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愛情之火
升學考試終於結束了。
同學們都沮喪地離開考場，關尚文卻歡天喜地。儘管考題都不在老師發的複習提綱之內，都是偏題、難題、怪題、意想不到的題，但都是學過的題。按老師說，這次考試，考的全是紮實的功底，沒有平時的刻苦，全憑複習地壓題是不行的。在關尚文的眼裡，做這些題，簡直就不用複習，所以全考場他第一個交卷，監考老師還以為他交白卷呢。
考完了，邱淑香真的開始熱戀了。儘管趙淑香將考試卷全做完了，但回來和關尚文一說，不少題都無把握，心也就涼了。為此，她和佟飛燕一樣，每天來陪關媽媽。佟飛燕還有上班的時候，她可是個閒人，成天長在關家。
媽媽看在眼裡，喜在心上，知道她在熱戀小三兒。為此，對她很關心，很體貼，像對自己的女兒一樣。
二嬸向來是有啥說啥，見佟、趙兩女孩不離姐姐的家門，竟當她二人的面說：「姐姐你真有福，侄女不在家，來兩個兒媳婦陪你，多好哇！」
二人聽了，只是羞澀的一笑，並不否認。
這天，娘幾個正在嘮家常，聽外面有人喊：「關尚文在家嗎？」
「不在，誰呀？」 趙淑香首先迎了出去。「啊——趙老師，快進屋。」她以主人的身份讓老師進屋。
關媽媽一見是趙玉成老師，說：「飛燕，快給老師泡茶！」關媽媽像在指使自己的女兒，趙淑香見沒有指使自己，心裡酸溜溜的。
「大媽，別客氣，我給尚文送錄取通知書來了。」趙老師笑著說。
「我們小三兒考上中學了？」媽媽忙對趙淑香，「淑香，快找小三兒回來，讓他高興高興。」淑香「哎」了一聲就往外跑。
「關屯都誰家孩子考上了？」媽媽問。
「關屯只考上他一個。」
正往外走的趙淑香聽到這，心忽閃一下冷了半截。她剛一出屋，關尚文騎著自行車回來了，車後馱著野菜，見淑香便說：「來幫我把野菜卸下來。」
「先放那兒吧，趙老師來了。」
「趙老師來了？」關尚文邊說邊支起車子，向屋裡走。一進屋便說：「老師好！」
「好，好。」趙老師邊答應邊拿出錄取通知書，「這是古城一中的錄取通知書，你看看，上面有入學須知，準備上中學吧。」
「老師，還有誰？」關尚文急切地問。
「唉——咱校總共考上七名，關屯只有你一個。」趙老師看趙淑香要哭的樣子，又說：「尚文哪，你可得珍惜這學習的機會呀！古城一中過去是貴族學校，窮孩子根本想都不敢想。如今是全省的重點中學，能在這樣的學校讀書，是你的光榮，全家的光榮，也是窮苦人的光榮。你要讀書成才，為咱窮人爭口氣！」
「謝謝老師，我一定克服一切困難，認真讀書，不辜負您的期望。」關尚文激動地說。
此時，趙淑香已在偷偷地抹眼淚，趙老師又說：「今年的錄取分數相當高，咱校只取了七名，縣教育局為了使教育有新的發展，已決定辦幼師學校，凡是今年考生前四十名的，又有志將來當一名老師的，都可以報名，學習兩年後，充實教師隊伍。」
「那趙淑香同學考第幾名，能不能報名？」關尚文急切地問。
「邱淑香考得也很好，在一百二十名當中考第二十三名，完全有資格報名。」
「我考二十三名？我還能唸書？」 趙淑香破涕為笑了。激動得拉住關尚文，忘情的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說：「太謝謝你啦，不是你逼著我複習，哪有這好事啊！」
媽媽、趙老師、飛燕見她天真的樣子，開心地笑了。趙老師突然想起那次造句風波，對這孩子的心思更加瞭解了。關尚文實在窘迫難當。忙推開她，輕聲說：「看你，咱都這麼大了，多難看！」
趙老師又說了關屯四十名內的學生，有意讓趙淑香去通知他們，便說：「這幾名同學如果願意報名，得去登記一下！趙淑香，你報名嗎？」
「報，報！怎能不報呢？老師，我和三哥去通知，您坐這兒休息吧！」
「好吧！」趙老師微笑著，將名單交給她。她拉起尚文就走了。
「這孩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成天纏著小三兒。」媽媽感歎著。
