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說有些什麼變了,那便是她的心!早已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大紅色的衣袍逶迤在地,伴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搖曳生姿「皇上會殺人,本宮也會殺人!若是你們再敢擋住本宮的路,本宮會立刻殺了你們!」她說到此處時,似是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似殺人對她來說便只是摘一朵花那般簡單容易。
眾人紛紛愣住,似是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本宮也不為難你們,你們現在就去稟報皇上,就說本宮在樓雨台上等他。」猗黛腳步不停,持續逼近。
「這……」南鳶若有所思,而後吩咐身後的一眾人「你們護好娘娘,我這就去稟報皇上。」交代完又俯身向猗黛行了一禮,方才起身離去。
南鳶一起身,眾人也跟著陸續站起了身來,跟隨在猗黛的身後朝御花園中專供欣賞花木的樓雨台而去。
樓雨台建於御花園的正中央,四面都有供於上台的一百零八階階梯,一眾侍婢簇擁著猗黛緩緩地上行在那一層層階梯之上,生怕她有一絲的閃失。
登高望遠,春日已逝,御花園中卻依舊繁花似錦,花香濃郁,各色花種皆應有盡有。微風輕拂,便送來陣陣幽香,馥郁迷人。
猗黛轉身的瞬間,便見遠處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越漸接近,直到視線逐漸清晰時,男子驀然頓住腳步,怔怔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她。
明媚的陽光之下,女子一襲大紅衣袍淺笑嫣然,那滿園繁花似是都在那一笑中悄然低下了頭去。
那一刻,無數個身影自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好!好一個頂天立地!好一個比肩而立!」有抱著她朗聲而笑的父親,陽光下父親銀白色的盔甲折射出耀目的光華,讓人不敢直視。
「阿離,只若你願意,這輩子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生不離,死不棄!」有抱她在懷,溫潤如玉的澈師兄。那個一身藏青色衣袍,永遠都淺笑若風的男子,她生命中最後的一抹暖陽。
「阿離,我一定會帶你離開!一定會!」有風雨之下,執著保證的戚南。她欠他的,來生今世,都無法償還!
「娘娘,您若是笑起來,怕是連天邊的月亮都要慚愧的躲進雲中去呢!」還有想盡一切辦法逗她笑的詩兒,那個陪著她一起笑一起哭的詩兒。那個愛她護她如親生女兒般的秋麼麼。
雙眸緊閉,似是觸碰到心底最深處的那一抹傷痛,痛的他的四肢百骸都跟著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若有來生,但願……不復相見!
緩緩地睜開雙眸,她看向他,笑得極盡魅惑,卻是每一絲唇角的扯動,都帶起了他心中越來越深的恐懼。
「黛兒!」他喚,卻是慌亂無措,無限難安。
她輕啟唇瓣,一張一合,緩緩描繪而出「軒…轅…夙,你…的…孩子,我…不屑要!」語畢,翻身而落,沿著那漫長的階梯翻滾而下。
那一日的陽光異樣的燦爛,那一日的風,別樣的溫和。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想要而得不到,而是完全擁有後的徹底失去。唯有擁有過,才知美好,當眷戀一旦開始,便是那止不住的希冀與嚮往。
「不要!」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嘶吼,他飛身而出,企圖接住她滾落而下的身體。可是,那距離太過漫長,等到他完全地將她帶入懷中時,她的身上,早已血跡斑駁,奄奄一息。
「黛兒,黛兒……」軒轅夙唇畔張合,卻是久久不能言語。那彌徹骨髓的疼痛,緊緊地揪在他的心上,似是要將他的心,硬生生地撕扯開來。「鬼醫!朕帶你去找鬼醫,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似是迷失了心魄,他懷抱滿身是血的她疾步穿梭於宮中長長的甬道之中,那般漫長,那般漫長!
…………
是夜,昭陽殿中燈火通明。似是又回到了那個懾人心魄的夜晚,滿殿忙碌的人,卻是沒有人敢發出半絲聲響。
「黛兒,你醒醒,不要嚇朕!」軒轅夙顫抖著跪於塌邊,緊緊地握住她鮮血滿沾的左手。鮮紅色的血漬沾染在他的身上、臉上,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入。
頭髮花白的鬼醫神情緊繃,重又自針包中抽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緩緩地插進了她鬢角兩端的穴位。仔細地觀察了一遍脈象,鬼醫撩袍跪地「皇上,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便不保,朕只要她好好的,朕只要她好好的活在朕的身邊!」什麼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她!只要她活著!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愛她,她可以將他所有的一切都交付於她,可是,為什麼她卻是從來都不曾看到過他的心?
他明知她別有用心,他明知她虛情假意,卻仍然心甘情願地沉溺於她給的假象之中,只為貪圖那一刻的溫暖和幸福。他以為,她的目的,是讓他死!如果死了,便可以消除她心中的恨,他願意為她去死。可是,為什麼要連她自己,也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