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夕陽的餘暉漸漸隕落,黑色的夜幕漸漸降臨。
院子裡的燈籠已亮起,整個神刀門燈火照耀,如同白晝。
房間裡也早已點燃了蠟燭,紅紅的蠟燭,微微飄動,就好像是苦命鴛鴦眼裡的一縷血絲。
雲憐蕾和段惜雪見到了王紫翠,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桌子旁,神色為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王紫翠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子旁,手裡拿著茶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凝視著桌子上的寶劍發呆,沉默了半響,冷冷道:「你們找我有事嗎?」
雲憐蕾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王姑娘,我們這次來找你,的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問問你。」
王紫翠眼裡掠過幾絲淒涼的表情,苦笑道:「王姑娘?哼哼哼,雲姑娘真會說笑,王紫翠如今已經不再是一個姑娘了。」
雲憐蕾瞧著王紫翠淒婉的神情,不由暗自歎了口氣。
段惜雪面帶微笑,轉入正題,微笑道:「我們這次來神刀門打擾張夫人,是想向張夫人打聽一個消息。」
王紫翠輕輕點了點頭,淡淡道:「你們想向我打聽什麼消息?」
段惜雪一字一字道:「關於許公子的消息。」
王紫翠臉色一沉,冷冷道:「許公子是誰?」
雲憐蕾心裡憤怒,眼裡掠過幾絲冷冷的表情,冷冷笑道:「王姑娘出閣還不到五天時間,難道就已經將青梅竹馬的許公子忘得一乾二淨了嗎?」
王紫翠沒有生氣,直視著雲憐蕾,小小喝了一口茶,苦笑道:「雲姑娘今天來,該不是單單為了教訓本夫人的吧?」
段惜雪聽出了王紫翠話中淒涼之意,連連道歉道:「張夫人千萬不要生氣,憐蕾一向有什麼說什麼,口無遮攔,還望張夫人多多見諒。」
王紫翠道:「段姑娘有問題,只管問就是,如若我知道,我一定如實相告。」
段惜雪道:「張夫人說話如此直截了當,那惜雪也就有話直說了。」
王紫翠道:「段姑娘請講。」
段惜雪想了一想,柔聲道:「張夫人,這幾天你有沒有見過許公子?」
王紫翠臉色一沉,冷冷道:「段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惜雪連連微笑道:「我並不想提起張夫人的傷心往事,只是許公子如今身上的重傷還未痊癒,我擔心他……擔心他……」
王紫翠心裡一驚,若有所思地瞧著段惜雪,見段惜雪眉清目秀、美貌如花,心裡不由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感情,頓了一頓,冷冷道:「姑娘這般擔心他的安危,難不成他是姑娘的心上人?」
段惜雪一時心裡害羞,急忙低下了頭。
雲憐蕾臉上掠過幾絲冷意,冷笑道:「王姑娘如今已是張夫人,又何必再去管許公子的閒事呢?」
王紫翠苦笑道:「閒事?果然是閒事,果然是閒事啊。」臉色一沉,抬頭直視著段惜雪,眼裡閃爍著冷意,一字一字道:「既然你們知道是我的閒事,為什麼還要來這裡找我?」
段惜雪道:「張夫人不必生氣,我們只是想知道許公子來沒來過神刀門。」
王紫翠道:「沒有。」
段惜雪道:「真的沒有?」
王紫翠道:「真的沒有。」
段惜雪道:「如此說來,許公子還沒來神刀門找張大俠決鬥,是嗎?」
王紫翠心裡一驚,花容隕落,失聲驚呼道:「你說什麼?你說致遠要來神刀門找張一刀決鬥?」
段惜雪輕輕點了點頭。
雲憐蕾不以為然,冷笑道:「看來王姑娘不是一個絕情絕義的人啊!」
王紫翠不動聲色,一字一字道:「他為什麼要來找張一刀決鬥?」
雲憐蕾生氣道:「還不是因為你。」
王紫翠驚訝道:「因為我?」
雲憐蕾咬牙道:「是因為你。」
王紫翠表情複雜,一時心如刀絞,緩緩閉上了雙眼。
雲憐蕾緊緊撰著寶劍,一字一字道:「我真是想不明白,王姑娘既然和許公子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侶,為什麼偏偏要嫁給張一刀呢?」
段惜雪用手輕輕推了推雲憐蕾的胳膊,示意不要再說如此犀利的話語,頓了一頓,喃喃道:「憐蕾不懂事,說錯了話,張夫人千萬不要生氣。」
王紫翠緊緊閉著雙眼,握茶杯的手微微顫抖,沉默了半響,喃喃道:「你們來神刀門找我,就是為了要告訴我這件事情嗎?」
段惜雪誠懇道:「我們來神刀門找夫人,除了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張夫人以外,還希望張夫人看在曾經和許公子有一段情分上,能出手幫一幫許公子。」
王紫翠道:「我有些累了。」
段惜雪道:「麻煩張夫人了。」
王紫翠終於又一次睜開了雙眼,望著門外,大聲道:「小蝴蝶,帶兩位姑娘去客房休息。」
小蝴蝶就好像是一個隨行的影子,王紫翠的話音剛落,就急忙推門進來,站在門口,恭恭敬敬道:「是,夫人。」
雲憐蕾急忙站起來,直視著王紫翠,神色冷淡,冷冷道:「誰說我們要留在這裡呀!」
段惜雪沖雲憐蕾微微搖了搖頭,微笑道:「張夫人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
王紫翠果然沒有生氣,面無表情,淡淡道:「許致遠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劍客,他說要來神刀門找張一刀決鬥,那他就一定會來,只是來得早晚而已。」
雲憐蕾傲然道:「這個我們自然知道。」
王紫翠道:「既然兩位對許致遠情深意重,為什麼不留在這裡等他前來呢?」
雲憐蕾道:「我們先前是想等他前來,但現在卻不想了。」
王紫翠道:「為什麼?」
雲憐蕾道:「因為你。」
王紫翠道:「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