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水晶還要明澈通透的簪子,尾端雕刻著一朵飽滿豐腴的薔薇。
這是允兒剛到夜門之時她送她的,她突然發現一直以來在漓火的禁錮下自己竟然都沒有一個朋友,墨姬曾經有過饒空瑾,司空寂還有過濯裔閣的扶持,顓頊玉有關心她的皇后,而她誰都沒有。漓火或許很早就將她當成了禁臠了,她在夜門見到最多的便是她,很多時候她都是一人待在宸園之中,百無聊賴。
指尖不由得收緊,允兒竟然將她送的簪子收藏得如此只好,簪子還是那樣潤澤光華,沒有絲毫陳舊的痕跡,只是簪子的主人卻已經不再,即便是銀冥宸自己也早已失了當年的心境。
抬眼噙住眸中的淚水,碧玉的簪子被細細收納在懷中,銀冥宸快速地將衣物包裹起來,又從隔壁的小間去了幾件漓火曾經差送來的珠寶,她真是可悲,即便是要走,也只能暫時藉著他給的東西生活。轉身便要回到寢殿去,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外面的氣息卻讓她屏住了呼吸!
有人!
攸宸殿可以說是夜門的禁地,玄殤與黧痕皆是不在,落塵已睡,安魂草的藥效至少能持續三個時辰,這種粗糙渾濁的吐息顯然不會是漓火的,可又是誰能瞞過夜隱的眼睛闖到這裡來?
銀冥宸小心翼翼地推門,她的內力似乎已經在那人之上了,那抹黑色的身影只是自顧自地在外間尋找著什麼,並未發現她的存在。
是那個宮女?
記憶之中依稀記得那日皇后來時似乎身邊還帶了個宮女,後來留給了顓頊玉作丫鬟,顓頊玉那日之後她便再也沒見過,恐怕連漓火都不曾想到這宮女竟然會武功。
退後幾步悄然打開了後殿的窗欞,灰眸一掃遠遠瞥見院中一個倒地的身影。
果然……這宮女竟是用了迷魂散!好毒的藥力!
夜隱皆是用過專門調製的百香辟毒丸,因而攸宸殿的花叢之內會植種毒草形成第二道防禦,這個宮女不但能夠躲避毒草,還帶來了辟毒丸都解不了的迷魂散,當真是準備充裕!
那個宮女似乎是在翻閱著書閣之中的一些卷宗,神情嚴峻極速掃視著,口中喃喃自語,分明是在記點什麼,袖下一落,冰魄針已然出現在指尖,即便她要離開,也不能讓漓火有後顧之憂!
心下一狠,門後的銀冥宸灰眸如同星子般明亮,指尖翻轉,兩根銀針已然射出!
這兩針她運了十足的內力,一針沒入那女子的後腦,一針從背後封了她的喉管,那婢女連驚叫都未來得及脫口便已經沒了聲息,彷彿死寂了般,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其實她並未死去,那兩枚針上並未淬毒,她只是用銀針封了她的重穴讓她昏睡幾日。沒時間將那女子拖走了,落塵並不會來這後殿,等到明日她與落塵都離開後,夜隱發現定會稟告漓火,搜殿是遲早的事,這樣漓火就會發現她從而對顓頊玉有所防備。
銀冥宸是子時回到寢殿的,又取了幾味常備的草藥和落塵晚間拿來的蒸好的九味清心露,睡下之時早已睏倦不堪,發一沾枕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饒空瑾第二日用了午膳便來了,西街有些遠,落塵收拾了碗筷便出府了,銀冥宸早已將一切準備就緒,饒空瑾一進來兩人便對換了衣服。
「這樣真的可以麼?」鏡中銀冥宸正利落地將饒空瑾的頭飾拆下,記下一撥弄便將那一頭長髮理順了。她從床後拿出一隻有些掉色的朱紅色木盒,木盒打開,裡面是三隻白淨的瓷瓶。
「只要你肯配合,我能保你無事,但是我走之後的一切,得寵與否便要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朱布包裹的軟塞被依次拔開,銀冥宸毫不猶豫地喝下了其中的一瓶,又將另外兩瓶內的東西全數倒到了一隻小碟子中,一順地調著,轉眼便成了糊狀。
「這是?」
「易容粉,塗上之後便能讓我變成你的樣子。」銀冥宸的動作很快,彷彿演練了千萬次。她的確練習了很久,她的眸色是最難掩飾的一部分,獨特的灰色,只消一眼便能被輕易認出,好在她找到了墨情草,能夠讓她的眼眸短時間內變得顏色深些。
女子的芊芊素手像是生了花,不時地拈起藥膏往饒空瑾的臉上塗抹著,只是片刻的功夫,一張細膩光潔的面具便生了出來。
「別動。」銀冥宸扶著饒空瑾一側的臉頰,小心翼翼地撕下面具,完完整整的一張,她將面具自鼻尖處向外貼合,絕色的容顏被遮蔽,出現在鏡中的分明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這是……面具?」饒空瑾難以自信地起身撫上她的臉,面具的邊緣被細細隱匿在耳根和髮際處,很難被人察覺,此時她的眼眸也由灰色漸漸轉黑,鏡中的二人,儼然就是一個模樣!這是她第一次知道銀冥宸竟然還會易容術!這個女人究竟隱藏了多少東西為什麼總讓人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心下細細思索著,她突然想再考慮一番那個計策是否還要繼續實施了……
「替我將發盤起來吧,像你先前的那樣。」銀冥宸在梳妝鏡前坐下,饒空瑾顯然依舊沉寂在震驚之中,好久才回過神來。
幸好,之前她偷偷學習易容術時並未被漓火知道,只是她向來都不綰髮,髮髻還是要由饒空瑾幫忙完成才好。
「好。」手下輕巧,饒空瑾三下兩下就將銀冥宸的發給綰了起來,鏡中的人與自己分明就是一模一樣只是眉宇之間卻依舊透著一股抹不去的空靈。
「你躺床上去吧,我會打暈你,醒來過後若是漓火還未回來,你只需大叫著出殿說你被我襲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