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惜雪表情微變,輕輕拍了拍雲憐蕾的肩膀,微微搖了搖頭,示意雲憐蕾不要生氣,轉而又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許致遠,柔聲道:「許公子,你不要生氣,你讓我們走,我們走就是了。」
許致遠板著臉,毫不留情道:「那你們還待著這裡幹什麼?」
雲憐蕾恨聲道:「許致遠,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堂堂正正、恩怨分明的鐵血劍客,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你也和那個不要臉的臭劍客一樣,是一個表裡不一、口是心非的偽君子,我雲憐蕾真是瞎了眼。」話音剛落,大踏步走了出去。
段惜雪暗暗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你身上還有傷,萬事都要小心一些,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許致遠心裡一震,但依舊凝視著遠方。
段惜雪微微沖許致遠笑了笑,緩緩離去。
許致遠凝視著雲憐蕾和段惜雪漸漸遠去的背影,喃喃道:「雲姑娘俠肝義膽,段姑娘善解人意,也許我只有這樣做,你們兩人才會離開我這個不祥的人,她們才不會捲進這一場腥風血雨中。」
(九)
黃昏漸漸降臨。
陽光已變得柔和美麗。
一條狹窄平坦的小路綿延彎曲,路兩旁生長著沒人的荒草,荒草在大風的吹動下,發出呼呼的聲響。
雲憐蕾怒氣沖沖,臉色鐵青,冷冷道:「我一直以為許致遠是一個熱血男兒,沒想到他居然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真是氣死我了。」
段惜雪癡癡凝視著自己的手指,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一個人在靜靜地沉思,好像是在想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雲憐蕾四處掃視了幾眼,漸漸放慢了腳步,待段惜雪來到自己的面前,淡淡道:「惜雪姐,難道你一點兒都不生氣?」
段惜雪微笑道:「生什麼氣?」
雲憐蕾驚愕道:「許致遠那樣對我們,你都不生氣?」
段惜雪柔聲道:「許公子那樣對我們,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
雲憐蕾苦笑道:「苦衷?他能有什麼苦衷?依我看,他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段惜雪暗自歎了口氣,柔聲道:「憐蕾,你不要這樣說,我雖然是一個鄉下姑娘,但我能看得出許公子一定不會是你說的那種忘恩負義的偽君子。」
雲憐蕾心裡一驚,眼神灼灼地盯著段惜雪,瞧了半響,冷冷道:「惜雪姐,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臭小子了?」
段惜雪臉一下變紅,害羞道:「憐蕾,你……你胡說什麼呢?」
雲憐蕾道:「你真的沒有喜歡上他?」
段惜雪道:「沒……沒有。」
雲憐蕾道:「那你為什麼要替他說話?」
段惜雪道:「不是我有意替他說話,只是我覺得許公子一定不關雨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偽君子。」
雲憐蕾緊緊撰著長劍,冷冷淡淡道:「常言說得好,畫皮畫骨難畫虎,知人知面不知心,許致遠既然是一個奸詐狡猾的偽君子,又怎麼能讓你看出他的廬山真面目呢?」
段惜雪微微搖了搖頭,喃喃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許公子是你說的那種人。」
雲憐蕾長歎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段惜雪道:「憐蕾,你歎什麼氣?」
雲憐蕾道:「還說沒有喜歡上那個臭小子?」
段惜雪害羞地低下了頭,南岸道:「憐蕾,你……你胡說……說什麼呢?」
雲憐蕾一字一字道:「我沒有胡說。」
段惜雪沉默不語。
雲憐蕾道:「據我所知,一旦一個女人真心喜歡上一個男人,她就好像是著了魔似的,就會處處出來維護那個男人,不但喜歡那個男人的優點,而且還喜歡那個男人的缺點,就算那個男人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她也在所不惜。」
段惜雪吃驚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雲憐蕾淡淡道:「雖然我還沒有真心喜歡上一個男人,但我卻有一雙聰穎的耳朵和一雙明亮的雙眼,何況我時常在江湖上行走,就算我不想聽、不想看,但或多或少也會知道一些男女感情的事情的。」
段惜雪歎息道:「你真是一個古怪精靈的丫頭。」
雲憐蕾眼珠子靈機一動,溫聲道:「惜雪姐,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臭小子了?」
段惜雪道:「我……我……」
雲憐蕾道:「你吞吞吐吐不說,那就說明你已經喜歡上那個臭小子了。」
段惜雪微微搖了搖頭,不再和雲憐蕾說話,疾步向前走去。
雲憐蕾急忙追上段惜雪,吵吵嚷嚷道:「如若你沒有喜歡上許致遠那個臭小子,你為什麼要相信他不是忘恩負義的偽君子呢?」
段惜雪想都沒想,斬釘截鐵道:「因為他的眼神。」
雲憐蕾驚訝道:「因為他的眼神?」
段惜雪輕輕點了點頭,望著遠處的荒草,眼裡閃爍著情思,柔聲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明亮清澈的眼神。」
雲憐蕾淡淡道:「我怎麼沒有發現他的眼神明亮清澈?」
段惜雪放慢了腳步,神色悠悠,就好像是一個姑娘想到了自己的情郎一般溫馨自得,頓了一頓,柔聲道:「我雖然沒有在江湖上闖蕩過,但我卻相信有那樣清澈明亮眼神的人,心地絕對不會很壞,更不會是忘恩負義的偽君子,更何況……」
雲憐蕾吃驚道:「更何況什麼?」
段惜雪道:「更何況當時情況非常特殊。」
雲憐蕾道:「什麼情況特殊?」
段惜雪道:「憐蕾,難道這麼快你就忘記了上午發生的事情?」
雲憐蕾道:「上午發生的事情?上午發生的什麼事情?」
段惜雪道:「難道你已經忘記了楊紫衣和張利峰前來找許公子合作的事情?」
雲憐蕾眼珠子靈機一動,就好像是一個得到了佛法啟示的僧徒,吃驚道:「難道……難道他……」
段惜雪明白雲憐蕾想說什麼,微微點頭道:「你猜得沒錯,許公子之所以會對我們冷漠如冰,言辭犀利,那是因為他想惹我們生氣。」
雲憐蕾道:「他為什麼要讓我們生氣?」
段惜雪道:「因為他想氣我們走。」
雲憐蕾道:「他為什麼要氣我們走?」
段惜雪道:「憐蕾,以你的性格,如若許公子不用那樣的態度氣你走,你會對他的事情不理不睬、袖手旁觀嗎?」
雲憐蕾心裡一震,臉色微變,頓時明白了一切,握劍的手微微顫抖,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許公子之所以會說出那些冷漠如冰、大言不慚的話,只是想讓我們離他而去,不要和他一同涉險,是嗎?」
段惜雪點了點頭。
雲憐蕾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悔恨萬分,想了一想,覺得許致遠前後的態度反差極大,低聲道:「如此說來,他那樣做,只是不想讓我們和他一起涉險,是嗎?」
段惜雪點了點頭。
雲憐蕾悔恨不已,冷冷自責道:「我真是笨,簡直就是一個笨豬。」
段惜雪凝視著遠方,眼裡噙著淚水,暗想道:「想不到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樣替別人捨身去想的男人,如若惜雪將來能嫁給這樣的男人,就算只能活一天,惜雪也心甘情願。」
雲憐蕾心裡一震,眼珠裡閃過一道亮光,急忙道:「惜雪姐,我們走。」
段惜雪吃驚道:「去哪裡?」
雲憐蕾道:「去找許公子。」
段惜雪道:「去哪裡找?」
雲憐蕾道:「我也不知道。」
段惜雪喃喃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