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胡說?」他以顎抵住她的發心,佯斥出聲「既是朕與你的孩子,朕一定會將這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與他,又怎會隨意地替他取一個名字?」
一陣微風徐徐吹過,猗黛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今年的天氣著實奇怪,雖是已進夏日,卻仍是這般寒冷,冷的人心頭發怵。
「天涼了,朕陪你回去歇息吧!」將懷中的人兒摟的更為緊了一點,緊的她略顯蒼白的臉完全地貼合上了他結實的胸膛,擋住了那肆意的涼風和寒意。
「也好,最近是越來越乏了。」話才出口,便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正欲從他的懷中起身,卻見他一把將懷中的她攔腰抱起,轉身便走。
「皇上這是做什麼?快放臣妾下來,這樣會壞了規矩的!」猗黛急急出聲,掙扎著想要從軒轅夙的懷中跳脫出來。
「別動!」頓步穩住懷中不住亂動的人兒,他唇角輕勾,笑得極盡得意「這天下都是朕的,朕說的話便是規矩!還有,以後不准自稱臣妾,你是朕的妻子,今生唯一可以與朕白頭到老的人!」語畢便又重拾腳步,緩緩地朝亭外而去。
猗黛身體微僵,抓在他臂間的雙手亦漸漸地鬆開力道,輕閉雙眸,極盡慵懶地靠於他的懷中。「白頭到老?」她近乎呢喃的重複著那一句話,那輕閉的睫翼微微地抖動了一下,卻又在轉瞬歸於平靜。
「若是這條路一直走不到盡頭該多好,朕就可以這般抱著你,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朕的頭髮白了,走到朕再也走不動了……」他抱她一步步穿梭在繁花似錦的宮路上,喃喃輕語,每說一句,都似是陷於那深深的嚮往與憧憬之中。那一刻,他定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
「娘娘今日要穿哪一套衣飾?」昭陽殿中新換的宮女南鳶指著身後一排婢女手中的衣物問向梳妝鏡前淡然安坐的女子。
女子目光輕輕地掃過那一排碧青色的衣裙,而後默不作聲地拿起鏡前的象牙梳,緩緩地梳上那一頭如墨的髮絲。「今日不穿這些,去將上次本宮吩咐你們趕製的那一身衣裙拿來!」
南鳶愕然,眾人皆知皇后只穿碧青色的衣飾,上一次突然吩咐她們著人趕製一身大紅的衣袍,本以為皇后是用來送給後宮的哪一個嬪妃的,卻不想今日,竟是要親自穿上。
猗黛頓住手中的動作,抬眸透過鏡中看向一直怔愣不動的南鳶「本宮的話你未曾聽見嗎?」那平素淡漠的眸中一抹極盡冷厲的光芒一閃而過,嚇得南鳶急忙俯身認錯「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娘娘拿來。」
疾步轉身朝衣櫥的方向走去,方纔的那一幕仍在她的眼前頻閃而過,她還從未見娘娘的眼神如此凌厲過,她甚至懷疑方纔的那一幕是不是只是她一瞬間的錯覺?
雙臂微伸,一旁侍立的南鳶等人將那一身大紅色的衣裙平鋪而開,服侍猗黛穿系整齊。那鮮紅的顏色襯得她膚若凝脂,再配上那少許的胭脂,面上便瞬間紅潤剔透了起來,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天然雕著。娥眉淡掃,儼有傾國之貌。
南鳶等人似是看得呆住了,她們只知娘娘的美貌在這世上是無人可比,卻不知,原來娘娘打扮起來,竟是美得如此驚人,怕是連那天上的仙女看了,都要著實驚歎了。
「不知這身裝扮,他是否會喜歡?」猗黛喃喃輕問,不知是問她自己,還是問她身後的一眾婢女。
南鳶上前一步,仔細地端詳著鏡中的人「皇上定會喜歡的,奴婢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美得如此驚人的人呢!」
「喜歡……便好!」她勾唇輕笑,卻讓人硬生生地感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和邪戾。駭的南鳶方才驚歎的臉立馬韁住了,似是再不敢亂動半分。
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猗黛緩步起身,曳動那一襲大紅的衣裙,飄然而落。「皇上該是要下朝了,陪本宮出去走走吧,看看是否會碰見皇上一同回來。」
「可是娘娘,皇上吩咐過,娘娘現在經不住勞累,若是沒有他的陪同,最好不要隨意走出昭陽殿!」南鳶砰然跪倒在猗黛的身前,阻住了她前行的道路。
猗黛眸光平視,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天空,聲音若空谷幽蘭般輕吐而出「本宮只是想要出去走走,難道皇上下令要將本宮軟禁於此嗎?」她的聲音雖是輕柔至極,卻是帶著生生的逼問迫人窒息。
「娘娘誤會了,皇上不曾下過如此旨意,只是擔心娘娘的身體,才囑咐奴婢們好好照顧娘娘,不得出半分 閃失。否則,否則……」那前車之鑒歷歷眼前,讓她們怎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皇上、皇上?」猗黛輕斂眸光,復又抬起時卻是駭人的凌厲和逼人「難道你們的眼中只有皇上?本宮的話就可以視若不見嗎?」
「奴婢不敢!求娘娘珍重身體,不可隨意外出!」眾人紛紛伏跪在地,朝著猗黛乞求出聲。
猗黛腳步輕移,緩緩地朝前方邁出「若是本宮執意要出去呢?」她說時,竟是又向前邁動了一步。「本宮的腹中是皇上的骨肉,若是不小心被人撞倒,不見了,你才結果,會如何?」
「娘娘!」眾人驚呼,只能急退一步,再次伏跪懇求。沒有人敢去碰她分毫,卻亦不能由著她就此走出去,急的眾人紛紛伏地叩首,直到那紫紅的額角都滲出了一絲鮮紅的血漬,蜿蜒而下。
猗黛仿若未曾見到般執意向前,她每進一步,身前的一眾婢女奴才們便急急退後一步,膝蓋撞擊地面聲音此起彼伏,卻換不起她一絲的同情和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