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愛要面子的人,銀冥宸看著她,只是端著那盞淡茶清淺而笑,「那便好,如今我是被囚之人,粗茶淡水的,還望饒姐姐不要嫌棄才是。」
「被囚?」饒空瑾這才注意到銀冥宸的處境,殿外五步一人的侍衛,隨處可見的夜隱,時刻守著門的那個叫做玄殤的男人,目光瞥見地上的銀光一閃,地上那條長長的鎖鏈赫然映入眼簾,銀鏈的另一端一雙玉足赤足而立,銀色的環扣扣在其中一隻腳踝上,帶著森森寒光,「哼,銀冥宸,想不到你也有今日!」饒空瑾笑得妖嬈,成親之後的她打扮得愈發妖媚了,玫紅色的華服,粉艷的桃花次第而綻,墨色的長髮被斜斜綰起,溫婉動人,黛眉輕描,一雙秋水剪瞳,眼尾勾得微微上揚,如絲媚眼蕩人心魄,小巧的鼻尖,櫻唇點絳,脂粉的香氣讓人很難聯想這曾經是個無情冷血的細作,為了漓火,她當真是什麼都肯做。
「漓火並不喜歡妖嬈的女子。」彷彿沒有聽到她說的話,銀冥宸目光瞥過她鎖骨之下下隱約可見的豐腴不由心生憐憫,為了得寵快要連著自尊都送去了,饒空瑾這樣的打扮風騷如同青樓的歌妓,卻是只能惹來漓火的厭惡。
「什麼?」饒空瑾被她的話說得一愣,不由得再問了一次。
「你這樣的打扮,只會的來他的嫌惡而已,為了等到寵愛奉上尊嚴,值得麼?」灰色的眸子淡淡地看進那雙墨色的瞳眸,饒空瑾怔怔地望著那雙灰眸,像是要被吸了進去。銀冥宸的眸子和主上一樣,都是灰色的,如此稀少而罕見的眸色,第一次見時她便覺得那雙看不出感情的眸子能夠洞察一切,如今那雙淡淡的眸子依舊是看著她,卻是像要看進她的心底,剖析她的所有。
「放肆!你怎麼能如此詆毀我家夫人!」丫鬟見著自己的主子一言不發,忍不住地開口,一個被囚禁的小姐也敢如此的放肆,當真是不將她家夫人放在眼裡了。銀冥宸這才發現饒空瑾的丫頭也跟了進來,近日來除了修習內力一直是恍恍惚惚的,有人在側她竟然也沒有在意,目光冷冷地一掃,那丫鬟被她看得一個激靈,當下便噤聲了,望著饒空瑾身後躲了躲,不發一語,饒空瑾也是回過神來,故作鎮定地望著銀冥宸,笑得戲謔,「是男人都會喜歡的,主上總有一日會注意到我,不用宸小姐的好意。」
「漓火不會喜歡。」銀冥宸的語氣平淡,饒空瑾的眼底虛了虛,她知道時機快要到了,「我在夜門待了十多年,朝夕相處的日子,漓火喜歡什麼我再是清楚不過了,他不是一般的男人,風花雪月的女人只會讓他看不起。」
「不用你管,我自有法子讓她喜歡。」饒空瑾說得底氣十足,眼睛卻是瞥向了別處,若是能夠知道主上喜歡什麼,她也不必如此苦苦摸索,可惜無論如何都無法驅逐掉銀冥宸在他心中的地位,這座殿宇便是最好的證據,如此的華美低調,卻是只容許她一人使用,這該是怎樣的寵溺,才得以傾盡如此之多。
「只要有我在你與顓頊玉便一個都不能成功。」似乎像是哀歎,饒空瑾的目光冰冷,看著眼前得意的女人,銀冥宸著算是什麼?炫耀漓火對她的寵愛?宣示她在夜門的地位?真是不知廉恥,「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與主上可是兄妹!」
「那又怎樣,我與他並不是親生的。」銀冥宸笑得無所謂,望著饒空瑾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不要臉的女人!」藍色的身影一閃,凌厲的掌風襲來,殿內門窗皆是關著,殿外的人不可能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饒空瑾顧不得這麼多,此刻的她一心只想殺了眼前這個清麗脫俗的女人,多麼絕色的一張臉,卻糜爛著多麼噁心的一顆心,兄妹禁戀,她竟還好意思將希冀掛在嘴邊,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的存在才讓主上對她視若無睹,若是沒有銀冥宸,主上定會對她親睞有加!
陰狠的招式,饒空瑾似乎鐵了心地要置她於死地,這一章傾注了她所有的內力,尚未親膚她便感受到了那強勁的氣息。
「噗……」銀冥宸一個轉身,伸手堪堪阻撓了那一掌,只是她的內力已舊差了饒空瑾半分,向著心口去的那一掌被打偏,掌風落在左肩上,那裡有在雍門留下的傷疤,舊傷再襲,一股腥甜躍上喉劍,銀冥宸身子一震,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月白的袍子。
「你有內力!」饒空瑾警覺地望著她,記憶中的銀冥宸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夜門大小姐,即便是雍門同度的那段日子她也從未在銀冥宸身上感受到有內力的存在,可是方纔那一掌,她傾注了夜門所學的全部,卻是如同一拳打入了泥潭一般,一股漸成的氣息阻擋著她,讓她手下的力道頓時去了一半。
「是。」銀冥宸輕咳,肩胛處的傷痕再一次發出刺骨的疼痛,她笑得無力,卻依舊有著傾城之色,「饒姐姐應當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吧。我並不喜歡漓火,只是他將我囚禁在這,卻是成了你們的阻礙。」饒空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唇齒殷紅的銀冥宸,一時的憤恨出手,現下她卻是猛然驚醒,昔日白樓上所見的一切悠然回到了腦海之中,她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主上若是知道,她定無活路,身後的丫鬟扶著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用緊張,今日之事我不說便無人會知曉。」白衣的女子拉過她,臉上的笑容寬慰溫柔,「饒姐姐只需答應我一樁事,今日的一切便會成為過眼雲煙,我還能告訴你漓火喜歡些什麼,得寵之事也不算是遙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