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我覺得那個時候的我都不像我。瘋狂,暴躁,會不顧一切的達到目的。還好,有醫生和護士阻止了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麼。」
東清梧按了按額頭,「楚歌。」
「嗯。」楚歌輕輕應著。
「是不是……所有的抑鬱症患者都和我一樣,每天都會無法克制的胡思亂想,站在高的地方,就會想要跳下去,看到鋒利的東西,就會想在自己身上做實驗,耳邊總有兩個聲音在打架,永遠都是邪惡的那一方獲勝。我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我睡不好,我很困卻睡不著。只有昨天晚上,清姨陪在我身邊,我才睡的好點。」
東清梧看著他,「你告訴我,是不是都這樣?還是只有我這樣?」
「清梧,我說過,你很正常。」楚歌避重就輕的回答,他扶著她的肩膀,低聲說:「你只是對於某些人某些事無法放寬心境,等你真的看透那一天,你會好的。」
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沒底的很。
楚歌對於心理學只是個半調子,就算不怎麼瞭解抑鬱症卻也知道個一二,東清梧這樣已經不止是抑鬱症的症狀了,還伴隨著精神虛弱的症狀。
真正確診還是要專業醫生判斷,他今天會來登門就診完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剛知道的時候他還覺得這樣做不好,現在看來,是越快越好了。
「你幫幫我吧……每天這樣下去,好痛苦。」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一天就死了,死的時候或許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幹些什麼,東清梧不要這樣糊塗的生活。
「能幫你的只有你自己。藥物只是輔助作用,關鍵還是要你自己心裡能夠想通。」楚歌這樣回答。
沒有辦法嗎?
東清梧頹廢的低下頭,情緒又開始變得低落。
「不過我還是有一個方法的,不知道管不管用,可以試一試。」楚歌在騙人,這個方法試一百次有九十九的成功率,他這樣說只是想讓東清梧自行拒絕,然後他就可以屁顛屁顛的回去交差了,就說:是她不願意配合,不關我的事。
注定他美好的想法只能落空,因為東清梧點下頭,說:「那就試一試吧。是什麼方法?」
楚歌抿了下唇,「催眠。」
「真的有催眠術?」東清梧瞪大了眼睛。
「嗯,我是不學無術的醫生,出了懂點醫學外,還從泰國偷學了催眠術。」去你妹的偷學,老子是被人逼著學的。
楚歌在心裡咆哮。
東清梧問:「你對別人用過嗎?」
楚歌厚著臉皮撒謊:「沒有,所以我才說不知道管不管用。」
他曾經用催眠術唬過容留,刨根問底得知了他從小到大的一切糗事,這件事的直接後果就是,他被容留拿著砍刀追了八條大馬路,整整三個月不敢出現在容留十米之內。
「沒關係,試一試。「東清梧拍拍他的肩,「我相信你。」
又是那種感覺,心臟在胸腔裡狂亂的跳動,血液在血管裡肆虐的奔騰,呼吸都變得急促,楚歌看著她淡笑的臉,很想給自己兩巴掌的警告。
「那那……那我們開始吧。」緊張到差點咬著舌頭。
東清梧問:「那要不要準備什麼?比如說懷表,催眠術不都是要用那個東西的嗎?」
「那是電視劇亂講的。」楚歌好笑她深受泡沫劇的查毒,挪了挪凳子靠近她,壓低聲音說:「你只要看著我的眼睛,什麼都不要想,只要看著我的眼睛。」
兩個人靠的很近,楚歌能看到她清澈的眼眸裡的自己,衣冠楚楚的禽獸,他說:「深呼吸,放鬆,什麼都不要想,看著我的眼睛就好。」
東清梧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楚歌什麼動作都沒有,只是不斷在她耳邊重複,「看著我的眼睛,什麼都不要想,看著我的眼睛,什麼都不要想……」。
他的眼睛是很特別的褐色瞳孔,認真地看著像是一潭溫熱的湖水吸引你進去,東清梧就是那樣專注的盯著,漸漸迷失。
她的雙眼微微眨著,楚歌低聲說著「對,就是這樣,看著我的眼睛……」,他雙手輕輕交握在兩個人中間,慢慢握緊。
「告訴我……你最愛的人是誰?」
「陸天堯……」東清梧此時的聲音出奇的平淡,沒有一絲起伏,因為一旦進入催眠,這個人便會忘記所有情緒和動作,只任催眠者的擺佈。
「最恨的人是誰?」
「……任靜。」
楚歌一愣,這任靜是誰?他這麼想著,也就問了出來。
東清梧的回答很極品,她說:「高三英文老師……」
這是做了什麼讓你能恨得這麼深刻啊?
楚歌為那位任靜老師默哀三秒鐘,又挑了幾個問題確認不會出錯後,開始實行真正的催眠。
他張嘴幾次,都沒能把話說出口,很想中斷這場催眠,卻又認為東清梧在這樣下去真的不行了,楚歌很鬱結,從來不知道為人做催眠竟那麼折磨。
如果沒學過催眠,該多好。
明明那麼相愛的兩個人……
「東清梧,此次之後,你將再不會記得你曾愛過陸天堯,完完全全的忘記他,從此一個人過活。你會開心,你會快樂,你會幸福,你會忘記他。」
這就是他來的目的,讓東清梧在催眠中忘記陸天堯。
在得知東清梧割腕自殺後,陸天堯比自殺的人都要瘋狂,竟然提出這種傷人傷己的要求。
那天他的表情很淡然,唯記得一句話,到不是覺得他說的多麼好,只是不知怎麼就異樣的銘心。
他說:「兩個人,鬧劇一場;一個人,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