只好住帳篷,咱都去了,住在哪兒呀?」關尚文想想又說:「你們倆人親人剛去世不久,屍骨未寒,不合適呀!」

    「可你走了,就把我們扔下?」岳蘭抹著眼淚說。

    「我去了,先闖一闖,等有了安身之處,再來接你們。不是一樣嗎?更何況你一走,剩下江校長孤身一人,也不行啊!」

    「這也是,那我就在家等你,什麼時候來接我,我什麼時候去。」岳蘭理解地說。

    關尚文又向淑香說:「至於你,就更去不得了,你名義上已是陸家兒媳婦,如果你這樣跟我一走,姓陸的不告我拐帶人口才怪呢!不把我抓回來,也得找我哥的麻煩。」

    「嗯——沒關係,你走你的,到那裡給我們來信,腿長在我身上,什麼時候想你,我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想回來,什麼時候就回來。我這個太監丈夫,還真不能丟,那可是我的保護傘哪!」

    「這麼看來,還是練武好,早知這樣,我也練武了。」岳蘭有些羨慕地說。

    「傻妹妹,你也練武?你要也練武,文哥可更倒霉了。像我似的成了騾子,誰給他生兒育女呀?文哥離開我行,可不能離開你呀!」

    三個人都笑了,笑得很開心。連做飯的媽媽都聽到了。

    「什麼事這麼高興?我兒子自放假回來這是第一次笑,我真謝謝你們了。」媽媽高興地說。

    「媽——我病好了到北大荒去!」關尚文對媽媽說。

    「什麼?」媽媽一怔,推門進了屋,「正念著書呢,怎麼突然要去北大荒?」

    「還念什麼書啊?已經逼得我只是有這條路了。這也叫中華兒女志在四方啊!」關尚文感歎著。

    「哎!既然這樣,也好。北大荒的開發建設需要人。不過那裡冷,得準備吃苦啊!」媽媽說著,看著岳蘭,「過一年半載的,你們願意去也不錯啊!不過現在先別聲張,以免引起麻煩。」

    就這樣,關尚文輟學北上的事兒,正式定下來了。人生的轉折就要開始了。寒冷的塞北荒原,將怎樣對他進行嚴峻的考驗?將是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折磨。

    有一首關尚文自己填詞的《清平樂》,道出了他遭遇的坎坷:

    清平樂 歎人生

    少志曾懷滿腔豪,

    喜讀詩書,

    蕩盡邪惡調。

    勤學顯現才華溢,

    苦難頑強走正橋。    

    伴侶攜游閭山嬌,

    浪蕩情懷,

    惹得同學俏。

    評說一紙當頭炮,

    志滅彷徨鄙道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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