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奈,軒轅修呢?為什麼還不見他?」
鏡冰十一年,耗時三年之久的於棲宮終於落成,恰逢鏡冰帝二十五週歲生辰,皇城內外皆是喜慶一派。
「皇上要處理政事,近日要舉辦誕辰日的慶典與選妃事宜,自然是會忙一些。」白衣的男人神祇般清遠,眉宇之間見風雅,想必說的就是如此這般。
「喲!小心兒想男人了!」黑衣的男人一伸手便刮到了小巧的鼻子,細滑的觸感即使是自認夢璃第一美人的他也自愧不如。
「討厭!死魅!臭魅!再這麼對我我讓祈奈和軒轅修說,封你個公主信不信!」說話的不過是個八九歲大的女孩,一身淺粉色的宮裝小臉紅撲撲的。正值冬日,宮殿之中炭火燒得很旺,她的雙手埋在白狐手抄裡,雙腳卻是未著寸縷,軟軟的白狐裘皮鋪了滿殿。
她叫祈心,半年前在竹屋裡醒了過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祈奈。一月前她隨祈奈入宮,看到了金鑾殿上的軒轅修,倨傲俊美,週身散發出王者獨有的威嚴。今冬是於棲宮修成的日子,也是軒轅修的二十五週歲生辰,她依舊記得初見那夜的晚上,高大傲然的男人抱著她站在新築的宮牆上,低沉的嗓音說不出的魅惑。
「心兒,留下來,朕會將這一切都送給你。」
最終,她留了下來,為的卻不是那一宇繁華。
她只有八歲,她不知道之前的日子是怎麼樣的,她沒有八歲以前的記憶,她只知道醒來的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她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祈奈,而她留下來,為的也是祈奈的一句話。
「我會在這陪著心兒。」
於是她依言留了下來,只有八歲,卻已經成了軒轅修的妃子。
雲頂檀木作梁,東海明珠為燈,朱紅色的鳳紋雕刻點綴得一室雍容,藍田暖玉鑿鋪的雪蓮紋地面,只因她喜好赤足而立,軒轅修便命人鋪滿了白狐裘皮,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滿地狐裘顯得分外熟悉。
封妃之典便在皇帝的生辰之時,也就是選妃當日,當然這一切年幼的她尚不知情,後宮也是皆被蒙在鼓中,甚至沒人知道;而進宮那日她才知道,祈奈竟是當朝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心兒……」白衣的祈奈有著與她相似的紫眸,卻是幽沉深邃,他望向她的目光有些無奈,小丫頭調皮地吐吐舌頭,撒開小腳丫一溜煙地跑到後殿去了。她知道她說話又無禮了,可是誰讓白魅這個死人老是拿她開玩笑,這麼大的人了,還想男人想女人的,真是不懂羞羞,她和軒轅修哪有什麼關係嘛!
後殿裡,宮女淺衣正在往木桶裡倒水準備喚她沐浴,突然衝進去的小人兒撞了她滿懷。「淺衣姐姐,心兒好困!」
真是討厭,那個軒轅修每天都回來得好晚好晚,雖然他是每晚都會給她說故事,准她對他直呼其名沒錯啦,可總是要等到她快睡著了才能見著人,真是麻煩!
「娘娘困了?可是皇上臨走時說了一定要等他回來啊。」年輕的宮女有些為難,其實她也才進宮不久而已,今年剛好十八歲一月前領命到了新造的於棲宮任職,也是到了這她才知道,剛建成才兩月的宮殿裡竟然已經有了主子,只是這裡的一切都是秘密,就連皇后和太后也被國師告知新殿初落,恐驚了殿元,不能踏足這裡。
「不管啦!心兒好困!好困好困啦!」真是的,她有些後悔跟著祈奈來這裡了,天天待在這個宮裡哪都不能去,雖說是有祈奈陪著她沒錯啦,可是總覺得沒有竹屋裡那般自在,這個淺衣姐姐還總是「娘娘」「娘娘」地叫她,真讓她覺得彆扭。
「好好好,娘娘先沐浴,然後就睡好不好?」淺衣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很輕,幾乎沒什麼份量。
「嗯!」小小的人兒「吧唧」一口吻在宮女的臉側,淺衣的心裡不由得湧起一層暖意。
遇主如此,婢復何求?
前殿,小小的人兒一溜煙泡了沒影,白魅望著那一抹歡快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的盡頭,妖媚的眸子中第一次有了憂愁。「修昨日要我問你,這樣下去真的可以麼?若是她以後知道……」
他雖玩世不恭將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但是這小人兒卻是修所喜愛的,他與修情同手足,他也擔心若是真到了那天小人兒承受不住,修會不會也因此受到影響。
「是他要求我這麼做的,該做的我也都做了,剩下來的一切只能全憑他自己。」祈奈的紫眸說不出的清冷,只在祈心離開的那一瞬間,他的眸中便變得比死灰還要沉寂,他看向白魅,不帶半分的情感。
心兒竟然開始問他軒轅修何時回來了,這是不是代表著她已經開始關注他了?他突然好後悔覺得不該聽軒轅修的讓她進宮,可是也只有如此才能盡可能地彌補他之前犯下的過錯。他突然好想自私地帶她離開,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白魅被他回得語塞,一時間僵愣在那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先走了,他快回來了。」軒轅修每日都會在這個時刻回來,他也一直會在他回來之前離開,他實在不想看到心兒同別人在一起時候的模樣,因而他從來都只是在軒轅修不在時來陪她。
「唔。」白魅沉沉一應,於棲宮裡有人是個秘密,因而宮裡除了服侍祈心的淺衣之外便沒有別的宮女了,吃穿用度向來都是淺衣去領了拿來,這下子祈奈一走,淺衣在後殿,前殿裡便沒了人,只剩下他一個。可是,修執意如此這般,真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