「大媽！我看這孩子心事挺重，和其它年齡大的女孩子一樣，都喜歡尚文。」接著便說了課上造句的風波。
「這麼說她真在追尚文？」關大媽思索著，「可小三兒哪一點讓她們這麼著迷？傻啦八即的書獃子一個，個性又強。」
「你可別小看這書獃子，他的氣質與別人不同，是個奇才。」趙老師又提醒大媽，「他讀書必成大器，但總讓女孩子圍著不是好事，如果能有條件，上中學讓他住校，以免一天天長大耽誤功課。」
「好！我就是要飯，也供他把書念好。」
整個暑假，關尚文都在做開學的準備。
他每天把已經發展到四十多隻的小兔，趕早市去買，賣回的錢交給媽媽。在早市上，他看葫蘆條搶手，回到家跟媽媽商量，也想賣葫蘆條。
「小三呀！咱家有的是青葫蘆，可媽哪有空旋哪？」媽媽為難地說。
「媽我有時間，你教我旋。」
媽媽笑著說：「旋瓜條都是女孩的事，你學也得專心，可別一會兒的新鮮，能學我就教你試試。」
「那我也學。 能賣葫蘆條，三哥住校的錢就不愁了。」 趙淑香聽大媽說是女孩的事，心想這回可得學會，讓三哥瞧瞧我有比你強的本領。
媽媽笑了笑，說：「好吧，看誰能學會！」說著，找來了筷子和鐵片，做了三個旋子，開始教他們二人。媽媽教得認真，尚文、淑香學得也快。不一會就掌握了基本方法。
關尚文旋得很慢，很吃力，但他不言不語，一絲不苟地旋，就像小姑娘在繡花。
趙淑香上來就旋得很快，不一會就旋一大堆，但最長的也只有一指來長，她還嘻嘻哈哈地笑關尚文笨手笨腳。
媽媽看著他倆，忍不住笑了。說：「我看你們誰學會了？」
二人停下了，媽媽一看，小三已快要把一個葫蘆旋完了，但下面只有兩條葫蘆條，媽媽點點頭；看淑香旋的一大堆，最長的不過二寸長，一條條活像死泥鰍。
「淑香啊！你這是賣呢還是自己吃？」媽媽笑著問。
「賣呀！吃誰費這事？」 趙淑香滿不在乎地說。看了看三哥的葫蘆條，臉騰地紅了，她也覺得自己的太不成樣子了。
關尚文看著她的葫蘆條，笑著說：「你的漫說賣，就是白送給人家，人家也不要。」
「不就是要長條嗎？好說。」 趙淑香又拿起一個葫蘆，旋了起來。媽媽沒說什麼，笑看二人又開始旋了。看著看著，她被小三兒那熟練的動作吸引了。暗想：這孩子學東西也太快了！這葫蘆條沒有幾天的功夫，是不行的。可他這剛學，就這麼好，這麼快！」再看趙淑香，她使出了吃奶的力，不是拉斷，就是拉不動。把一個葫蘆旋得千瘡百孔。
關尚文看她那樣子，不停地笑，眼睛看也不看自己手中的葫蘆，葫蘆卻不停地轉，條下得又細又勻。
「你笑什麼你笑！」 趙淑香氣急了，一把搶過關尚文手中的旋子，「別臭美，你的好使，你用這個，看你斷不斷？」說著把自己的遞給尚文。
「拉不下屎賴茅房，」關尚文說著，用淑香的旋子旋了起來，『嗖嗖』比剛才還快。
趙淑香用尚文地旋了起來，可這個還不如原來的順手。氣得一下扔了葫蘆，呆呆地看著關尚文，不知不覺地落下了淚……
媽媽看著兒子那嫻熟的動作，心裡高興，覺得兒子確實心靈手巧。見淑香掉淚一把拉過來說：「來，別看他逞能。慢慢來，我教你，慢工出巧匠。」
媽媽手把手地教淑香，邊做邊講，慢慢的也不斷條，也順流了。
「你這不學的也挺快嗎？不論幹什麼，都不能心急，眼睛、手、心都在活上，自然就會了。」媽媽耐心地說。
聽到這，淑香心一跳，臉一紅，手一哆嗦，手中的葫蘆條又斷了，她含淚羞澀地笑了。
「啊——原來如此，」淑香紅著臉說：「哎——看來我今生今世難比上他呀！」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下定決心，非學會不可。
第二天早上，關尚文趕市場把半干的葫蘆條賣光了，回來剛吃完早飯，趙淑香拿來旋好的葫蘆條來了，一進門就喊：「大媽！這葫蘆條曬哪兒？」
大媽看著又細又勻的葫蘆條，說：「孩子！這是什麼時候旋的？這麼細？這麼勻？」
「是我夜間旋的，我不相信本來是女孩的活，都讓三哥搶了，我就那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