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春日終還是來了,漓火離府已有一周,他這次離府的時日似乎會很長,派了許多人守在殿外,包括那日來的玄殤。在此期間銀冥宸依舊是待在攸宸殿,過著乏味無事的日子,但是想明白了過後到底是不會像之前那樣衰頹,漓火似乎用了什麼東西封存了她的靈力,她修不了靈基倒開始每日打坐,沒有祈奈的短劍,她倒還能積聚內力,也算是彌補她原本並不怎麼好的資質,被困快要半月了,她只能將心思放在內力的積聚上,屏息凝神、勤加修煉,若是能有足夠強大的內力,徒手掙脫開這條鎖鏈的可能性也是存在著的,現在她只能想辦法離開,才能讓漓火的感情不再荒唐下去。
「主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殿門外不知為何傳來了一番嘈雜,玄殤不由分說的拒絕聲透過窗欞散了進來,銀冥宸順下一口氣,只得中斷了剛到一半的修習。她積聚內力之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若是傳到了漓火那裡,那就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幸得她早早地便將所有的下人遣了走,玄殤和漓火留下的一干夜隱也都因為男女之別只是就著任務守在殿外,不敢向內窺探分毫,只是素來的寧靜今日似乎被打破了,殿外人頭攢動,不知是在做些什麼。
「大膽奴才!我們家夫人要見人豈是爾等能夠阻攔的,我勸你還是快些給我們開門,若是惹惱了夫人看主上回來如何收拾你!」丫鬟狂妄無禮的聲音傳入內殿,銀冥宸抬頭望著依舊緊閉的殿門,眸中一片清冷。玄殤在銀冥宮時便是她的侍衛,自小形影不離,覆宮之戰,當時自己都不過十餘歲的玄殤護著她將她帶給了哥哥,自己卻因為要保護他們最終失去了蹤跡,一度她都以為他殉職在了那場殺戮之中,她不知道漓火是從哪裡將他找回的,只是再見到他的時候,心中的那抹欣喜依舊是止不住的氾濫開來。原來她並不是孤單的,她還有玄殤,玄殤還在……只是再回來的時候,他卻是要聽命於漓火了,她被禁足他無法助她分毫,也是,在銀冥宮的時候他向來只要護她周全便是好了,只要她不受傷,他的職責便是盡到了。
殿外的丫鬟依舊是在爭辯著什麼,只是玄殤卻是再不理睬她,任由她鬧著,銀冥宸不知道外面來的是誰,可是單憑猜想也能知道,不是顓頊玉便是饒空瑾,這兩個女人向來都是不甘寂寞,總希望能夠獲得更多。
更多……
腦海之中靈光閃過,一計頓生,雕花的殿門自內打開,玄殤與來人皆是一怔,定定地望著長久以來第一次出現的銀冥宸。
是的,這確實是她半月以來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十幾日來她進食的唯一要求便是任何人都不得進殿,因而漓火離開之時才會下達那般的死令,就連丫鬟侍女,也是只能將東西放在外殿後立即離開。門背後的銀冥宸清瘦了許多,也憔悴了幾分,依舊是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長髮隨意披散著,灰色的眸子卻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清亮,濃重的疲憊四散在眸子中,就像是數日未見太陽的薔薇花,頹敗無力。
「玄殤,讓她們進來吧,長日無事,我也怪無趣的。」女人一襲藍衣鑽石般耀眼,饒空瑾的豐潤光鮮與她的素白乏力形成鮮明的對比,玄殤墨色的眸子望著她,臉頰邊的篆體刺青像是第三隻眼睛,越過她的灰眸洞察著她心底的一切。
「怎麼,難道你還以為我能逃跑麼?」銀冥宸冷笑,笑容之間卻隱匿著淒苦,饒空瑾一言不發地站在那,似乎有些看不明白她現在的處境。
「屬下不敢。」玄殤躬身行禮,讓開了門去,銀冥宸瞥了一眼曾經如同知己一般的護衛,卻只能暗歎光陰流轉皆成空。
「坐。」銀冥宸把人讓進了殿裡,倒了杯清茶給饒空瑾,給自己也斟了一盞。
「唷,宸小姐這是怎麼了,這般的清苦,連個丫鬟都沒有。」饒空瑾環顧四周不由得心生嫉妒,在白樓居禁數十載,這是她第一次踏入夜門最為神秘的攸宸殿。這間外殿的陳設極其簡單,只有一方暖玉桌以及幾張雕花玉座,再多點什麼變要數那綿軟的地毯,那是大大的一整張,鋪了滿地,不留下一絲縫隙,殿內除了銀冥宸便不再有任何的丫鬟侍女,但饒是這堪堪幾樣擺設卻是足顯貴氣,漓火對她的用心可見一斑。心下艷羨著,嘴上卻是不免要挖苦她幾分,這般的淒涼無味,若換做是她怕是早就經受不住,「主上也真是的,小姐的丫鬟沒了也不捨得再添幾個,這般沒人照顧凡事親力親為也是太過辛苦了。」
饒空瑾說得惋惜,一邊的丫鬟聽了忙是掩面嗤笑,她是在主上納妾過後才去服侍饒空瑾的,當時還擔心著會不會因著宸小姐的關係沒好日子過,都說銀冥宸是漓火的心頭之肉,現下見了也不過是如此,幸得當初她是跟了夫人。銀冥宸只是淺笑著飲茶,不置一語,只在饒空瑾提到「丫鬟」二字的時候眸色冷了冷,卻也立即隱去了。饒空瑾見銀冥宸喜怒不驚,不由覺得沒趣,聽說銀冥宸當時為了那丫鬟哭暈了過去,怎麼現在提起竟已沒了一點反應。
「饒姐姐新婚之日還算好麼?回到府裡可還覺得習慣?」見她消停了,銀冥宸才淡淡開口,新官上任三把火,饒空瑾終於被漓火收作了姬妾自然也免不了得意一番,雖說大婚當晚主上便不知了去向,畢竟蒼涼的日子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心中苦澀,嘴上卻依舊是不願落下半分,「那是自然,主上待我向來細緻周到。」